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聰明的小丫頭，算數和拼音教一遍就會，還會自己認了好些字，比她弟弟勤快聰明了，多好的苗子，太可惜了。」
「听說是在老家農村的，現在搞義務教育，收的學雜費都不高，一學期學費好像是10元，雜費5元，一年兩個學期下來，總共就30元，可她爹媽還是不讓她上學。」
「別人家孩子6歲就上學了，她都8歲了，還在家喂豬放羊，听說整個村子就她一個孩子沒上學，她爹媽真是夠狠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親爹媽。」
朱茯苓又問︰「你們怎麼知道這麼多？」
「阿蓉說的唄。」
阿蓉就是那個銷售員。
「說起來她做的也夠多了，勸過她哥嫂，可惜她哥嫂不是個東西，听不進人話啊。」
「新華書店每個季度都有盤點，有些破損的舊書，內部員工有優惠價，她每次都會買一些小學啟蒙的書，帶回去給她那小佷女，也算仁至義盡了，可惜啊……」
越說越唏噓。
基本的情況，朱茯苓也算了解了。
她點了點頭，說︰「能不能讓我跟阿蓉聊一下？她方便嗎？」
那個叫阿蓉的銷售員有些驚訝，眼神還有些警惕。
「你們問招娣干什麼？」
「招娣是她的名字？」
朱茯苓露出溫和的笑，說︰「就是剛才听你說有個佷女想上學又上不了，想了解一下情況。」
阿蓉更警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程越，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們是兩口子？」
「嗯。」
不過為什麼要問這個，難道誤以為她想收養招娣？
阿蓉又問︰「你們有孩子嗎？」
程越心頭一跳。
孩子的問題，是還沒能解決的痛。
他覺得這個阿蓉問這個問題很冒犯，握住朱茯苓的手，才說︰「還沒有，以後會有。」
語氣冷硬，有些動怒。
因為他怕孩子的問題會傷到妻子。
朱茯苓捏他的手心，朝他笑笑，示意她沒事。
阿蓉卻似乎松一口氣，說︰「我以為你們是買家。」
「什麼買家？」
「我嫂子沒讓招娣上學，還想賣了她，給別人家的男娃當童養媳。」
朱茯苓猛吸一口涼氣。
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搞童養媳那套？
這是人口買賣，是犯罪啊！
哪有爹媽這麼對孩子的，女兒也是親骨肉啊！
阿蓉苦笑著搖搖頭。
「招娣不是親生的，是我哥抱回來的，嫂子好些年沒懷上，以為沒希望了，剛好撿到她，被人丟在路邊不要的，就給抱了回來，取名字叫招娣。」
「然後第二年嫂子突然懷上了，花錢去驗過，是個男娃，當然要生，可這樣就是超生了，政策是不給的，我嫂子為了給佷子上戶口，就沒給佷女上。」
「招娣現在還是黑戶，嫂子藏她都來不及，咋可能讓她上學？听說有人給兒子招童養媳，嫂子就計劃著把招娣塞別人家去，可憐了那麼水靈的丫頭，哎……」
朱茯苓听得快氣死了。
「你哥嫂這麼做不怕被抓嗎？買賣人口是違法的！」
「農村哪有那麼多講究？城里那麼多流氓小偷，公安抓都抓不完，哪管得到我們老家那山旮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