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簡自從那天醫院後就一直不想跟王悅面對面,說不敢見也不是不敢見,說不知道怎麼見也不至于,就是覺得不得勁。
或者是年齡的關系,越來越不想勉強自己。
可是王悅既然說了這話,就是一定要見的。
于是這晚,她還是到了老宅。
老爺子跟傅正直都沒在家,就那婆媳倆在,沙發里坐著喝茶看劇。
她一回去,王悅不緊不慢的端著茶喝著,喝完才抬眼賞了她一眼,問她︰「舍得回來了?」
「……」
卓簡抿了抿唇,沒回應。
只是王悅這口吻,嗯,有點熟悉。
「我當婆婆的說你兩句還不行?你現在可是脾氣越來越大了。」
王悅打量著她,說完後才又傾身去放下茶杯,繼續端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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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台里有點忙。」
「再忙不是也沒耽誤你跟朋友吃飯嗎?就抽不出時間回來看我跟你女乃女乃?」
王悅一點也不給面的又問她。
「行了行了,仗著自己年紀大就數落起小輩來沒完了還?簡簡,先坐下再說,來,坐在女乃女乃身邊。」
老太太朝著站在旁邊听訓的人招了招手。
卓簡點個頭過去坐下。
老太太看了她一會兒,嘀咕道︰「怎麼看著又憔悴了很多呢?听說你在半路上受了驚嚇,現在好些了嗎?」
「嗯,沒事了女乃女乃。」
卓簡勉強笑了笑。
「沒事就好,要是住的地方不安全,就搬回來住一陣子,家里人多,睡的安穩些,嗯?」
「好。」
「恐怕嘴上答應的好听,心里根本沒當回事吧?」
王悅瞅著她問道。
卓簡無奈一笑,盡量像是聊天那樣平靜的說出來︰「媽,您這刀子嘴有時候還真挺扎人的。」
「……」
王悅一時語 ,又細細看她含著淚的眼。
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想到她現在沒父沒母,無奈的嘆了聲,轉頭看向別處。
「可不,你媽這張嘴,我有時候都受不住,也就是你爸受得了。」
老太太看了眼王悅,跟卓簡說道。
「爸爸很愛媽媽,自然受得了。」
卓簡笑著接話,本來只是隨意一說,說完後卻難免有點扎心啊。
所以傅衍夜那樣,是因為不愛她麼?
王悅听的也是一愣,隨即又難免替自己兒子委屈,「怎麼著?你這是嫌棄我兒子不夠愛你?他要是不愛你,也不至于一直沒有給林如湘名分,更不會從來不正眼看別的女人。」
那小子只是不會表達。
也是蠢。
這小丫頭還不好哄麼?
王悅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麼了,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卓簡,然後就想了好些。
「哎呀,你這女人,就不能好好說句話?明明心里也不是不疼我們簡簡寶貝,怎麼一見了面淨說些讓人心寒的話?」
老太太努力找補。
「廚房里給你熬了湯,你喝完再走。」
王悅看著阿姨端著湯出來,說完就起來,上樓去了。
老太太看著,嘆了聲,又握著卓簡的手︰「簡簡寶貝,別跟你媽一般見識,她那人這麼些年就那脾氣。」
「嗯。」
「先喝湯。」
「少夫人,知道你要回來,太太一早就讓老陳炖上了。」
「嗯。」
卓簡接過湯來,默默喝著。
老太太看著她,心里難免一陣針扎,「寶貝啊,真的不要跟你媽生氣,她就是看你們倆這樣著急。」
卓簡喝了兩口湯,轉眼看老太太,笑著道︰「女乃女乃,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們不要擔心。」
「怎麼不擔心啊?從小看著你們長大,以前是阿夜自己口不對心,現在是你們兩個都口不對心了,女乃女乃倒是希望你出差回來後不去醫院是因為阿夜,而不是因為你媽那天在醫院對你說的那些話。」
老太太看著卓簡,不想錯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卓簡捧著湯碗,終究是有點喝不下去了。
「去看看他吧,不管要和要分,總要見面的。」
老太太又輕聲哄著。
「女乃女乃,我還沒想好。」
卓簡捧著熱乎乎的碗,望著老太太,想笑的,但是眼楮里已經模糊不清。
「傻孩子,你們還是夫妻,有什麼想好不想好的,見了,自然就有定論。」
「……」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見。
對傅衍夜,無論是怎樣的傅衍夜,她都束手無策。
明明跟她說,為了她開心也會跟她離婚。
當時說的那麼認真,可是後來好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倒是好,可是他一發燒,所有人都來怪她沒照顧好他。
卓簡心里熱乎乎的,但是又不敢抱怨,只能忍著,眼淚掉出來之前她說︰「女乃女乃,我先去看看甜甜。」
嗓音在開口之後才發現是沙啞的,但是已經沒辦法藏著。
老太太听著她的聲音也心疼,就放她去找女兒。
橙甜喝完女乃粉不久就睡了,卓簡在她旁邊躺了會兒。
旁邊桌上的手機亮了,她轉身去拿起看了眼,然後起身去窗口接電話。
外面到處綠綠蔥蔥,看上去很好,卻又悶熱的很,就如此時的她。
「瑞哥。」
「夫人,你最好來醫院一趟。」
「他不是退燒了嗎?」
卓簡淡淡的問了聲。
「夫人,你還是來一趟吧,袁滿在樓下等你。」
王瑞又說。
「他既然好都好了,我就更沒必要過去了。」
卓簡說著,轉身,靠著窗欞看這床上熟睡的小丫頭,又輕聲說︰「我在帶女兒,晚些再說吧。」
她不打算這時候去見他。
夜晚,本來就會讓人不明智。
何況是跟他的夜晚。
他那晚為什麼執意睡在她那里來著?
哦,要跟她打分手炮。
卓簡想,如果那晚他們做了之後,會怎樣?
他真的就會滿足她去離婚?
他怎麼會如她意?
他也不在乎自己說過的話都打臉,反正他就是什麼都不在乎,只要當下舒服。
她又轉身看向窗外,夜空好像還是陰郁的?
還要下雨嗎?
快八月了,雨還是這麼肆意的想來就來。
就如他。
肆意的在她心里走來走去。
——
隔天下班,一輛深色的跑車停在電視台斜對面。
袁滿常夏她們陪著卓簡跟她同事從里面出來後,立即注意到那輛車。
「再見。」
「再見。」
卓簡跟同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