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正待轉移話題,魏重然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臉上微微一笑。
「你以為陰魔崖裂縫現在比這里安全嗎?實話告訴你,不但你五位師兄師姐過去了,就連你師娘、敏兒,還有離長亭她們可都去了哪里的。
現在陰魔崖裂縫凶險程度,比這里還要高上許多。
因為南海二界之後不穩定崩潰後,魔界那邊應與這邊已經入侵的魔修早就有了約定計劃,就是要徹底打破陰魔崖裂縫通道,完成合擊之勢。
所以南方過來的魔族,想盡方法也是要攻入陰魔崖裂縫的。
同時,陰魔崖裂縫另一端的魔界,在四月前又不惜動用了一種類似‘破界珠’的大威力毀滅性法寶,將上次被‘破界珠’擴大的縫隙又炸的大了許多。
現在的陰魔崖裂縫封印破損已然擴大,這些破損的封印就連化神老祖在短時間內也是無法修復了。
听說光是準備需要修復這些封印的材料,以化神老祖的手段,也需要三月之久,但顯然對方不會給我們這麼多時間的。
現在陰魔崖裂縫不少地方的裂隙爭奪十分的厲害,這些裂隙已然可以通過魔頭和魔卒了。
所以,陰魔崖裂縫那邊現在每天都是在激烈的廝殺中,其慘烈程度遠遠的超過了我們這邊。」
李言听著魏重然一慣溫和的聲音,可是心是冷意叢生,一向平靜的心緒已起了波瀾,
不光龔塵影過去了,就連趙敏也去了,不由急聲問道「師尊,魔界攻擊如此急切,是否還會再使用那種大威力法寶或‘破界珠’從另一端再次轟炸封印了?」
李言的擔心當然是有道理的,對方只是這二次的兩端轟炸,竟然讓化神老祖也在短時間內束手無策了,如果裂隙再被轟炸的大些,過來的可能就是魔將級別的魔修了。
到時,即便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李無一,遇到也就是必死之事。
魏重然搖了搖頭「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了,這次從魔界那邊開啟的毀滅性法寶,雖然沒有‘破界珠’那般逆天,但也絕對能輕易煉制出來的,魔界若有二件,便是一次性使用過了,何必做這種毫無意義之事。」
李言听後,不由心中暗罵自己愚蠢,這是關心則亂,二件法寶同時施展,與一件一件施展那可是完全不同威力的,對方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但他立時心中疑惑起來「師尊,那你……」
只說了幾字,他就住了口,但意思已完全表達了出來,以李言的心思,這種危險之事當然是越遠離越好,可明知如此,還是將幾位弟子都送了過去。
話他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對這位師尊的性格還是不完全了解,便住了口。
對于李言的態度,魏重然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淡淡一笑「現在陰魔崖裂縫是重中之重,那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我們只會駐守核心弟子在那邊的,這樣在擊敗南來魔族之前,最大可能確保荒月大陸無恙。
他們有你師娘照拂,自是無礙的,嗯,你接下來便也不能回宗門了,就留在風涼山吧,與為師一起駐守此處。」
魏重然的話語很平淡,沒有什麼大義在里,也沒有什麼拯救蒼生的慷慨之語,但李言卻是听出了他語氣中隱藏的滾滾血性。
把自己留在這里,這說明自己還不是宗門的核心弟子,或者說師尊看透了自己那明哲保身的思想。
對于現在發生的巨變,李言還真是想有多遠走多遠的,他又沒能力去屠盡魔族。
他充其量在這場大戰中,就是最一朵翻不起任何浪花的雨滴罷了,所以如果有條件的話,李言甚至是想帶著親人離開荒月大陸的,可是他又非元嬰修士,根本是沒有那種能力的。
一切對于李言來說,他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掩藏走好自己每一步罷了。
听到魏重然將自己留在風涼山,李言心中衡量了一下,把心一橫,他覺得還是要見到龔塵影她們的好,便開口說道「師尊,弟子能否也啟程前往陰魔崖裂縫?」
魏重然心中終是一喜,他雖然向來給人溫和感覺,可是他對魍魎宗的感情那是旁邊人無法理解的。
他明白李言的性格,不喜多事,但也不是說膽小怕事之輩,只是很孤僻,對外界的感情總是給他一種漠不關心的感覺。
雖然李言與人交往從不發火,都是一幅禮貌有佳的樣子,可其骨子里就透出一股拒人千里之意,沒有沖動之時。
所以,當李言問出那句話時,魏重然就感受到了李言的一些躲避心理,可又想到李言的出身時,于是心中便也原諒,並沒有責怪。
現在看到李言主動提出,他還以為李言終是念起了師門之情了,自是心中歡喜,但他如果這時立即答應李言,反而顯得剛才太做作了。
「以現在的形勢來說,這里近期就會有一場惡戰,上次一戰後,這里人手欠缺,雖有征調修士補充,可有不少事情必須是由我們親自完成,或督促完成方可的,用人這際,你就在此協助為師一些時日。
這樣吧,為師可能在此駐守也不會太長,一段時間後,就會另有他人過來替換為師的,到時你與我一同前往陰魔崖裂縫。」魏重然微笑答道。
見魏重然都這般說了,李言哪里還能有其他意見。
「一切听從師尊安排。」
李言雖然心中著急,可卻不想違了魏重然的意思。
其實,他並不知道,魏重然只是不想讓他現在就貿然去了陰魔崖裂縫,乃是出于好意。
魏重然雖然覺得李言修為古怪,可是沒見過李言築基後,真正對敵臨戰經驗如何,加之李言剛才向他敘述淨土之行,大多都是將自己的事能簡化帶過就簡化帶過。
實在需要說出的,他也只是講敘當時自己運氣如何之好,卻是很少講述他與人動手之事。
僅有的幾次出手,李言還是以支離毒身掩蓋而過。
這讓魏重然哪里敢輕易直接將李言放到陰魔崖裂縫那般凶險之地,一個不查,可能上午去了,下午就沒了小命,他還是想真實了解李言一些實際情況後,再做決定。
陰魔崖裂縫,魏重然當然是十分清楚那里的凶險,曾經有多少比他境界高的修士都殞落在其中,那里更講究的是對敵經驗和心思機敏程度,而非一味的好勇斗狠。
「嗯,那你一會拿著這枚玉簡,去‘重鋒營’找第九小隊,你且在哪里听值就是了。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先下去吧,我稍後還要和你幾位四象峰的師叔師伯有要事要商,也沒時間帶你過去了,風涼山大概的方位圖都刻在另一枚玉簡中了。」
魏重然想了想後,這才安排了李言,隨後就拿出一枚玉簡,先是對著玉簡嘴唇微動了幾下後,便隨同另一枚玉簡一起遞給了李言。
從魏重然洞府出來後,李言先是站在洞府前四處眺望一下後,這才將那枚風涼山地圖玉簡貼在額頭之上。
不久之後,就在李言睜開雙目的剎那,那枚貼于額頭上的玉簡已化成了點點晶光銷毀潰散開來。
這種玉簡就是一次性的,乃是為了防止別人誤失了玉簡,造成信息外泄,當然魏重然這般做法並不是針對李言的。
李言辨認了一下方向後,身形便是騰空而起,向著東南方向的一座山峰飛去。
山洞中,魏重然想想李言能一路尋到這里,也是輕輕搖了搖頭。
「這小子竟然能借一位金丹之手,一路上虛與委蛇,沒讓對方看出破綻,光是這份心性,也許他真有去陰魔崖裂縫的本事,是否我過于小心了。」
隨後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山洞之中,至于花四望這種人,魏重然還真沒放在心上,可能過了幾天後,就連這個名字也會忘記了。
李言從玉簡中得知,除了像剛才魏重然所在的類似中軍大帳的主山峰外,風涼山四周子峰之上還有許多行營的。
這一點倒與李言曾經在青山隘待的作戰軍營相防,後勤、輜重、兵營等等一應俱全,看來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一但是這種大規模交戰,基本模式都是雷同的。
風涼山兵營分數處,分別駐扎在不同山峰之上,像李言去的就是名為「重鋒營」的山峰。
同時,玉簡中李言也知道了其他兵營,諸如「青蝠營」、「大地營」、「天工營」等,想想這里大多都是四象峰弟子,除了「青蝠營」這名字感覺沒什麼關系外,其余幾座兵營倒都與擅長陣法和土系靈力的四象峰有些瓜葛了。
一路飛來,李言倒是遇到了不少成隊飛過的修士,這些修士有不少都是身著魍魎宗墨綠長袍,其間滲雜著更多不同服飾或裝束的男女修士,有老有少,不一而足。
他們對李言這種單人飛過的修士也只是掠過一眼,並沒有人上前盤問,只是那些魍魎宗修士當有人眼楮掠過李言袖口上金色小竹時,不免眼中露出訝然之色,就會對李言多打量了幾次。
那些其他裝束的修士看到李言時,有些隊中的年輕女修士竟對李言抿嘴發出吃吃的笑聲,竟是讓這片天地都充滿了春光。
然後就會有一些女子低語傳入李言的耳中。
「也不知此人是哪一營的……」
「現在魍魎宗這些師兄可是眼光高的很……」
往往這時在前方領隊的幾名魍魎宗修士就會低喝一聲「閉嘴,那人可不是你們能攀上的,奇怪,小竹峰的人不是都另有任務離開了嗎……」
話到了最後,已是低語,幾乎細不可聞,那些魍魎宗修士都是彼此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訝色。
李言自然將這一切都听在耳中,他則是臉色如常,很快就來到了東南方一座山峰的頂部。
山峰頂中是一座宏偉的宮殿,李言落在山頂後,信步就走了進去,宮殿內一根根巨大的青色巨柱支撐天穹屋頂,讓李言站在宮殿中,渺小的如同一只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