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塵影一呆,急忙回頭望去,只見李言站在幾百丈外,面色凝重的望著智忠和尚,顯然他前半句是對自己說的,後半句卻是對智忠和尚而言,但他剛才所說的話中竟充滿了自信。
隨著李言話聲剛落,智忠和尚一楞,下一刻已是臉色大變,他只感到身上一陣刺痛,本來膨脹的身體上,竟又鼓起了一層小包,隨同李言一聲「爆」,那些小包如同被擊破了一般,「啪啪啪啪」接連響起,炸出一朵又一朵血霧,身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血洞,體內靈力仿佛找到了宣泄點一般,從那些破洞迅速流逝,膨脹的身體也迅速的干癟下去,而五髒如同被點燃了的油火,讓他痛的不由慘呼出聲。
眾人一呆,一時間望著距離幾百丈之外的李言,竟不知他是如何出得手。
智忠和尚慘呼聲中,「啪啪」聲不斷,身上生機已然迅速流失,身形搖搖擺擺中已轟然倒地,從李言出聲到智忠禪師倒地,竟只是短短一息時間,倒在地上的智忠禪師已是全身黑血橫流,頃刻間染紅了地面,他手足抽搐,佝僂著身子,那件木魚早已扔在一邊,嘴中兀自流著蜒蜒黑血,怒目圓睜,喉頭「 」聲中說了一句「可惜了,遇見的有些早」,便已不動,聲音雖小,但以魍魎宗修士的耳力,還是听得清清楚楚,卻是沒人明白。
李言這邊見他倒地後,並未再理會,而是迅速轉向十八名和尚,這時龔塵影已飛身而至,長戈青芒已漲至十余丈,她並未把握能否一擊全殺,她此刻靈力已是接近油盡燈枯地步,連平時的一成都不到,而她儲物袋中也沒有大面積群攻法寶,如若是平時,她現在只需要一、二息便能在揮手間布下一座陣法,全困這十幾人于陣中,即若自爆,以凝氣期的威力她相信也能壓制住。
魍魎宗其余修士見狀,個個驚慌中也是一股腦的將攻擊打向對方,力求一擊見效。
眼見龔塵影長戈尤若天際流星一般劈天劃下,後方更是跟著勢若奔馬的各色靈器、靈寶,李言同樣焦急萬分,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所下的手段是否能起作用,平時他對自己支離十二還是自信滿滿的,但原來他估計的四、五息時間,現在感覺卻是如此之長,竟然還未發作,難道自己先前所猜測的方法是無法行通的麼?
瞬間,龔塵影那流星般的一擊已先到了淨土宗十八名和尚的上空,然而就在此時,那十八名和尚中一名身材魁梧和尚,面色一沉,眼中厲芒閃爍,低喝一聲「吽」,身旁竟有九名和尚如同心有靈犀一般,隨著他竟是一步跨出,擋在了剩余八人面前,身上本來鼓蕩的靈力竟然又急劇了幾分,只是身體竟不在繼續膨脹,但十人耳鼻間已是狂噴鮮血,十人不管不顧,竟同時又是一聲大喝「吽」,九人單手佛掌在胸前一豎,另一只卻齊齊拍在了另一人肩頭,一拍之下,有人此刻十指竟爆裂成一團血霧,這一次十人身上金光大盛,刺的人雙目作痛,不能直視,而他們身後八人則是身體膨脹更是又大了幾許。
這時那仿若自天際而來的巨大青芒已是當頭劃下,那擋在前方的十人豎在胸前的單掌同時向上一舉,一個金光燦燦的黃鐘出現在空中,「嗡」的一聲迎向巨大青刃,與此同時十人同時向後踹出一腳,那身後此時已膨脹如球的八人,已被亂踹而來的一腳,蹬的四散而飛。
這一舉動落在魍魎宗修士眼中,他們何嘗還不明白對方用意,這十人是用了某種激發潛能的佛家秘法,打算硬接築基期修士一擊,為後面八人爭取自爆時間。
看這秘法呈現就可知道,使用之人想來事後也是凶多吉少。
眨眼之間,龔塵影的攻擊已先與金黃大鐘打了個正著,耳輪中就听一聲驚天動地巨響,震的眾人一陣頭暈目眩,一股強大的氣流吹的眾人向後倒飛而去,眾人倒退中也看見空中與他們方向相反遠去的八人,此時那八名和尚身形已如圓球,四肢縮小,眾人心中大驚,已知無法立即再次組織攻擊。
龔塵影身影一晃,在一片塵土飛揚中,並沒有後退,她看著遠去的八人,一提靈力便要追去,忽覺丹田一陣刺痛,頓時心中懊惱,知道已是靈力耗盡,但她還是腳步一踏地面,又是「轟」的一聲,竟借用純之力,再次追向其中一個方向人數最多之處,她這果絕的追擊,落在身形後飛的眾修士眼中,心中不由一嘆「追上又如何?那個方向只有三人,另外五人呢?」
倒飛中的李言一直在心中默念,這時他眼楮一眯,「五息」。從他們這邊群攻十八名和尚後到智忠捏碎藍色菱晶爆起攻擊,到現在一共過去了五息,這短短的五息,在修士攻擊下,已是千變萬化,這些凝氣期和尚自爆聚氣到目前也只化了三息時間。
就在龔塵影身形騰空的一剎那,那分散的八人發出一聲痛苦怒吼,身上靈光已是橫流亂飛,這正是自爆的前兆,就連身在空中的龔塵影看到這般光景也不由身形一滯,「晚了」。
除了龔塵影和李言外,眾人皆是鼓蕩全身最後靈力祭出最強靈力護罩,有的人則是腰間一拍,拿出一疊符紙連續拍在了靈力護罩之外。龔塵影是已經靈力耗盡,她並沒拿出儲物袋中的符紙,李言則是眼楮死死盯著那幾名和他們方向相反,卻也在倒飛中的和尚。
就在眾人一陣忙亂時,那八名和尚痛苦慘叫聲突的如被扼住脖子的公雞,嘎然而止,身上橫流亂飛極不穩定的靈力竟有飄逸潰散現象,圓球般的身上滲出團團污血,下一刻身上竟有一塊一塊血肉向下掉落,那些血肉已不能稱作血肉,肉是青色,血是黑色,一塊塊如拳對大小正從身上剝離,在掉落的過程中,偶爾還有幾塊被身上的經絡連接,像繃簧一樣在空中還彈跳幾次,才「叭」的一聲掉落在地,地上頓時出現一片黑污。
「呼」,李言見狀不由重重的呼出了胸中一口郁氣,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全身早已濕透,他急忙看向四周,神識在每一個魍魎宗身上掃過,發現並沒有人如同和尚這般毒發情況出現,才算略略放心。
而此時,包括龔塵影在內眾人望著那幾處半空中如下黑雨般的肉塊,先是一楞,再感受到那八人靈力開始潰散後,心中不由一松。但在幾息後,眾修士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什麼毒,先前竟無一絲征兆。」眼前的景象有些令人作嘔,但這對于魍魎宗修士來說心理上根本無所謂,比這更惡心的他們都見過,只是這布毒手法他們根本沒能發覺,這才讓他們心中發寒,對于一個用毒之人來說,竟然看不出何人何時用的毒,但很快眾人眼光就盯在李言身上,因為之前只有李言出言讓他們收了靈獸後遠離攻擊,這一提醒明顯是要布毒怕誤傷才說的,並且那名禪師最後致命一擊也是李言出的手。
而就在眾人看向李言時,李言剛緩和些的臉色一變,抬頭望向上方,就在剛才一股巨大危機又襲上心頭,順著心悸方向望去,那里正是剛才眾人與十名淨土宗和尚交手地方,此時那里漫天灰塵已漸漸散去,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卻面積巨大的坑洞,而那坑洞中哪還有十名淨土宗和尚的蹤影,而李言望向卻是坑洞上方的球壁。
包括剛才看向李言的龔塵影見李言臉色一變,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待看到坑洞上方的球壁時,龔塵影高喝一聲「快找出口」,然後身形已是快速奔出,李言他們也是急速奔向球壁各處,剛才一些人還想開口尋問李言兩次是如何出的手,現在已是無暇再說。
因為他們剛才看到了令人心寒的一幕,在那交手地方的上方,頂上的黑影已似重水下垂清晰無比,好似馬上就要破壁而入,而其它地方球壁上覆蓋的黑影卻比那里稍微淡上不少,這必是剛才幾十名修士同時交手,再加一龔塵影最後靈力一擊,雖然只有平時的一成左右靈力,但築基修士就是築基期修士,其威力無法想像,與那十名淨土宗和尚舍命秘法踫撞後,靈力波不光震飛了凝氣期所有修士,也消減了頂上球壁的防護,此刻那里的黑影幾乎將要破壁而入。至于那十名淨土宗修士,應該是在金黃大鐘和龔塵影青刃雙雙潰散後,被隨後而至的幾十名修士強大攻擊擊中,他們已無任何抵御能力,被瞬間擊成了灰飛,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一、二息時間,就已有修士高呼「這里有通道」,其余修士聞言急忙向那里飛去,剛才他們在搜索時就已發現自己過來的地方和淨土過來的球壁已然封死,根本無法再次出去,而就在眾人模索中,在球壁一處上已有一道紫色隱隱亮起,一名離的較近修士小心翼翼的手持一柄長劍刺了過去,只听「波」的一聲輕響,那長劍已是貫穿一半,他迅速收回長劍,卻見長劍毫無損傷,不由回頭喝了一聲。
龔塵影快速奔了過來,她到了紫色光芒前,二話不說,長戈同樣快速輕刺,再撥出後仔細看了一眼,然後一步邁出去「你等稍等」,頭也不回說了一聲。李言這時也已趕到,見狀不由眉頭一皺「六師姐怎麼又是自己探路,她若有事,下一關我們如何能過,派一名凝氣修士過去就是了。」李言對此心中有些不能認同,若他是隊長,此刻應該是派一名凝氣修士探路了,畢竟築基修士只有一名。
就在他念頭剛動間,球壁已是波光蕩漾,龔塵影又邁步走了進來,她臉色平靜,讓眾人也不知道她在外面看見什麼。進來後,首先她看了一眼頂部黑影,她這一進一出已是極快,可是那頂部黑影竟如重水一般,已把球壁壓的下垂凸出拳頭大一塊,心念電轉稍一盤算。
「所有人快打掃戰場,二息後必須離開,出去後原地待命,不要試圖前進和觸踫任何事物。」龔塵影迅速布置。
二息後,龔塵影見前方球壁蕩漾中最後一人邁步而出,她又多看了一眼地上九具尸體,眼中露出奇怪之色,然後身形一閃,已從球內消失。
又三息後,球內坑洞上方,一滴如拳頭大的黑影從那頂部下垂凸處地方破壁而入,竟如重物一般砸在地上,如黑墨渲染一般從地面上鋪灑開來,而頂部那拳頭大小的破洞正迅速擴大,更多的黑影滲入後竟沒繼續滴落地面,而是沿著球壁內側如密集蜘蛛網般爬滿了球體內壁,使得球內短短間已是漆黑如夜,地上的九具尸體早已蒸發不見,這里連一絲打斗痕跡都不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