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印記往往是一名煉器、煉丹大師在自己較滿意的作品,或是有特殊紀念意義作品上才會留下的。
但是這枚印記他們從未見過。
要說他二人也是見多識廣之人,這周邊幾十萬里內哪一個煉器大師他們不熟悉。
既然那位煉器大師都有了自己的印記,按理說,他即使是現在不再煉器,那麼以前呢?
怎麼也應該在外面有其煉制的一些靈器法寶流傳才是,怎麼他們從未見過。
還有霜重山進店剎那的表情,由于情急之下,並未控制的太好,被他二人看在了眼里。
以他二人常年殺人豐富閱歷,他們分明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驚恐。
這種驚恐他們可是太熟悉了,是任何一種生靈在遇到不能遏制的危險時才能發出的。
他們自信絕對沒有看錯,那絕對不是因為法寶差點被售出而出現的後怕和吃驚。
「這件傀儡涉及到什麼樣的秘密,才能令此人如此的驚恐,那人已是假丹境的修士了,能讓他驚懼的東西,可想而知!」
于是馬姓修士二人心照不宣有了猜測,之後更是追問這樣的傀儡是否能夠定購。
但霜重山理由再充足,也沒出了他們的意外,就是肯定不能為他們定購傀儡了,且對方也無法說出煉制傀儡大師的名字。
當一切都與自己猜想基本沒有出入後,二人就確定了那具傀儡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雖然不能確定,但只要懷疑,這就已足夠了讓這二人上心了,他們這種亡命之徒最想得到的就是意外之財。
往往這樣的反應,就是代表著一筆橫財。
接下來馬姓修士二人就是不斷的降低對方的警惕性,慢慢接近對方,這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駕輕就熟。
同時,他們也在暗中開始四處打听所見那個小印記代表的含義。
在花費了不少靈石後,終于在四年後有了一條重要線索。
他們在一處拍賣場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那個標記應該是杜葉族在一些中高傀儡上留下的印記。
那名伙計告訴他二人,拍賣場曾經拍賣過一具杜葉族的傀儡,上面就有這樣的印記。
而杜葉族擅長傀儡機關術的那一支脈早已銷聲匿跡許多年了。
听說因為他們傳承中了一門名為「神詎術」的頂尖煉器術,從而被人覬覦,殺光了這一支脈所有的人,自此再無音信。
得到了這個消息後,馬姓修士二人心中已然高興到了極點,覺得這一次撞上一只肥羊牯了。
為了讓自己得到的消息,變成最後的秘密,他們早在每次打听消息前,就改變樣貌。
就是為了不讓此事一旦日後泄露,別人不會懷疑到他們的頭上來。
甚至,得到消失後他二人冒險誘出拍賣場那名伙計,將其殺死。
之後,就是長達十數年與霜重山他們的交往,絲毫沒有露出破綻。
而且在這十幾年中,他們終也是又跟蹤到了另一件事。
他們終于在某一次看到了霜連舟出手與人斗法,而那一次霜連舟使用的並不是自己二人當初看見的「晶雪玉蛛」傀儡。
而是一只「三足青鸞」,並且從其操控上可以看出就是他的本命法寶。
他們可是清晰的記得當初霜重山說「晶雪玉蛛」傀儡是購來給自家兒子當本命法寶的。
「他們不止一件中級傀儡,他卻說那人因珍惜壽元不再為人煉制!」
馬姓修士二人心中是連連冷笑,這些傀儡分明就是他們自己煉制的才對。
而直到事發後,霜連舟才知道他當初一個沖動的決定,犯下了差點家破人亡致命的錯誤,引來了一場殺身大禍。
他當初在煉制成功「晶雪玉蛛」後,心情是異常的亢奮,那是他第一次煉制出中級傀儡。
但若給自己用,這具傀儡又不是他所想要的,可是給凝氣期的妻子用,她的修為暫時不夠,但日後卻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于是他在心情激動之下,又想著此寶日後可以贈予妻子,便違背了霜重山的意願。
竟然私自在「晶雪玉蛛」一只腿上的隱蔽地方刻了一個極小的印記。
這是杜葉族代表自己可以正式煉制中級傀儡的一個證明,是杜葉族在達到這個等級才有權利留下的標識。
霜重山之前早就叮囑過他許多次,日後不允許在任何一具傀儡上刻下家族的印記。
但在那個時候的霜連舟非但心情激動,加之自小就受到的燻陶深入腦海。
他這一脈族人,都能以誰能用最短時間在煉制傀儡上刻下家族印記而自毫。
在他當時神識消耗過渡之下,已然出現了一些意識模糊,這種自小就刻入血脈中的傳承理念,又想到了將此寶贈予妻子,下意識的就刻了上去。
可是事後,他竟然將此事給忘了。
霜重山在當時情急之下,並不能像馬姓修士鑒定那般是為了購買傀儡,仔細觀察了一段時間。
霜重山神識匆匆一掃間,確認是自己兒子煉制後,就收了起來。
事後當他拿著「晶雪玉蛛」質問霜連舟時,霜連舟依舊沒有想起來自己刻上了家族印記一事。
對于兒子煉制出來的傀儡,雖然品階不錯,但對于霜重山來說,還是粗鄙的很。
就像一位名廚,在看到徒弟做出的自認不錯的菜肴時,在他眼里色香味其實是俱差的,當然只會點評幾句,而不會仔細去品嘗了。
加上霜重山多年一直告戒兒子家族印記之事,所以他並不認真霜連舟會逆了他的意思。
家族印記一事就這樣在最開始就被忽略了。
當事後他們將一些情況對明玲說清後,霜連舟就提前將「晶雪玉蛛」送給了妻子,讓她滴血祭煉。
這一下,霜重山也總不可能沒事去探查兒媳的本命法寶了……
日子就這樣到了昨天,迎來了他們的一場生死大劫。
修士走的乃是逆天之路,所以要想有子嗣,天道法則之下,並非容易之事。
直到霜連舟與明玲結成道侶近三十幾年後,明玲這才終于有了身孕,這讓馬姓修士二人終是找到了動手的機會。
他二人自認為不是霜重山的對手,何況霜重山本命法寶是什麼,他們雖然從未見過,但再笨也是能猜測出來。
如此一來,就更加不敢動手了,只是他們未想到霜重山雖然有傀儡,但卻未有本命法定,不過,這也與他們猜測的沒有太多差別了。
他們一直與霜重山交好,終也是獲得了對方的信任。
只是霜氏父子根本不喜口月復之欲,為人異常的謹慎,甚至連日常所飲的茶水,也必須由自己親手泡制。
所以要想在食物和酒水中下毒,十幾年中他們連一次機會都找不到。
而在得知明玲懷孕後,馬姓修士二人就一直在計劃,待到明玲即將孕產前時,他們終是不想再等了。
于是,借口自己二人這一次將要遠行,可能一兩年未必能再回坊市,所以想在臨走前給霜重山提前道賀。
馬姓修士二人更是備了一份重禮送了過去,這讓霜重山根本無法拒絕,也只能設宴照待了他二人。
千防萬防終是沒能防住暗中之手,在對方有心算無心之下。
霜重山雖然依舊警惕,終是在拒絕不了對方敬上的一杯酒後,中了對方的「東逝水」。
此毒就是金丹修士也不能輕易發覺,何況霜重山。
待他察覺不對時,馬姓修士二人已然露出了猙獰面目,要求霜重山交出「神詎術」。
到了此時,霜重山才知道這二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麼多年來,不過是在精心演一場大戲罷了。
憤怒之下,不顧一切出手。
他這一出手,讓馬姓修士二人嚇了一大跳,都在心中慶幸自己之前沒有魯莽行事。
霜重山操縱巨型紅虎,又有霜連舟相助之下,將他二人一時間殺的汗流夾背,不斷躲避對方的犀利攻擊。
但是時間不長,霜重山很快就是毒發愈重,戰力大減,局勢頓時逆轉,霜重山也只能且戰且逃。
眼見自己挑月兌無望之下,霜重山拼盡所有余力,困住對方兩人,試圖讓霜連舟與明玲先走。
後面的事情,李言自然也就知道了。
一切說完後,霜重山行了一個大禮。
「前輩,您能否放了連舟夫婦二人,他們對您來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這就帶你前去取出‘神詎術’典籍,他被我藏在了一個地方,如果前輩怕小老兒胡說,你也可以現在就搜魂驗證,只希望事後您不要難為連舟他們。
畢竟明玲也是人族修士,又是晚輩,寧拆一座橋不拆一樁婚,這是你們人族最常說的道理!」
說罷,霜重山已是伏身跪在了地上。
李言一時間沉默不語,讓別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一側的霜連舟已是拳頭緊握。
明玲感覺夫君身上的靈力異常,她眼中哀色更濃,緊緊拉住對方。
一臉淚痕中,明玲也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前輩,看在小女子也是人族的面上,請您不要……」
而就在時,李言突然抬起了手。
跪在地上霜重山感應著對方的動作,他在心中一聲長嘆,閉上了雙眼。
而霜連舟已是爭月兌了妻子的手,一步跨出,雙目赤紅。
他無法眼睜睜看著親人被人搜魂,那可是世間最極端的酷刑,只是他一步剛剛跨出,李言的目光就掃了過來。
只是這一眼,霜連舟頓時覺得被一股無法匹敵力量死死的按在了原地。
這股力量,讓他剛剛生出的勇氣,在瞬間瓦解,他感覺自己在對方面前,渺小的連一只螻蟻都不如。
而李言揮起的那只手則是向上生出了一股力量,將霜重山給抬了起來。
而閉目中的霜重山心中更加恐懼,知道下一刻,對方的大手就會覆蓋在自己的頭上,他可是見過自家長輩如何搜別人魂魄的情景。
「我何時說過要你傳承之法了?」
李言輕聲開口,他的這一句話,讓閉上雙眼的霜重山身體猛的一顫,眼皮抖斗了幾下後,隨即猛的睜開了雙目。
然後,映入視線的是已然將手收回,負在身後的青袍青年,正一臉平靜的看著他,目光如水,波瀾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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