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聖賢莊。
學堂內。
「需要抄寫的文章如山一般高大,弟子雖然挑燈夜戰,奮筆疾書,卻也還是沒能抄完。」子行聞言,向著顏路告罪道。
周圍的一眾弟子看著子行的囧樣,都偷著樂,唯有顏路依舊嚴肅,田言平靜如初,繼續翻閱著手上的書卷,預習著文章。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這篇文章她上一世學習過,但如今也只是剩下些許印象。
過去要求全文背誦的這篇《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可是把她上一世折磨的半死。
但如今物是人非,曾經刻在腦子里的整篇文章,如今也只剩下只言片語,再一次看到這篇文章,卻讓她心中多了幾分感慨之意。
曾經厭惡的現在,怎麼也沒想到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細細的讀著每一字每一句,過往的記憶,文章的寓意和意義,再次浮上心頭,思緒涌動。
眼眶有些濕潤,但很快就再次干涸。
子行還是佇立在原地,拱著手。
其實當子行听說伏念閉關的消息時,都快樂瘋了。
因為那些罰寫他根本就沒怎麼抄,而師尊閉關,怎麼不也得十天半個月能出關?
他在玩幾天再抄也來得及。
可他實在是沒想到師尊和顏二師叔能給他來這一手。
這怎麼辦?
他的大腦一瞬間一片空白。
「沒抄完?」顏路繼續問道,面色一反往日的溫和,滿是嚴肅。
師叔在後邊听課,你給我上眼藥?
他之前還同情子行,認為一百遍太多了,想緩幾天,等師兄快出關了在收。
現在看來,一百遍少了,不夠他抄啊。
「沒抄完。」子行頓時蔫了下來,宛如一只斗敗了的公雞。
「何時能抄完?」顏路繼續問道。
「師……師叔,能,能否寬限弟子一些時日?」子行拱手對著顏路懇求道。
他知道顏路心軟。
「先不說這個了,你剛剛說,你在和你身後的……論道?」顏路開口,卻沒有第一時間點破田言身份,對著子行道。
因為他準備借著這個機會教育一下子行。
他雖然並不動怒,但對于弟子的缺點,卻不能不指出並讓其加以改正。
否則這些缺點終究會害了他。
他和魏言師叔論道?
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這就好比教育局局長來你們學校听課,老師在前面上課,坐在最後一排的差生和教育局局長探討了一些深奧的問題。
你能討論什麼問題?
如何讓學校的評定落選,以及如何扣自己課任老師的工資?
要是能探討明白,你還在這里坐著?
「是的,弟子看這位師弟初來乍到,又認真看書,勤奮好學,我作為師兄理應指導他一二。」子行當既開口對著顏路拱手道。
「這位不是你的師弟。」顏路無奈道,手捂著腦門,有些頭疼。
「難道是我師佷?在座的那位師兄弟又收了弟子?我怎麼不知道?」子行有些疑惑。
「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魏言師叔,是掌門師尊代聖賢收徒,論輩分,是我,伏念,張良三人的師叔,你等的師祖。」顏路望著子行,平靜的對著眾人道。
眾學生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後面的田言。
田言依舊沉迷于書卷之中,臉色平靜。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
看著面前震驚的眾人,顏路開口道︰「還不見過你們的師祖?」
一眾弟子這才驚醒,紛紛起身對著坐在後面的田言見禮︰「見過師祖。」
「諸位不必多禮,如今我們都是學生。」田言平靜的點頭回禮。
一眾弟子紛紛再次還禮。
不得不說,田言的謙和還是贏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但子行只覺得寒冷,這一瞬間他覺察出了世界對他的惡意。
仿佛冷冷的冰雨在他臉上胡亂的拍打著。
「你剛剛說,你在和魏言師叔論道?」顏路開口問子行道。
「弟子,弟子……」一時之間,子行被問的啞口無言。
「你師尊伏念閉關,便是受了魏言師叔的教導,你能與魏言師叔論道,想必師兄听聞,必然會十分欣慰。
等到師兄出關,師兄定然十分願意和你一起論道的。」顏路緩緩道來,子行听的是面如土色。
「好了,開始上課,今日我們講的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顏路沒有繼續下去,開始了今天的講課。
田言听課時偶爾也會不自覺的觀察一下他人,雖然時隔千年,但這一場課堂上卻是如此的相似。
有人聚精會神的听課,有人心不在焉,有人甚至還在課堂上干點其他的作業。
顏路溫和的聲音清晰的傳遍了整個課堂,讓每一個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築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顏路緩緩道來,為一眾學生們傳道授業解惑。
而同時,顏路所言的一切,被有心的「伙計」飛霜听了個一清二楚。
只是當她與田言對視時,猛地低下了頭。
……
半個時辰後。
飛霜跟著庖丁回到了「有間客棧」。
客棧風景依舊,大路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飛霜知道的事情,那不就是掩日知道的事情嗎?
當飛霜再一次在收拾房間的時候「意外」的撞上了掩日,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無論是從實力還是地位,飛霜都得罪不起她面前這個身披秦軍青銅戰甲,臉戴青銅面具,手持一把血色長劍的人物。
庖丁也會些武功,雖然不精,可「解牛刀法」確實玄妙,掩日竟然視之為無物一般,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
一間禁閉房門的房間內,飛霜單膝跪地,雙眸緊閉,顯然是陷入了某種玄異的夢境之中。
而另一邊,在夢境中,血色的天地直接,充斥著恐怖的意味,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籠罩了整個大地。
飛霜就在這張網中。
巨網下的地面仿佛是由血匯成的血海一般,無數的小蜘蛛在其間攀爬,一柄通天的血色長劍插在世界中央,一道被隱匿在血色陰影下的身影站在劍柄上。
羅網,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