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傅衍夜手上拿著藥跟食物，點了點頭便從她們旁邊進了廚房。
卓簡不明白的轉眼看他的身影。
他把食物都放進了冰箱，然後把藥放在了旁邊的台子上。
他立在那里，不知道想什麼，低了頭。
卓簡望著他，突然明白了這幾天冰箱里的食物是哪里來。
原來，一直是他來送食物。
「傅總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不用。」
簡芊出于禮貌問了聲，傅衍夜直接拒絕了。
簡芊覺得他拒絕也好，反正她本來也沒準備他的。
可是他又一直在廚房里不走。
簡芊很快就明白他是有話要單獨跟卓簡說，就拿起手機，起身，「突然想起來我有個東西還沒寫完，我先回台里了。」
「嗯。」
卓簡目送她離開，然後又轉眼看他。
「你有話要對我說？」
卓簡唇瓣動了動，問他。
這兩天她嘴唇有點起皮，皮膚也很暗淡，傅衍夜看著她那樣子，喉結滾動了幾下，生生忍下那些憋悶。
他修長的大長腿邁開，很快走到她面前，立住後不久，開口︰「我們談談。」
卓簡望著他，不知道他要談什麼，但是還是答應下來。
一般都是她找他談，難得他要跟她談。
而且還是這麼理智的。
她沒有理由不同意。
所以他們坐在了對立面。
那晚其實他們就該好好談談，但是她發燒，弱不拉幾的，根本沒智商。
傅衍夜說︰「還是很想離婚是不是？」
「……」
卓簡不懂他干嘛問這句話。
「我可以答應你。」
「……」
卓簡沒辦法信任，眼楮卻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現在，是一個有所有記憶的傅衍夜，在跟你說這句話，他極不情願這樣做，但是……」
傅衍夜轉眼看向別處，他極不情願說下去，但是又別無選擇，所以他哽咽，沉默。
而卓簡，就那麼直直的望著他。
但是什麼？
「但是我想要兒子女兒至少有個健康的母親。」
他說完這話才又能看她，眼神里滿是克制。
卓簡還是不太確定，他現在的樣子雖然看上去很認真。
但是關于可以跟她離婚這件事，他答應她太多次又食言了。
「你回盛園，我會讓孩子們也回去。」
他說。
卓簡疑惑的望著他，想听他繼續說下去。
「我也會在，但是我跟你保證，我睡客房，我們跟孩子們多留一些美好的回憶，這期間你要保證每天好好吃飯，等你養到五十公斤，便可以找我跟你去民政局離婚。」
他條理清晰，一字一句全都認真負責。
卓簡卻整個的是懵的。
她還是不能信。
「但是這之前，你得答應我，先跟我去趟醫院。」
他終于又能看著她，眼里那些濕潤的東西也褪去。
卓簡眼睫動了動，許久才問出那句，「去醫院做什麼？」
「你身體可能出了些問題，得去做一個全面檢查。」
「……」
卓簡沒有再說話，她知道自己腸胃出了問題，但是她不知道他的話，她能信哪怕是兩分麼？
「可是，我，不想跟你住。」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有點緊張的低眸。
傅衍夜望著她好久，最後氣笑了聲，點點頭，繼續說︰「明白，我們之前不是做過鄰居嗎？等孩子睡了我再去，行麼？」
「……」
卓簡又望著他。
是啊，現在這個他，是已經記起了一切的他，是完整的他。
傅衍夜啊！
卓簡越看著他，就越沉淪。
「如果你還有別的要求，我全都能答應，只要，這段時間里別不讓我見兒子跟女兒。」
「……」
什麼時候輪到她不讓他見孩子了呀？
他未免太高看她。
他有的是辦法，也有的是人把孩子從她身邊奪走，他忘了嗎？
卓簡沒說話，只是垂著眸摳手上的戒指。
「卓簡。」
「我不知道。」
他叫她，希望她給他一個痛快的答案。
但是她被折磨太久了，她已經不能信任他。
她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再信任他。
「我給你寫保證書？」
他提議。
「……」
這種事，他但凡有一分理智，平時都絕不會做。
但是現在，他不僅十分百分的理智冷靜，他還必須要做。
卓簡許久才說出一聲︰「你以前也寫過保證書。」
「錄視頻？」
「也有過。」
卓簡漸漸地又敢看他。
就是覺得他，記憶力可能有點不好？
還是太高估自己對她的承諾？
傅衍夜有點煩躁了，無奈的嘆了聲，悶聲道︰「是，我以前是說過很多話沒做數，但是那時候我失憶了，你知道我的性子，是不會隨隨便便給人許諾的，一旦許諾……」
他望著她，可是不久，連他自己也想起來了。
他叫她回來離婚，結果她剛簽字他就後悔了。
卓簡听他停下來，不久後也大膽的又看了眼他，見他那樣子，應該是自己也想起來自己曾經多次反悔承諾，不自覺心里有點酸。
人有的時候失望到極點，其實連酸都不會感覺到了。
還會酸，其實就是還有情。
只可惜，連她自己現在，也沒想到是這樣。
她只是陷入一個迷魂陣里，太久太久了，久到她放棄掙扎，久到她自暴自棄。
往事歷歷在目，這幾年他們之間發生的實在是太多。
從不愛到相愛，從相愛到相恨相忘，又到現在，傅衍夜低頭，「反正條件你隨便開。」
「我還是不懂。」
她望著他，她搞不懂，他怎麼突然就好像想通了一樣，開竅了一樣。
傅衍夜望著她，薄唇動了又動，但是最後還是只看向對面，「孩子們，都離不開你。」
卓簡听到孩子們，心里一揪。
「爸媽跟爺爺女乃女乃也說尊重你的選擇。」
傅衍夜又接著說。
卓簡抬眼看他，更不敢信了。
傅家長輩們都是他那邊的人，他想結婚他們就支持他結婚，他想離婚，他們也會支持的，疼她歸疼她，但是絕不至于是她這邊的人。
「那，戶口本跟結婚證，嗯，還有你的身份證，可以暫時放在我這里保管嗎？」
卓簡想起兩個人好多次離婚都是因為這幾樣東西沒離成，突然問他。
傅衍夜看著她一陣，她不知道他心里其實松了口氣。
「能。」
他說。
卓簡覺得不真實，情不自禁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感覺到疼才松開，然後氤氳的眼眸又直直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