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茯苓遞給他一支圓珠筆，「你記的東西應該很重要，鉛筆容易掉墨，用圓珠筆吧。」
理由很充分，並沒有任何嫌棄他的圓珠筆窮酸。
唐河抬眸看了她一眼。
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接過了圓珠筆，並且丟給朱茯苓一只鞋。
朱茯苓看了一眼被他拆掉的兩只，「像這兩只一樣拆？」
「嗯。」
「有什麼講究嗎？」
「自己看著辦。」
「……」
還是這麼拽啊。
要不是她前世見識過脾氣更古怪的，早就見怪不怪，說不準就翻臉了。
于是，她真就自己看著辦了。
拿工具，拆鞋。
然後，拿出軟尺，分別記錄下拆下的碎片的尺寸的細節。
什麼材質，什麼顏色，什麼尺寸，什麼縫合技術等等，直接列了表格。
然後，按照唐河的分類，把拆下的碎片分門別類放好。
唐河多看了兩眼她的表格，沒說什麼。
反倒是陳經理，坐不住了，又陰陽怪氣的。
「從現在才開始研究，能研究出個啥？我們廠里隨便拎一個設計師和老師傅，技術都比這強！」
他是不敢在梁有志面前嗶嗶了，于是槍口就對準李興。
「你說你好歹一身本事，咋就給個黃毛丫頭打工？照她這瞎折騰的性子，遲早讓你們那鴻運公司給整倒閉了！」
這話李興不愛听了。
要是沒有朱小姐，能有鴻運公司和紅星專賣店的今天？
「別看她年紀輕輕，其實她很有想法。」
「她的想法就是找個瘸子，對鞋子搞破壞？你覺得就憑這，她能搞出啥新款來？甭說半個月了，就是半年也不可能！」
「這……」李興一噎。
他想替朱茯苓解釋，但他連自個兒都說服不了。
因為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唐河，看著太不靠譜了，以至于他頭一回不知道朱茯苓到底在干啥。
突然對她挺沒信心的。
朱茯苓卻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之前她只是運動鞋經銷商，對商品只需要做外表的了解。
現在不同。
既然要設計新款，那麼，必然要對制作材料和工藝有深入研究。
在設計款式時，就要考慮到用料，是布藝還是真皮，是膠底還是其他材料。
每種材料的觸感，透氣性，光澤度，截然不同。
這就要在設計時，不僅考慮做出來的外觀好不好看，還要考慮穿在腳上是否舒適，是否會被消費者喜愛。
原理和服裝設計很相似。
朱茯苓上手很快。
在連拆了幾雙鞋後，腦海中的新款式逐漸成型。
不知不覺，她已經放下鞋，拿起紙筆，刷刷刷地畫。
火車嗚嗚地響。
有輕微的搖晃。
朱茯苓卻完全沉浸了。
連畫了好幾張，等把腦子里的靈感都呈現出來，再抬頭時，脖子都僵了。
唐河在她對面。
手里還抓著筆，腦袋靠在小桌子上，眼楮閉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
3月的天，微微有些冷。
他穿著舊棉衣，挺厚的，不冷，就是那只不方便的腳……
朱茯苓抖開被子，把他的腿蓋住。
並沒有叫醒他。
等他醒來時，車廂已經安靜了，很多人都在午睡。
剛動一下，發現腿上的被子，他愣了一下，轉頭問還醒著的李興，「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