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芊甚至沒能再多說句話,她想,傅衍夜肯定是極為疲憊了,又或者,是極為不安。
他跟卓簡那麼多年,卻因為她……
自打搬進劉氏夫婦給她準備的豪宅,已經過去快一周,馮營沒有消息,卓簡也沒有消息。
這個夏天仿佛就要在這樣的陰暗失落里度過。
她常常感覺到惶恐,後悔,她是不是不該去找卓簡,就不會給卓簡帶來這個麻煩。
她是太自私了,她以前以為只要自己不給別人造成麻煩就好,可是……
她造成了。
那夫妻兩個四個小孩,還有長輩們,他們倆不管哪個出事,對那個家都是很無能接受的。
第二天她在樓上看到門外有人在走動,但是那人並不靠近里面,她心里一緊,立即撥了劉雲天的電話,「你找人在外面守著嗎?」
「你被監視了,我晚些會過去看你,不要出門。」
劉雲天電話說完就掛。
簡芊沒說話,直到劉雲天天黑後趕到。
車子緩緩地駛入院子,然後很快門自動關上,他停好車便捧著一大捧玫瑰朝著里面走去。
簡芊在門口等著,看他帶著玫瑰,問了聲︰「怎麼回事?」
「做做樣子,而且,的確很久沒送你花了。」
劉雲天說道,將花送到她懷里。
簡芊接過的時候,他摟住她的肩膀往里走,簡芊看了眼被摟住肩膀的地方,沒敢多問。
直到後來,倆人進了廁所,他才小聲,「外面有監視。」
從窗外看,他在門口抵著她在牆邊,極為曖昧。
劉雲天朝著窗外看了眼,像是才發現的樣子,然後把百葉窗關上。
簡芊更是怔住,剛剛有個小東西亮晶晶的,在她窗外。
她緊張問︰「到底怎麼回事?」
「你被馮氏盯上了。」
「什麼?」
簡芊不敢置信,外面的人是馮氏的人。
「馮氏老爺子還沒死,並且還精明著,最近他正在為馮營跟那個女人準備婚禮,……」
他突然停了下來。
簡芊也停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
「芊芊,如果他們真的結了婚,你會怪他嗎?」
劉雲天還是忍不住問她。
當時他被迫跟妻子結婚,她是怪他的,怪他無用。
簡芊低著頭,怪他?
或者,只是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只是……
算了。
她誰都不怪。
她低著眸搖了搖頭。
「芊芊,馮家老爺子擔心你擾亂馮營的心神,所以在他婚禮前,恐怕會一直派人盯著你,你要有心里準備。」
「上次我感覺自己是小丑,還是你爸爸找我談話。」
「……」
劉雲天愧疚的低了頭。
「雲天,或許本該如此,是我不清醒,愛上不該愛的人。」
簡芊想微笑,嘴里卻特別苦澀。
她終是沒笑出來,卻是抱著他送的花去找了花瓶。
她得平靜下來,不為別人,為了肚子里這個。
就算得不到愛情,但是,有個小家伙跟她相依為命也不錯。
最起碼這輩子,她不是什麼都沒有。
她將花都放入了花瓶里,它們正開的艷麗。
劉雲天半夜才走,回到他自己的家里。
一連十幾天,很快好像就要到夏天最熱的時候,她的肚子也大了起來。
可是馮營沒了動靜,卓簡也還是沒有消息。
傅衍夜特別篤定卓簡沒有死,可是,她又去了哪里呢?
簡芊甚至想,會不會是傅衍夜想錯了。
他只是太愛她,所以才不承認她是死了。
簡芊想,如果真是那樣,他那麼想也好,可是她呢?
她該怎麼贖罪?
她還有什麼臉再回去,她還有什麼臉再回到電視台?
那是卓簡為她打下的天下。
還有傅衍夜,還有卓簡的四個孩子。
她該怎麼,怎麼才能再面對他們?
他們要是問她,媽媽去了哪里,她該怎麼回答?
過了陣子,她都不知道是幾月幾號了,只是肚子大了起來,窗外的梧桐樹葉子開始掉落。
直到後來,醫生按時來給她檢查,告訴她已經五個月,她才記起來,自己已經懷孕五個月。
從六月到十一月,何止是秋天,冬天都悄然來了。
怪不得這幾天夜里這麼冷。
醫生走後,她不經意的掉了一滴眼淚,她才發現,自己還有感覺。
卓簡還是沒有消息,馮營也沒有,只有日復一日的,劉雲天每天晚上按時來看她,偶爾住在這里。
——
那晚,她想回去了,她覺得現在胎已經坐穩了,作為讓卓簡消失的那個罪人,她該回去勇敢面對,可是……
劉雲天攔住她,「你現在哪兒也不準去。」
「雲天,姐姐要是真的離開了……」
「昨天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來自國外。」
劉雲天說。
「什麼?」
「很像她的文筆。」
「你是說,姐姐,姐姐她,在國外?」
「我也只是推斷。」
作為卓簡的迷弟,劉雲天對她的文筆十分熟悉,並且,他有種直覺,卓簡該被找到了。
簡芊一激動,肚子里小家伙踢了她一下,她扶著肚子坐下,然後又問︰「那篇文章在哪兒,我也要看。」
劉雲天從手機里找到那篇文章,然後拿給她。
簡芊突然淚流不止,「是我姐的文筆,這個地址在哪里?」
「在一個對她來說很危險的地方。」
「什麼?」
「傅衍夜現在應該在那里,我拜托馮營給他打過電話。」
「馮營?」
馮營?
她听到馮營後,又失落的低了頭。
自打那晚之後,他再也沒出現。
十一月了,他們今年或許不會再見了。
她希望自己不要再這個陌生的,冰冷的地方,一直獨自度過新年。
她希望傅衍夜快點找到卓簡。
知道卓簡沒死,這對她來說,便是莫大的慶幸。
——
十二月初,聖誕節前幾天,傅衍夜跟王瑞走在那個城市熟悉的街道上。
在瑞斯猖狂的咬定自己沒有見過卓簡,在監獄里那些人堅定的表示他們絕對沒有給過瑞斯特權之後,他們的尋找陷入了僵局。
可是他沒有離開。
瑞斯的眼楮告訴他,他們見過了。
不是在外面,或者是在,監獄?
高大的男人突然在寒風里停下來,突然朝著斜對面那家咖啡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