「給你一分我的力量吧,去和殘酷的命運交戰,不要屈服。」男子一頭金色長發無風自動,腦後神環愈發的明亮了起來。
手中的大劍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一面升起金色的神光,映照,焚燒著世間的一切苦難,另一面升騰起藍黑色的魔焰,仿佛要將整個天國焚為灰燼。
這一神一魔的力量是如此的矛盾,且涇渭分明。
卻又充斥著一種異樣的協調。
「我需要付出什麼?」田言仰著臉仰視對方道。
這是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位真正的強者,這樣的人值得如今的田言仰視。
「隨你吧,能進行交易就好。」神明慈悲道。
明明是冷冽如冰霜的語氣,卻莫名的給人以慈悲與安寧的意味。
「為什麼?」
「天生吾族,豈可輕棄?!」神明笑道。
那笑容是那般的灑月兌。
……
咸陽,羅網總部。
「來人!」趙高跪坐于桌前,道。
面前的桌子看起來樸實無華,沒什麼特別的。
一尊白玉杯立于其桌上。
趙高抬手,拿起酒壺,靜靜的向著杯子傾倒酒壺中血紅色的液體。
一只蜘蛛緩緩的在他手中盤桓,與趙高修長,指節分明的手,以及詭異的血紅色指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卻又帶著一種異樣的協調感。
趙高這個人,你是很難去形容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的。
按歷史講,他不過是一個被時代浪潮推向高位的小丑罷了,最終自取其禍,秦帝國也在他的一手策劃下覆滅。
但那一身黑紅相間的長袍下,那形如鬼魅的身法,那血紅色短發下,深不可測,宛如深淵與大海的眼神,卻又讓人覺得他並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小丑,做不到力壓羅網,並讓羅網蒸蒸日上。
他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很多令人觸目驚心的真相隨風劃過,在不為人所知。
就像韓非所言︰水面的漣漪終會消散,但,總會有人記得,風,曾經吹過。
但無論如何,水面的漣漪終究是消散了,而無論後人如何記得那一陣風,也在難以將整片漣漪完全的浮現出來。
「屬下在。」那是一個眼神銳利的中年人,腰配一把長劍,雖然不是劍譜名劍,可也是難得的利刃,男人名喚魯勾踐,是一位極其出色的劍客,不得已加入羅網後,被趙高作為身邊的幾個傳訊人員使用。
他來到羅網的第一個任務也是滅口。
滅口他的前任。
他還記得他的前任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這,就是路的盡頭了嗎?」
他也還記得自己完成任務前的緊張,一絲絲冷汗自他額頭上流下。
但任務的完成出乎意料的順利。
那時羅網的首領還是呂不韋,他滿心歡喜的告訴呂不韋他完成了任務。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何那一切會發生。
隨著傳遞信息這個任務做的越多,他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東西也越多。
他們這樣的人,在失去利用價值後,就會被滅口,因為他們知道的東西太多,一旦被有心人發覺,對羅網會是一場巨大的損失。
他在未來也會被一個年輕人殺死吧……
現在想想一切又是多麼的諷刺?
作為羅網的一件凶器存活于世,他們的人生是單調,且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
活著僅僅是為了活著而已。
拋棄掉無謂的感情,才能走得更遠。
持劍之人對任何劍以外的東西產生的貪欲,都會成為劍客的弱點。
那樣的弱點帶來的殺劫,就連天字一等的黑白玄翦也無法躲過。
黑白玄翦是什麼人?
當年與他同期的殺手中,根本無人是他的對手。
即便是在強者如雲的「天字號」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實力。
能壓住玄翦的,他所知道的人中唯有當時的羅網首領呂不韋,以及資歷極老,且實力強絕,身份神秘的掩日大人。
可就是那般強大的玄翦大人,還是死了。
死在了一場因「情」而生的劫中。
呂不韋如何?
羅網首領,秦國丞相,權傾朝野,他在時,相權壓過了王權。
可如今呂不韋安在啊?
對于羅網這樣的組織來說,為了利益,連首領都可以被放棄啊。
他的命運,早已被煌煌的大勢所安排好了。
無法反抗,因為反抗只會帶來更大的災難的命運……
無情的時代,從來沒給過他們這些人選擇的權力啊。
「大人,有何吩咐?」魯勾踐上前,左手持劍抱拳恭敬的彎腰對著趙高行禮道。
「你去一趟燕都,告訴驚鯢先生,完成這個任務以後,「他」的下一個任務,是去齊魯之地的小聖賢莊,替我打探一項秘密,至于到底是什麼秘密,等他到了自會得知。」趙高陰惻惻的笑道。
右手靜靜的握著玉杯,輕輕的搖晃了一下。
那代著長指甲的詭異雙手,與杯中蕩漾著的血紅色液體,形成了一幅妖異至極的畫面。
「屬下明白。」魯勾踐聞言不敢再多問,連忙行禮,然後退出門外,準備出行。
房間內獨留趙高一人。
那宛如深淵一般的雙眼,靜靜的盯著杯中血紅色液體中,自己的倒影……
一晃已入秋日,風大起……
卷起天邊的幾片落葉,飄過。
在無人記得……
……
燕都外。
焱妃依舊是那一身血紅色絕美的陰陽家服飾。
他面前的衛莊風輕雲淡,黑袍白發隨風飄揚,邪魅娟狂,霸氣外露。
「衛莊先生,到底什麼時候完成自己的承諾?
要是你沒完成,對流沙的信譽可是個不小的打擊哦。」焱妃有些陰陽怪氣的擠兌衛莊道。
「我原本以為,殺死雁春君他們,重創羅網,會讓他們有所動作,現在看來,他們都遠遠比我想象中沉得住氣。」衛莊沒有理會焱妃,淡漠道。
雙手拄著立于身前的鯊齒劍。
「不過沒關系,你家太子刺殺秦王政,秦王大怒,不可能不追殺燕丹,到時候,驚鯢自然會出現。」衛莊冷酷笑道。
「唉。」焱妃嘆了一口氣,羅網與墨家火拼,不論結果如何,流沙只管坐觀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