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心里莫名涌現出一股悲傷的感覺。
甚至悲傷愈演愈烈，猶如排山倒海之勢傾瀉而出。
眼前的人影逐漸被霧氣所模糊，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楮，可是眼楮越眨就越是難以看清楚。
心口的位置有些劇痛，她覺得很難受。
這種難受的感覺來的太陡了，沒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也有些猝不及防。
好似自己這輩子所有覺得悲傷的情緒突然一下子泄洪一般地噴涌而出，要不是精神力強大，她怕是根本承受不住。
可即便如此，玉蘭思也努力地睜大眼楮，死死盯著那個模糊的人影。
生怕一錯開，那人就消失不見了。
「唉！」
耳邊似乎傳來了一道憐惜的嘆息聲。
玉蘭思感覺到一股好聞又熟悉的香味靠近，隨即伸出手輕輕將她攬入懷里。
動作很輕很輕，像是捧著珍寶。
微微顫抖的手也表明了他其實並非表面那麼平靜。
聞到衣衫上熟悉的味道，玉蘭思只覺得自己悲傷的情緒好似終于有了一個宣泄口。
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寧禎感受到胸口的位置有些濕熱，眼淚好似泉涌一般。
眼楮也微微有些紅，是不舍，是後怕、是憐惜，更多地卻是慶幸。
既慶幸自己賭對了，師妹心里果然是有自己的。
又後怕這洶涌的情緒會讓她承受不住。
當日封住她的情緒，原本也只是不希望她因為自己消失而悲傷。
但沒成想，悲傷傾瀉之時，竟讓她如此難受。
幸好，幸好她如今夠強大，能夠承受得住這悲傷之意。
可看著她這個樣子，他有些後悔，也很心疼。
只能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讓她盡可能的將這悲傷的情緒傾瀉完-
玉蘭思其實哭了一陣之後已經不太想哭了，但她腦子不想，眼淚和鼻涕卻絲毫不停。
好似要將她之前沒有流過的眼淚一口氣流干淨不說，還來了個加量加倍。
不僅如此，她還感覺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抽泣著，鼻涕和眼淚一樣全部都敷到他那干淨的衣衫上了。
這下子她自己都有點不想停下來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貞寧師兄的胸前肯定模糊一片。
鼻涕眼淚混一起。
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這般干淨的身體怎麼還會有鼻涕這種東西。
不是說小仙女哭泣的時候都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嗎？
為什麼到了自己這里就是涕淚交零、涕泗橫流，一看哭得就不引人憐惜。
想到這里，玉蘭思哭得更悲傷了。
哭到最後，她甚至都感覺自己眼楮都快睜不開了。
甚至已經哭到打嗝了。
其實到了此時，她感覺自己那股洶涌的情緒已經差不多了。
但打嗝她卻是想停都停不了。
不得已從他懷里出來，眼楮腫得跟核桃似的，只能從一條縫里面看到她胸前果然已經模糊一片。
鼻涕眼淚啥都有。
眼尖的她甚至還看到了幾根睫毛。
她絕望地閉上眼楮。
然後就是又打了個嗝。
寧禎被她這樣弄得既心疼又好笑，不過看她這樣心里倒是松了口氣-
輕輕拍著她的背，帶著她到了湖邊的椅子坐下。
給她倒了一杯茶水遞到嘴邊︰
「師妹喝點茶水吧。」
玉蘭思打嗝比較密集沒法正常說話，索性啥也不說，想要裝高冷。
剛拿起茶杯準備喝一口……
「呃~」
扯嗝的同時手也一抖，茶水瞬間灑了大半。
寧禎趕緊試了到清塵術，不僅將她打濕的衣衫弄干淨了，同時也將自己胸口的位置弄干淨了。
免得師妹看著尷尬。
玉蘭思盡量讓自己冷著臉，雖然扯嗝的時候有點損形象，但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得就不是她。
喝了兩杯茶水後，總算是不扯嗝了。
但眼楮哭腫了，鼻子紅紅的，就連臉上也因為剛剛被淚水和鼻涕糊著，頭發有些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粗糙。
但她自己不知道，還在極力保持高冷的形象，讓師兄知道她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不過這幅形象落在寧禎的眼中，只覺得竟然還和以前一樣可愛的緊。
就在玉蘭思深吸一口氣，準備讓他自己坦白的時候。
就感覺到臉上傳來一股涼意，她用一條縫的眼楮看了過去。
只看到貞寧師兄一臉認真和疼惜地用帕子給她擦著臉，原本只是一道法術的事情，可是他卻做得很認真。
一邊擦，眼楮也紅了。
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脆弱感。
不多時，臉上已經擦干淨了，他站起身，將玉蘭思頭上的木簪取下來。
又用木梳輕輕地給她梳攏著有些凌亂的頭發。
動作一絲不苟，表情認真，好似在做什麼十分神聖的事情-
而後不知道他從哪里掏出了一根淡金色的簪子，將她頭發輕輕挽起。
頭發很長，還留了一部分垂在身後。
等弄好了之後，他這才坐在玉蘭思面前，對上那雙核桃般的眼楮。
眼楮里面多了幾分笑意，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人︰
「知道師妹不會挽發，我特意去學了各種挽發的花樣，以後給師妹試試，可好？」
玉蘭思︰「……」
好是好，但是湊這麼近，玉蘭思就算是個瞎子。
也從他那漆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如今的形象。
腫腫的眼楮看上去實在是丑得很，也不知道他看著自己這雙眼楮，怎麼還能露出這般深情的模樣。
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只能一遍一遍地給自己洗腦。
我是小仙女，我是最美的……
她閉上眼楮，然後睜開。
很好，說服了自己。
「師兄不該解釋一下嗎？」
一來就說這麼曖昧的話，他倆又沒啥關系，說這些做什麼？
說完，她還忍不住高冷地瞥了一眼他。
只是因為眼楮腫的，瞥一眼實在是沒什麼威力。
反而若是不仔細看，都不知道她剛剛的眼神動作。
听到玉蘭思這麼說，寧禎舒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雖然一早其實就已經準備好了該如何和師妹說，但臨到這個時候，卻有些害怕。
怕說出口師妹不願意理解，也怕師妹會厭惡和憎惡他私自讓瑾瑜出生。
沉默了一會，玉蘭思微微蹙眉。
她忍不住看向貞寧師兄，卻看到他將自己的手拉了過去，護在手心，然後語氣輕柔地說道︰
「我若說了，師妹可能保證不生氣？」
語氣小心翼翼，眼神還帶有幾分討好。
玉蘭思︰「……」
特麼沒說的時候就要她保證不生氣，那豈不是證明他要說的能讓她氣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