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斷水還沒死,如果真剛沒被調走,如果他們早就知道自己即將被伏擊……
如果此地在羅網的主場。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沒辦法,向來是他們羅網伏擊他人,他們何曾想過,也會被他人伏擊?
同樣,趙高也很清楚,不會有什麼援兵來幫他了。
雖然為了安全,幾位劍奴一直與他形影不離,但他是真沒想到,能被人堵在這地方毒打一頓。
看向一地的地字級,殺字級部下們的尸體,他臉色陰沉難看至極。
一身暗紅色相間的宦官長袍隨風微微浮動,他帽子下的血色頭發結合著他陰鷙,且臉色難看的臉龐,使其越發的讓人覺得可怖。
那些部下都是他培養的死士,多年來侍衛在他身邊,是他在羅網中最信任的一批人,同時,這些人中的不少人肩負著替他傳達命令等重要人物,雖然這些人的死不至于讓他傷筋動骨,但是肉疼一段時間還是有了。
伏念一手持太阿劍,一身聖王劍勢堂皇大氣,若聖人臨世,壓的轉魄,滅魂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一劍刺出,與此同時,萬章又一次揮起拐杖,狠狠地打向趙高。
趙高一身殺氣可怕至極,其修為深厚無比,同樣迎向萬章,兩人過了幾招。
轉魄,滅魂見伏念來襲,連忙回防,去牽制伏念。
借著趙高分神的功夫,萬章飛速的一拐杖打來,打在趙高胸口,將趙高砸退數丈之遠。
這一招毒辣至極,雖然只是交手間隙趁其不注意使的小伎倆,難以一招徹底讓其失去反抗能力,但也落盡了趙高的顏面。
轉魄,滅魂心有靈犀,以二敵一,聯手擋住了伏念勢如破竹的進攻。
趙高「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鮮血,手捂胸口被萬章重擊的地方,臉色難看。
「好你個萬章,手段太刁毒!」趙高吐了一口血,冷冷的看著萬章道。
「所謂劍法有「信雅達」三要訣,萬章先生這狠辣的一招,當真是蘊含著這「雅」的真諦。」趙高嘴角帶著一絲血跡,冷笑著看向萬章諷刺道。
所謂「信雅達」三要訣︰信就是出劍準確、不偏不倚;
雅則是氣度自如、不可窮凶極惡;
達則是劍隨心至、勢若迅雷不及掩耳,不讓對手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萬章剛剛的出手角度刁鑽,力道狠辣,難以想象,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人竟然也有這般狠厲的手段。
但萬章剛剛打傷趙高的那一招,看起來確實有些「窮凶極惡」。
「對待德高望重之人,有對他們的禮節,如果是有德之士前來論道,求道的弟子來請教,「信雅達」自不可少。」萬章手柱拐杖,一捋胡須,笑眯眯的看著趙高道。
他的衣服上還沾著幾片落葉,腳下還有些泥土。
「真不愧是孟子的高徒,張嘴道德仁義是你們,閉嘴仁義道德也是你們。
你們儒家的這些偽君子的嘴臉真是令人作嘔。」趙高真是被萬章氣到了,他指著萬章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此時,顏路,伏念,轉魄,滅魂,亂神,魍魎等人也齊齊的停下了手。
「你縱容部下追殺我師弟,放火焚我小聖賢莊,難道還要我等以德報怨不成。」萬章冷冷的看著他道。
「各為其主罷了,何必說的你等那麼高尚,仿佛這世間只有你萬章,只有你們儒家之人是君子一般。」趙高已然有些氣急敗壞的道。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萬章一手捋著花白的胡須看著趙高道,面對趙高的攻訐,他也不動怒。
「哼哼……」趙高此刻已是將手放下,看著萬章等人冷笑。
四位劍奴已然回到了他身旁護衛。
顏路,伏念,萬章分三個方向堵住了羅網眾人所有的退路。
這一次和以往的點到為止不同,儒家一反常態的難纏,甚至有著不死不休的架勢。
這實在是不太符合儒家謙謙君子,溫文如玉的風格。
很顯然,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太過觸動儒家的底線。
齊國未滅,萬章還在,你羅網的人就敢到我小聖賢莊來,當著萬章的面追殺被萬章幾乎寄托全部希望的天才?
不做過一場,讓萬章還有何顏面位居天下儒宗?
「你還有什麼話說!」萬章看向趙高和他身邊僅剩的四位劍奴道。
「有。」趙高站直了,看向萬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的盯著萬章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魏言師弟,現在到底在何處嗎?」
……
大澤山內。
某處山洞內。
田言一身羅網刺客裝,坐在一塊小石頭上。
在她面前,一位一身黃杉的絕美女子,坐在她對面的一塊相對較大的石頭上。
牆壁上的火把依舊忽明忽暗,讓人擔憂。
這洞中唯一的光源仿佛海上驚濤駭浪下的一葉扁舟一般,飄搖著,好像下一刻就會熄滅。
但它依舊堅定的燃燒著自己。
這一份光明雖然微小,但卻從未逝去。
田言和母親聊著,聊著這一段時間的經歷。
「你還真是吃了不少苦頭啊。」母親望向田言道,她的眼神中滿是心疼之意。
不論對錯,她只覺得自己的孩子太苦了。
「總歸是雲開月明了。」田言看向母親,微微一笑道。
她覺得目前壓在她頭上最大的幾朵陰雲都已經移開的差不多了,只要母親不被羅網控制,就算她按照趙高安排好的劇本演下去,也是一個農家俠魁呀。
從今天開始,她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如果母親還能被羅網抓走,那想出這一段狗血至極的劇情的人怕是會被迫在書友群女裝謝罪吧……
「阿言。」母親低著頭,語氣有些顫抖的道。
「母親?」察覺到了母親的狀態有些不對,田言站起身,關切的道,同時她走到母親身邊。
驚鯢劍和那一張鐵質面具被她放在了一邊。
「母親……是不是成了你的拖累?」沉默良久,母親說了這樣一句話。
田言聞言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