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此時已跟著季軍師來到了校軍場大門處,剛出得了大門口,季軍師看了一眼遠處那一片等候的人群,便在大門處站住了身形,李言這時也亦跟了出來,正想和老師說去那邊向李國新說一聲情況再走,還不待他開口,季軍師已轉頭看向他微笑說道「那片等候的人中是否有送你來此之人?」
李言趕緊答道「老師明鑒,是在下的一位長輩送弟子來此應征入伍的。」
「哦,那你前去和他說聲吧,然後便跟我離去。」季軍師說道。
「是,多謝老師成全。」李言聞言心中一喜,向季軍師躬身一禮後,便大步向那片人群走去。
校場門口幾個站崗的軍卒听到他二人對話,已是知道眼前這小子拜入了季軍師門下,他們可是知道季軍師挑選這徒弟的難度,幾人對李言羨慕不已,其中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上前一步向季軍師叉手一禮說道「恭喜季軍師,終于得償所願。」季軍師點頭含笑示意,然後繼續背負雙手原地站立著。
小頭目恭喜完畢,便自覺的退回到自己的崗位,心中想到,找個機會得與季軍師這剛收的弟子親近親近,有季軍師這樣的老師,以後可以預見這小子定也會成長為極厲害的人物,若打好關系,以後在軍中這也是一座靠山吧,但同時又微微搖搖頭,想到像自己這種想法的人應該是不少的吧。
不說這小頭目如何瞎琢磨,李言這時已快步來到了那片等候區,他知道不好讓老師久等,得長話短說,于是拉著一臉希冀迎上來的李國新走到人群的一邊,向他低語起來,李國新起先還挺鎮定,可是听到後來,嘴巴已慢慢張大開來,喉頭里不時發出「呵,呵」聲音,卻已是說不出話來了。
待得李言說完,他已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李言只得又喊了幾聲,見他還只是呆呆的「哦哦」回應自己,也知道這是和自己先前一般模樣了,不由得暗道一聲慚愧。
看國新叔是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了,便只得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快步走向馬車取了自己的包裹,一折身又向校軍場大門口走去。
李言來到老師面前,不待老師發話,已躬身說道「弟子已和族中堂叔交待完畢。」
季軍師听罷一笑「那便好,那這便隨我回府去吧。」稍頓了下,又繼續說「只是我平時不喜前護後擁,所以也就你我二人一同回去了。」
李言聞言覺得有些奇怪,听村里大人們說過官員大人們出去是何種排場,何等的威風,有些嚴苛的還要淨街驅民的,然而他也不再去多想,畢竟他從未見過官員出行前護後擁的場面。
二人說罷,季軍師大袖一擺,便轉身沿著校軍場院牆向一個方向而去,大袖在身側飄飄,足下已是如流水般向前行去。
李言看著老師的背影,這下是真有些蒙了,走?就是用腿走?沒有隨從、護衛就罷了,怎麼也沒有馬車或馬匹嗎?李言苦笑一聲,心道這怎麼和在村里听的不一樣啊,尤其是老秀才所說的官員出行,更不是一回事,當下也不是多想之時,他趕忙把包裹往肩上一緊,發足追了上去。
他師徒二人剛走之後,那等候區的人群轟的一聲炸開了鍋,剛才季軍師站在門口時,已經有不人認了出來,見李言和他一起出來,並且季軍師向李言說了句什麼,他便向這邊走來,然後拉著一人向人群一側走去,這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幾個好事之人也悄悄向那邊靠近了些許,雖然李言對李國新只是低聲訴說,可那也不是附耳私語,稍近些的人凝神還是可以听見一些內容的,尤其是李國新那副吃驚呆滯的表情,即使原本覺得沒什麼的人,看到那副表情後,也會去想知道原由了。
李國新在李言轉身走後一段時間後才恢復清明,心道「原來那人便是季軍師了,不過李言所說是真的麼?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李言做了季軍師的弟子,還撈什謀了個御侮副尉,老天爺,這是真的麼?」
李國新也不是什麼世面沒見過的人,他是略通這軍營中一些職務的,他記得這個好像是從八品下,這可不是一個剛入伍的能得到的,即使是百戰軍卒,身上沒幾個大功,也是難得升遷上的。
李國新此時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自己到底是該如何了?慢慢的,他壓下這些震驚後,內心開始恢復了平靜,但他心里還是有個疑問為什麼季軍師能看上李言,李言自小在村里長大,可謂是他看著長大的,過人之處他可沒看出來有什麼,李言最大的特點就是有比同齡人多一份冷靜和沉著罷了,但這也應該不是季軍師能看上的原因。
正待他暗自細想時,剛才在他邊上听到一些談話的人,也都是吃驚把自己猜測的消息向旁邊人說了去,那邊待得季軍師剛離開,人群便炸了一樣,很多人覺得這不可能,一剛來應征之人,這麼就能巧抱上季軍師這巨腿?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圍住李國新詢問起來,李國新一時間頭大如斗,趕緊回復了幾句後,擠出人群飛也似的解下馬車迅速離開了,他也要找個客棧住下來消化這些消息,明早起早就趕回去,把這消息向李言爹娘,不,向全村老少說道說道,這小子可是一步登天了。
而留下的這些人,證實了這消息的可靠後,不少人也動起心思來,想是否也要找找門路,把這事探的清晰些,那麼自己的家人、親戚是否也能有機會抱上這大腿呢?一時間,這里的人也各自懷揣心思各自尋思去了。
李言跟著季軍師此時已來到北城門內城之處,季軍師足下無聲,看似閑庭信步,卻是走的極快,好在李言自小就跟隨大人們上山狩獵,所以還是可以跟得上的,雖不說用盡全力,卻也已是用了七、八分力氣方能跟上,看著老師絲毫不著力的樣子,不由得對以後生活更加心生向往。
眼看已到了北城門,李言不由得心中一楞,難道這軍師府在這城門附近不成,但他馬上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因為老師沒有絲毫停留拐彎之意。
待他二人來到城門處,那里有七、八名軍卒在一小隊長模樣人帶領下,正在盤查過往行人,李言望去,卻亦不是劉成勇那幫軍卒了,想來應是換崗回去了。
那小隊長模樣的人,見到季軍師過來,趕緊叉手一禮。季軍師微一點頭,便從那些檢查出城隊伍旁徑直而去,李言也是緊隨而出。
等季軍師他二人出得北門而去,那小隊長模樣的人看著李言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奇怪,此人面生的緊,卻不是季大人府中那些待衛,不知是何人也能這般跟隨季大人左右。」
李言隨著季軍師出得城後,心中已是迷惑,這城外只有一條大道向北延伸,道路二側皆是綿綿起伏的群山,縱深不知幾許,難道老師府邸在幾十里外的鎮上嗎?听說那里也是有駐軍的,但這不免太遠了些,每天這樣來回不用馬車或馬匹,也極是不易了,雖然,幾十里路對他來說也不什麼難事,但是想想經常這樣不免枯燥了些。
路上,季軍師也不說話,好像在想著什麼事情,就那樣不急不許在前面走著,李言也只能緊跟後面而行,邊走邊胡思亂想。
就在出城約二里左右後,季軍師卻腳步一滑向左側西邊山脈方向走去,李言仔細一看,原來此處有一條山路向西側山脈中延伸而入,這條大道可是他們今天入城走過的,像路邊這種入山的小路極其多,所以也不甚是在意,此刻卻拐了進去。
這西側山脈可比東側群山要縱深的多,東側群山大約有幾百里,再過去便是平坦的中原地貌了,那已是可以策馬狂奔了,而自此向西卻不知有多遠,這里的人們只知道往西約能進入四、五百里,再向內那里可就是有諸多不知名的妖獸在其間橫行了,進入之人十入九死,即使是江湖絕頂高手也不敢過多深入。
想那洪元帥曾帶領手下高手深入約四百里左右,就已遇到很多未知名毒蟲猛獸,即使他果斷的退了出來,手下也死傷大半,他自己臉上也被一凶獸尾部掃中,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若是他躲的再慢些,那凶獸之尾必自他太陽穴而貫入腦部,那只有慘死當場的份了。
季軍師帶著李言順著小道拾階而上,他們行走于參天大樹之中,大樹下灌木叢生,此時已時至酉時,初秋的白天還是長些的,盡管這樣此時也已是日落西山,但天色尚明,只是在這高大樹冠上一層層濃郁的綠葉覆蓋下,光線已是有些暗了,林里不時傳來幾聲倦鳥歸巢的鳴叫聲,在這高大空曠的樹木間清脆回蕩著。
向上走了約莫一里左右,登上最後幾個石階,眼前已是豁然開朗,一片很大的空地顯現出來,方圓約莫有百十丈來許,這片空地被周圍參天大樹層層環抱的,只是正對著他們剛才上來的石階處留出一個二、三人寬的通道。
想在山里找出這麼大一塊平地那是很難的,這里應該是被人為修整出來的,場地上對著下山石階路出口的二側各有一排高大青石屋舍,每排約莫有四、五間的樣子,一字排開,雖然簡陋,卻顯得清潔整齊,中間這諾大的場地上亦被青石碎塊平整的鋪上了,在一些地方還掛有沙袋,建有沙坑之類的,但都是整齊劃一。
李言登上平地,看清此處有八名軍卒分二排持戈而立,正警惕的盯著台階入口之處,待看見季軍師,幾人整齊行完一禮後便又站直身體分立二側,對李言只是看了幾眼,也不多問。
季軍師對他們微一點頭,便徑直向里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轉頭對他們中的一人道「哦,你去把其他人都叫出來,我有件事要說下。」
「是」其中一名軍卒答應後,便快步走向平地中間,大聲說道「大人回來了,大家出來下!」,不大一會,便有十幾人紛紛從二旁青石屋內來到了場地中央。
李言自上得平台之後,便一直跟著老師身後,他剛才看到除了在這石階入口之處有這八名軍卒之外,那二側青石屋處也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還有二個房屋頂上冒著裊裊青煙,遠遠的傳來一陣陣香味,只是此時光線已有些昏暗,那些房間里透出的燈也不足以讓他離遠能看得清。
待得這些人站好,季軍師也來到場地中央,回頭向李言招了招手,李言走了過去,他走到這些人前面才發現,這里除了剛才那八名軍卒外,還有十二名穿著一樣制式軍服的軍卒,而除了他們,這里竟然還有三名中年婦女。
這些人中那三名中年婦女和靠隊伍中間站立的二名軍卒都有些好奇的盯著李言,其余之人則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
「這是我新收的弟子,李言,以後會在此居住。」季軍師一指李言說道,然後又對李言說「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那二十名軍卒是元帥差遣過來負責警戒守衛的,剩下的幾名婦人負責我們的飲食和衣物的漿洗。」
李言看著他們,但他有些意外的發現其中有幾個人看的眼神有些古怪的樣子,這倒讓他有些模不著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