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東郡。
郡守府內。
某間高堂之上,章邯正襟危坐,背後背著的長劍出鞘,擺在桌上。
屋內的光打在劍上,映起道道寒光。
屋內兩側,是兩排影密衛。
在大堂下,則是幾名東郡的官吏。
雖然那殺死了東郡郡守之人並未對這些其他的官吏下手,但難保不會從其他地方找到蛛絲馬跡。
總之,慢慢查吧。
東郡政事到底如何,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而在另一邊,蓋聶則是與章邯分工明確,章邯負責廟堂,他負責江湖方面。
直到傍晚,兩人在東郡的府衙內匯合。
兩人一見面,便互相訴說著自己的調查所得。
「蓋先生,我今日連續審問了諸多東郡官吏以及郡守府侍者,甚至是郡守的家眷,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地方……」
「大澤山,農家,烈山堂!」章邯看向蓋聶,冷冽開口道。
這些敗類,他們辜負了秦王的信任,通通罪該萬死!
「時日太短,根本找不到具體證據,不過民間一切線索也都指向大澤山。」蓋聶同樣開口道。
「我總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對。」章邯看向蓋聶,面色凝重的道。
「將軍是想問,為何對方明知漏洞百出,卻還是出手殺死了郡守,並且只殺死了郡守,對嗎?」蓋聶平靜的道。
殺死東郡郡守滅口並不奇怪,只殺郡守才奇怪。
「先生之才,當真通天徹地。
孔子曾評價老子曰︰其猶龍矣。今日我見先生亦然。」章邯聞言一驚,看向蓋聶一臉驚嘆的道。
在此之前,章邯實在是想象不到,這世上竟有人能憑借只言片語便猜透他的心思。
「將軍太過譽了。」蓋聶聞言,表面平靜,內心頗為尷尬的道。
好家伙,你真能吹啊,只是這麼吹是不是過頭了?這話傳出去不怕北冥子找你麻煩嗎?
「難道我們錯了,東郡郡守並非為人所害,而是真的憂勞成疾而暴斃了?」章邯的面色越發的凝重,他只覺得思緒有些混亂。
是他傻了,還是現在跟他對線的那個人傻了。
「可根據今日我與影密衛調查的結果,東郡郡守身體不差,平日里也頗為注重保養,這樣一個平日里養尊處優之人,怎會突然暴死?」章邯模著下巴繼續分析道。
好好一個大活人,突然就死了?這算什麼?
「我覺得,郡守一定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
而那些東西之中,或許就包括了到底是誰在咸陽之中勾結串聯這一切。」蓋聶淡漠的道。
「嗯。」章邯聞言點點頭,隨即道︰「看來,他們很怕見光。」
「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章邯看向蓋聶道,今天他在東郡抓了不少官吏來審問,抓完就扣住不放,現在已經把東郡的官場攪的有些人心惶惶了。
「既然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大澤山,那便去大澤山一探究竟便是。」蓋聶風輕雲淡的道。
「是,蓋先生,我這就召集影密衛……」章邯心下明了,開口道。
「不,我一個人去。」蓋聶平靜的道。
「可是,對方想來早有準備,先生孤身前往,是否?」章邯並未把話說完,不過在章邯看來,此刻大澤山內必定守備森嚴,如龍潭虎穴一般,進去容易,出去難。
「農家有十萬弟子,且高手如雲,將軍莫非以為帶一隊影密衛進入大澤山,便能保性命無虞?」蓋聶的反問,卻讓章邯沉默了下來。
……
大澤山內。
剛剛處理完精鹽的田言走出倉庫,梅三娘在等她,至于啞奴,則是被田言調走了。
「大小姐,辛苦了。」梅三娘看向田言,滿眼崇拜的道。
梅三娘是很崇拜田言的,在她眼中,田言是一個十分完美的人了,運籌帷幄,月復韻經史,胸隱甲兵,而且體察民意,重視下屬和兄弟們,幾乎把他們都當做了家人來看待,同時重視親情。
這才是,值得她為之效死之人!
「三娘,你也辛苦了。」田言看向梅三娘道,這句對方辛苦了並非客套話,而是田言發自真心的,現在烈山堂缺少內政型人才,堂內一切事物都由梅三娘帶人負責,畢竟別人田言不放心。
梅三娘其實並不擅長搞內政,每次帶著一大批弟子算賬算的人家要死要活的……
田言在心底盤算著,劉邦未來打天下時手下都有誰擅長內政?看看現階段有沒有合適的,挖兩個過來?
這個時候好像還沒有泗水郡這個東西,不過田言覺得可以去踫踫運氣,萬一呢,劉邦的主要班底都是沛縣人,萬一給他們一鍋燴了呢。
不過現在說這些怕不是有點早,如今距離秦時明月的劇情開始都差不多有十年的時間,更甭論秦國滅亡,天下大亂了……
蓋聶和章邯的到來給田言提了一個醒,在向販賣精鹽以後只怕不能做的這般明目張膽了,只是,該如何做呢?
怎麼才能既做到和以前一樣販鹽,又不太招惹不該招惹的人的注意呢?不止是販鹽,一些其他的東西也是一樣,烈山堂接下來在她的帶領下會源源不斷的開發新的商品,難道到時候有人來查一次,她就像今天這樣躲一次嗎?
而且動靜鬧得太大,總會惹來一些目光,一些羅網都無法遮住的目光。
這天下有不透風的牆嗎?沒有。
她販鹽之事也是,章邯、蓋聶二人查貪也是,東郡發生的事情,就算沒辦法一五一十的打听到,但動靜,以農家的能量是絕對能察覺到的。
至于羅網,早在田言得知章邯、蓋聶到來時,便暫時與他們斷了聯系。
接到堂下弟子來報,章邯與蓋聶的動作,田言覺得十分不對勁,她曾經推斷過,蓋聶和章邯會怎麼做,畢竟這和她目前的根基有關,而章邯、蓋聶兩人皆不是省油的燈,不容小覷。
然而她卻得知了章邯正在大肆搜捕稽查東郡的官員,基本上和東郡郡守有關的官吏都遭了殃,免不了被影密衛審問一番,這樣不分場合輕重的審下去,自然是搞得人人自危。
田言想不通章邯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太拙劣了,不像是他這樣的高手會用出來的法子。
而且,蓋聶去干什麼了?
蓋聶的反偵查能力絕對是點滿了,想監視他簡直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