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廂里,突然靜謐起來。
兩個人四目相視,有些話就在嘴邊,最後卻都咽了回去。
——
第二天簡芊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酒店的超豪華客房里,但是,馮營已經不在。
簡芊想著他們最後說的話,以後再見就當陌生人。
昨晚,是告別。
簡芊的手輕輕地放在小月復上,腦海里浮現出兩個人從初次見面到現在發生的種種,她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個男人差點喪命。
那天晚上簡芊跟劉雲天一同回家,馮營在簡芊的公寓樓下砸了自己的車。
一周後,簡芊從A城消失。
卓簡的生日還差兩天,卻已經開始收到生日禮物。
那天她上班後在辦公室看到一個從國外寄來的盒子,拿了專門開快遞的刀子打開,里面是一張照片,一張足以讓她驚心動魄的照片。
李玉清去找她談事,敲門沒人應,但是听說她到辦公室了,就自己打開了她辦公室的門,然後就看她呆滯的站在辦公桌前,手抬著,但是手里沒東西。
倒是地上,有個不同于地板顏色的,或者是卡片?
他走過去,彎腰。
「別動。」
卓簡在他撿起來之前說了聲。
照片是反著的,他沒看到正面,但是抬眼看到她沒有血色的臉,很快他還是拿了起來。
卓簡不敢再看,她想坐下,但是扶著一子的手一滑,她坐在了地上。
「小心。」
李玉清拉住她的一只手臂,然後把她扶進椅子里。
卓簡沒力氣說話,整個人處在震驚里久久的不能跳月兌出來。
「哪里寄來的?」
李玉清問了聲,去看那個快遞盒子。
不久他打電話去問盒子上的電話,那邊說的是流利的英語,他听完不久,掛了電話對卓簡說︰「電話里的人說有人給她兩百美元讓她幫忙快遞這張照片給你。」
卓簡不是第一次收到這種照片,自然也知道,有些人總能讓人把照片傳到她手里。
她幾乎快忘了。
不,是已經忘了。
她父親死時的模樣。
可是,這張照片,正是那時候。
這樣的照片,哪怕是從國外寄過來,但是也絕對是國內寄出去。
不知道輪回了幾趟,才輪到她手里。
李玉清看側面,只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
然後又去看卓簡︰「你的生日馬上到了。」
「嗯。」
卓簡勉強答應了聲。
李玉清提醒她趕緊將事情告訴傅衍夜,但是她真的忘了。
那晚傅衍夜又有推不掉的應酬,她便自己在想。
等他回去早已經是半夜,卓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
「寶貝,爸爸走了,爸爸舍不不得你。」
「爸爸,爸爸,不要。」
她做了一場噩夢,夢里她站在樓上看到爸爸站在陽台,她爸爸對她說舍不得她。
她不想爸爸走的,她想阻止,可是他完全沒有求生的,就那麼絕望的往後倒去。
他的照片,便是他落地的模樣,他的身下全是血,他躺在血泊里。
她驚坐起來,看著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里,才發現自己是做夢,松口氣的時候,旁邊已經有熟悉的聲音,「做噩夢?」
她緩緩地靠在他的懷里,「夢到爸爸了。」
傅衍夜自然知道她口中的爸爸是哪一個,抱緊她︰「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她在他懷里搖了搖頭,然後又往他胸膛里鑽了鑽,不知道怎麼的,一顆心總不踏實。
傅衍夜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想到她父親,但是並沒多問。噩夢這種事,問出來,只會讓當事人再痛苦一回罷了。
他只是抱著她,靜靜地陪伴著。
卓簡在他懷里過了好久,眼前總是揮之不去她父親跳樓的場景,然後便在他的懷里動來動去。
傅衍夜低頭看她,模了模她的額頭,也果然,她在發燒。
早飯後她吃了藥,一上午都在床上睡睡醒醒,一閉上眼就是噩夢。
傅衍夜中午回到家,她睜開眼看到他在,便立即到他懷里︰「傅衍夜。」
「我在。」
他安撫的吻過她的頭發,輕聲︰「還做噩夢?」
她沒辦法說話,但是這時候沉默便是默認。
傅衍夜問了王瑞昨天有沒有什麼人去找她,王瑞說並沒有特別的人。
等她再睡著,他便打了電話給李玉清。
在電視台,還是李玉清跟她最熟悉,無話不談。
李玉清問︰「她沒跟你說?」
「什麼?」
傅衍夜站在門口看著里面縮成一團的女人皺起眉頭。
「她昨天收到一張照片,是她爸爸跳樓後在地上的。」
也就是,死狀。
傅衍夜的瞳孔立即變的冷漠,原來昨晚他應酬的時候,她正在胡思亂想。
所以今天早上的發燒,也不是毫無征兆。
可是她一個字也沒跟他提。
他又回到床邊去,將她撈到懷里︰「阿簡。」
卓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有點看不清︰「嗯?」
連嗓音也已經沙啞。
「別再睡了。」
他輕聲。
卓簡抬眼又努力去看他,傅衍夜說︰「帶你去外面走走。」
「沒力氣。」
她喃吶。
「有我啊。」
傅衍夜給她穿好衣服,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抱出去。
他們上了車,在老爺子老太太好奇的目光中,車子離開了家。
傅衍夜在山上種了一片薔薇,這時候正開的艷。
他讓人提前在那里擺好桌子跟座位,還有遮陽傘。
上山後就將她抱出來放在座位里,山上是花,山下是海。
傅衍夜把對面的椅子挪到她旁邊,坐在她旁邊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跟你講講昨晚應酬的事情?」
「嗯。」
卓簡其實還有點發熱,但是看他做了這麼多,就努力聚精會神的听。
「那夫妻倆在飯局上打了起來,因為王總的秘書跟他太太有條一模一樣的項鏈,所以被誤會是王總送的,王總怎麼解釋王夫人都不听,然後就大打出手。」
「啊?那你們不拉一拉?」
「他們夫妻的事情,我們自然只能看個熱鬧,也幸好沒人去拉架。」
「怎麼呢?」
「王夫人把王總臉上抓傷,把他摁在地上,騎著他說要讓他斷子絕孫,王總說他們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啊,王夫人一下子氣的要死,又說讓他跟別的女人斷子絕孫,你猜王總說什麼?。」
「什麼?」
「十年前他們有了小兒子就去做了結扎手術,根本不可能再生。」
「看來王總還是個很專情的人呢。」
「嗯,可是王夫人忘記了。」
「……」
卓簡疑惑的看著他,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可是他還攥著她的手,那麼溫柔的望著她。
卓簡一下子想到了原因,臉上的笑意收起,「昨晚你回家太晚,我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