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一處無名山林。
朱祐極端坐在最高大樹之上,俯瞰著周圍的環境,思考著下一步的方向。
「依照先驅教兩人的訴說,上界此刻的時間線,應當處于第二次七國大戰剛剛結束,韓國斬殺超月兌境強者,元首下葬的時間段,也就是說,此刻秦國百廢待興,馬上開始奮六世之余烈,一統天下的劇情了。」
「但即便東皇太一再這麼吹噓嬴政,在大奉和韓國都存在的情況下,想要一統天下,難度不比下界容易。」
「也不知道太古五大魔獸暴動的事情,結束了沒有?」
「應該是結束了,不然火麒麟也不會擁有瘋血……也不一定,總覺得火麒麟被誤吞火魔獸血液的事情,有帝釋天的推手,這個存在這麼久的老硬幣,什麼都不謀劃,總覺得不太現實。」
「算了,不管帝釋天是不是至尊,先去一趟稷下學宮,借用周師的雕像和留下的聖物修復碧血丹心之上的裂痕再說……」
朱祐極下定決心之後,直接踩上魔劍,御劍飛行,向著東方飛去。
……
大奉,帝都郊外。
青雲山,稷下學宮。
清氣沖霄,文氣激蕩,朗朗讀書聲回蕩在竹林間,一條直通青雲山的石階之上,不少讀書人背著行囊,手持書卷,一邊讀著精要典籍,一邊吃力的上山。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列星隨旋,日月遞炤,四時代御,陰陽大化……」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
朗朗讀書聲響起,周圍的竹林不斷抖動,似乎正在歡喜雀躍,回應著這些不斷攀爬的讀書人。
這種奇觀,若放到下界,必然會引入駐足觀看,但此刻的正在攀爬石階的讀書人,卻目不斜視,只顧看著書卷,專心致志。
一道道文氣從他們身上浮現出來,與沖霄的清氣,相互輝映,勾勒出各種儒道虛影,有筆墨紙硯、有刻刀竹卷,還有部分模糊不清的半聖虛影……
「一年一度的行儒道,又開始了。」
「看見這些不斷攀爬而上的莘莘學子,就仿佛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哎,時光荏苒,老咯!」
山峰之上,反省亭中,一位白須老者,身披儒袍,一邊輕撫白須,一邊落子,幽幽感嘆道。
白須老者對面,坐著一位玄衣老者,他面容周正,不苟言笑,胸口紋著大奉獨有的瑞獸負,回答道︰「年年都說老,啥時候死啊!」
「你呀,嘴還是這麼臭。」白須老者搖了搖頭,似乎早就知曉玄衣老者的品性,也不動怒,只是提起白子落下,道︰「到你了。」
玄衣老者直接落下黑子,開口道︰「你年年都是這麼一句話,我都听煩了,能不能換個花樣,比如,今年太老了,也該入土了。」
「這樣我還會有點驚喜。」
「李玄衣,你個老小子,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有你這麼當玄天衛統領的?」白須老者有些被氣笑了,反問道。
李玄衣看向這條直通山頂的石階,道︰「誰讓你這位院長死啊?當年,要不是你稷下學宮拒絕了那位,天下豈會有此浩劫?」
白須老者臉色微變,罵道︰「李玄衣,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行儒道是稷下學宮的規矩,他達不到要求,難道我要強行收下嗎?」
「況且,我不是已經給他機會去考榜了嗎?他自己落選了?」
「能怪我?」
「又不是我說他沒有天賦,把他趕走的?」
李玄衣呵呵一笑,又落一子︰「哈哈,你急什麼?」
「現在各國之間都流傳了一句話,你要听嗎?」
「什麼話?」白須老者眉頭微皺,問道。
「千萬不要招惹稷下學宮的落榜丹青師,尤其是他父母雙亡。」李玄衣一本正經的說道。
「污蔑,這是赤果果的污蔑,太過分了。」白須老者勃然大怒,差點掀掉這個棋盤,喝道︰「誰傳的?」
「告訴我?」
「我非要找他說道說道!」
「行了,周院長,玩笑話而已,這麼多年了,你們稷下學宮拒絕了多少天才,哪有幾個能有本事,做到他這種地步?」
「天命之人罷了,即便他過了,進入你們稷下學宮,也待不住的。」
「他的注定要改變天下格局,這個人,我還是很佩服的,將一個即將滅亡的韓國,強行打成了三大國之一,手段心性,千古難遇啊!」
李玄衣緩緩說道。
周行天也安靜了下來,看向李玄衣,道︰「至少,他沒有選擇與血魔教合作,不然的話,恐怕會有魔頭出世啊!」
李玄衣點了點頭,繼續落子︰「他若是選擇與血魔教合作,那一場強攻秦國咸陽的戰斗,他不會輸,也不至于弄得新鄭被聯軍攻破,不得不妥協。」
「其實,他也沒輸,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周行天道。
「是啊,最起碼,他為韓國爭取到了一線生機,不過,他是死亡也是注定的,一個掀起七國大戰的魔頭,若是不死,難以撫平民怨啊!」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沒有對錯,只是選擇罷了。」李玄衣幽幽說道。
「選擇?」周行天斟酌了一下這個詞,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也有些復雜,畢竟誰都說不清楚對錯。
對于韓國人來說,這場戰斗,保住了自己的國家,而對于其他國家來說,這場戰斗,毀滅了他們的一切。
誰對誰錯,真的難以評判。
正如那句話一樣,彼之英雄,我之仇寇!
他是劊子手,同樣也是韓國的英雄。
「算了,不提這件事了,反正他也已經死了。」
「今天這批儒生之中,有出色的嗎?」
李玄衣扯開話題,隨口問道。
「切,就知道你這個老小子,沒安好心,每年都是在這個時候,來找老夫下棋,又想要為朝廷挑選一下好苗子是吧?」周行天一副我早就猜到的模樣,瞪了李玄衣一眼。
「哼,別說我不照顧你,稷下學宮每年的份額,還不是我找朝廷為你爭取的,不然早就是被國子監搶光了。」李玄衣哼了一聲,道。
周行天無所謂的說道︰「搶光就搶光唄,反正大奉不要我的學生,我可以讓他們去秦國,去韓國,都挺不錯的。」
「可別再說這種話,你們稷下學宮去秦國的那個李斯,還有韓王韓非,皇帝陛下可都挺不滿的,說你們稷下學宮培養出來的人才,居然不優先考慮大奉?」李玄衣道。
「韓非是荀老的弟子,本就是韓國王室,又怎麼會加入大奉呢?至于李斯,他師從荀老,後又離開了稷下學宮,自學法家,投效百廢待興的秦國,一展宏圖,也很正常。」周行天直言回答道。
「算了,你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李玄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轉移話題道︰「今天有什麼好苗子?」
「暫時沒有發現。」周行天回答道。
……
正在兩人交談之際,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山腳下,看著不斷攀爬而上的石階,看著這些口中念著儒道經典、詩詞的莘莘學子們,眉頭微皺,拉了一旁的儒生,問道︰「請問,今天是什麼日子,他們都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