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
「你給我機緣?」
天帝微微抬眸。
旁邊的禹王姒文命嘴角抽了抽,覺得自己是不是在這里被困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一點,外面發生的變化是不是有那麼一點稍微大了點?
實力暫且不說。
什麼時候,淵這小子的嘴巴這麼硬了?
兄弟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剛剛說了什麼話?
天帝倒是神色無波,祂完全不會被這些言語之類的東西影響到自己,只是平淡道:「什麼機緣,不妨說來一听。」衛淵自袖里乾坤當中取出了渾天贈與的東西,而後手掌攤開,讓那一枚珠子展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珠子表面隱隱有種模糊的感覺。
從其內部,似乎可以看得到群星萬象,森羅變化之感。
隱隱然有著萬物萬象都在其中,是群星之起源的玄妙感覺。
在場眾人幾乎都有一定眼力,立刻認出了這東西的價值。
不周山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珠子,又看了看衛淵,一時間有些狐疑,這個真的是自己徒弟嗎?這家伙的財運不是一直都是負的嗎?這種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價值不菲,甚至于可以說是無價之寶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他手里?
衛淵很想要這個時候說一句一一
‘就以此物來抵債如何?’
但是這個本身就是渾天托他轉贈給帝俊的。
這句話他說不出來。
然後就是,現在的氛圍
衛淵垂眸,看到周圍眾人神色肅然,而自己一身青衫道袍,白發垂落,手托無上秘寶。
然後對清世最強的天帝說:
「老板,了賬。」
這個話我說不出來啊
衛淵嘴角抽了抽,看到天帝的神色,手指微微一動,讓那一枚珠子飛出去一離開衛淵的手掌,這一枚珠子就散發出了蒼茫之感,似乎隱隱要爆發,化作了一片星河宇宙的趨勢,直到天帝伸出手,才重新被控制住。
帝俊神色微有些許漣漪:「這是」
「祂的東西?」
祂看向衛淵,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衛淵也明白天帝所說的到底是誰,微微頜首。
天帝摩挲著這一枚珠子,平淡道:「天帝山外有一處觀星閣。」
「可見到星落如雨,風景不錯,玉虛若有閑心的話,不如一同去。」
有話要說。
衛淵明白了天帝的意思,雖然他很想要順勢吐槽一句但是我拒絕。
我現在被巨額欠債壓得道心喪失,沒有這個心思。
可是考慮了下,還是領首,道:「可以。」
星光流轉變化,就在這無數的星空之中,構建成了一座直通向天穹最深處的星空之橋,每一落步,那無數的星光就會泛起漣漪,在浩瀚無窮的宇宙當中緩緩回蕩,觀者只覺得身處于這無盡世界,自己都變得渺小起來,也因此心境都會為之一清。
帝俊腳步停住,看著這滿天星辰,道:「本座每過一段時間都會來這里。」
「見星河浩瀚,眾生于其中,不過是剎那來去,我亦如此。」
「心會越發平靜。」
衛淵道:「天帝也是過客嗎?」
帝俊平淡道:「長生不死不過只是手段,並非是此身之所以在此的意義。」
「眾生之價值,和時間長短並不相同。」
衛淵眼前閃過了一道道身影,道人,老者,僧人,他們都曾經和他並肩而行,而最終也越過了他,不緊不慢卻又堅定決然地繼續著他們自己的道路,眾生只是過客,人生好友也不過只是同行,這天地蒼茫,終究是與自己獨行之路,神色不自覺溫和下來,道:「是。」
他看著前方,語氣輕快:「風景不錯。」
帝俊淡淡道:「這里還是第一次有外人踏足。」
衛淵啞然失笑:「那這樣說來的話,我還要感謝天帝的特殊待遇了。」
帝俊不置可否。
手中托著渾天留下來的那一枚珠子,道:
「這東西,他在轉交給你的時候,可有說了什麼話?」
衛淵站在天帝旁邊,看著前方的星河億萬里,道:「他說你的戰力強大,但是境界之上有疏漏,你執掌群星萬象,但是卻沒有親眼見過,沒有親眼體會過世界誕生之時,森羅萬象齊齊涌現出來的畫面,這是你境界上不圓滿的地方。」
「這個或許能夠幫助你大道圓滿。」
天帝平淡道:「你還真是敢說。」
衛淵道:「這有什麼不敢說的?」
帝俊垂眸看他,道:「也是,你的性情,素來如此。」
「這東西,我收下了。」
「那麼,你欠著我的那三柄劍,就此揭過了。」
天帝抬眸看著浩瀚群星,而後道:「另外,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還要再去一趟南海?」
衛淵點了點頭,對于他而言,南海之事根本沒有徹底地結束,還有著太多太多的問題沒能弄明白,濁世的後手也是,祝融的經歷也是,而且無論如何,作為阿玄的師尊也得要再去一趟南海。
于塵埃落定的現在,再去看一看祝融。
道人道:「我大概會再去見一次祝融。」
「南海區域創造出來的死生之境,也沒有能夠徹底穩定下來」
「也不知道燭九陰在做些什麼,失蹤了這麼久。」
「我會盡快處理這些事情,然後」
帝俊平淡道:「去找後土嗎?」
衛淵頷首,在之前他和那渾天之軀交鋒的時候,嘗試牽扯對方的因果,但是卻導致了雙方的因果暴動,在那一個剎那,作為執掌因果的他,‘看到了’當年補天一戰的時候,後土將媧皇救出來,卻導致了自己陷入了危險當中的事情。
白發青衫的道人道:「我答應過她的,我會去救她。」
「不能讓她再等下去了」
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道:「對了,我們已經比斗過了,可不能再阻攔了。」
「反正,這一次也是你贏了。」
天帝頷首,淡淡道:「你自然可以離去。」
「但是,我贏了的事情,卻未必。」
衛淵抬眸,這個瞬間感覺到的卻不是那種惺惺相惜之感,反倒是有一種被某種極端的麻煩糾纏上來的,那種背後汗毛豎起,不寒而栗的感覺,果不其然,帝俊語氣平淡清冷,淡淡道:「你那劍陣,若是不因為兵器損壞而破,而是推演到了極限的話。」
「應該可以孕育出更強的招式。」
「這一次,就姑且算是平局,我會等到你徹底完成劍陣。」
「到時候,我們再比一次。」
「在此之前,你自然可以隨意進出。」
衛淵只能夠無奈點頭。
帝俊想了想,還是語氣平淡道:「至于救援後土之事,本座覺得,你大可以等到你將這個劍陣進一步完善,不必說將足以徹底發揮劍陣威力的兵器全部找到,至少要能夠支撐你衍化劍勢,徹底把招式用出來。」
「否則若是遇到強敵的話,關鍵時刻,兵器碎裂。」
「到時候你就是救人不成,反倒是還要把自己搭上去。」
天帝聲音頓了頓,淡淡道:
「救人決戰之時因為兵器質量太差而落敗。」
「而後被人囚禁。」
「不比不周山差了。」
衛淵臉上的神色一滯。
你直接說會成一個千古大樂子就可以了。
衛淵仿佛都已經能听到不周山老伯的憤怒指責:我沒有惹你們任何人,沒有!
道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吐槽道:「你」
「星辰內核那麼高的溫度,是怎麼讓你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一代劍道魁首,因為太窮買不起好劍,關鍵時刻兵器碎裂而敗。
帝俊平淡道:「本座只是實話實說。」
「或許,冰冷的並非是言語。」
「而是現實。」
衛淵被哽住。
天帝平淡道:「此去南海,可以詢問祝融,天地之間,他的鑄造術幾乎是最強的,伏羲雖然偶有玄妙之力,但是發揮不夠穩定,你也可以詢問他,看能否從他那里得到一次鑄造的機」
天帝聲音微頓,看到了衛淵滿臉的不爽。
「看來你們關系不好。」
道人沉思,而後帶著思考宇由奧秘般的語氣反問道:
「十大巔峰道果境里面,有誰和祂關系很融洽嗎?」
帝俊沉思,頷首道:「確實,沒有。」
衛淵道:「不過,一定要找伏羲嗎?」
「就讓祝融幫忙鑄造,難道不可以嗎?」
天帝淡淡道:「若是石夷知道你的想法,或許哪怕不敵,都會想要把你釣在那一根通天的建木上面,也只有建木,才配得上你這一想法。」
他抬眸,道:「尋常的神兵,所謂的千古不壞,自然是無妨。」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需要鑄造的是足以支撐道果境交鋒的器物,若是非要說的話,是其中蘊含有某種大道概念,孕育大道法則的東西,那已經不只是神兵這個範疇可以囊括的了,鑄造之時不單單需要極為特別的材料,本身對鑄造者,也會消耗極大。」
「即便是祝融伏羲,也不可能連續鑄造。」
衛淵沉默。
回憶先前發生的事情,天帝寶庫當中的利器,自然是在諸多神兵當中都名列其上的,論及單純的材質,比起軒轅劍更為強大,但是這三柄劍碎裂,軒轅劍卻還好好的,是因為軒轅劍具備有極為特殊的意義。
炎黃人皇之劍,而且是最有資格如此稱呼的。
他是開始。
此劍幾乎相當于人族氣運的聚合體,相當于無數代人對于軒轅劍這個概念的認知匯聚。
只不過是以劍的形體將其束縛住了而已。
長安劍的話,本身代表著五千年輪回,千萬里廝殺,也代表著此刻的炎黃神話概念,到時候應該也勉強可以作為四劍之一,嗯,長安劍為一,祝融,伏羲,各自如果都能幫忙鑄造一柄的話
還差一把。
難道說要去問一問昆侖嗎?
天帝忽而道:「取出來吧?」
「嗯?」
衛淵疑惑。
看到帝俊伸出手,看到了天帝掌心的劍痕傷勢,流淌鮮血,天帝平淡道:「最後你那所謂的打神鞭,其實可稱呼為劍氣,而渾天所留下的饋贈,本身材質也足以作為支撐你我全力交鋒。」
他伸出手,背後群星萬象齊齊爆發出了炙熱的高溫。
帝俊平淡道:「這第一柄劍,本座將會以群星淬煉。」
星辰為爐火。
森羅萬象為斗拱。
渾天之器為基。
天帝立于星辰流轉,星光浩瀚磅礡如同長河一般的高台,道人最後五指握合,手中之青竹復現,此刻周身群星環繞,就仿佛是在垂釣一般,但是眼前之河,乃是諸天星辰所化,而手中之物同樣如此,兩人同立于此,衛淵忽而想到一首詩,自語道:
「綠葉忽低知鳥立。」
「青竹為竿釣浮萍。」
周圍的葉子突然低下來了,就知道有鳥兒落下來。
以青竹作為魚竿,釣著荷塘之上的浮萍。
寫得是小釣閑散之景,可是在這星河萬象之下說出來,卻有種平淡從容,大氣磅礡盡數內斂之感,于無聲處听驚雷,只是這個時候衛淵卻思路稍微有些走偏,腦海里不可遏制浮現出一個念頭。
青竹為竿釣浮萍,這一定是個空軍釣吧老哥。
釣不上魚只能釣浮萍。
總之魚沒有,水草得多釣點,絕對不能空軍!
衛淵心中自笑著,想到了自己的博物館里的水鬼。
這家伙就是釣魚的時候把自己給釣上來了。
而天帝自語衛淵剛剛的詩句,淡淡道:
「青竹為竿釣浮萍不錯。」
「那這劍,就叫做」
「青萍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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