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林昭早早起床,經過一天的泡澡藥浴之後,傷勢已經基本穩定,渾身都透著一股不同以往的精神氣,換上冬藏姑娘準備好的衣服,衣服其實很簡單,尋常的套衫,外加一件罩袍,還有一雙新的布鞋,這一整套行頭穿起來,頓時整個人的氣質都煥然一新。
冬藏看傻了眼,笑道︰「公子這一身新衣服穿起來……確實已經完全不同了。」
林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段時間確實變化極大,自從開始重新練拳之後,少年的身板越來越厚實、強壯,身上也漸漸有肉了,特別是臉上,原本高高的顴骨正在逐漸豐滿起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淡淡的少年英氣,與之前的「瘦猴兒」已經完全不同了。
……
練功房。
楚懷昔依舊毫不留情,僅僅只是拳勁壓制在了二境的水準,拳意、拳理、氣勢全開,結果變化並不大,第一天,林昭接了楚懷昔四拳之後昏死過去,第二天提升了一點點,接了五拳之後昏死了過去,再次由黃庭遇夾在腋下送回了小院,由冬藏姑娘照顧。
下午。
泡澡中的林昭悠悠醒來,但這次睜眼看到的不是冬藏姑娘,而是端著一個椅子坐在面前的黃庭遇,老帥雙臂抱懷,眯著眼楮看向林昭,笑道︰「怎麼,入眼不是小媳婦兒,有點失望?」
「沒有的事。」
林昭尷尬不已︰「黃老大人不要亂說。」
「哈哈哈~~~」
黃庭遇笑了笑︰「今天過來是有事情要跟你說的,關于蘇清酒。」
「啊?!」
林昭一愣︰「小酒兒怎麼了?」
「蘇家出事了。」
黃庭遇將前線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林昭听完之後心頭堵得慌,道︰「這是什麼意思,大商王朝那邊故意刁難是不是?用蘇家的家破人亡換自己一個朝中的借口?」
「正是,聰明!」
黃庭遇頷首笑道︰「如果不把責任推到天池軍和蘇涼的身上,這群大商王朝的敗軍返回朝堂上,怕不是都要被砍頭,庸碌無能,兩萬鐵騎居然被五千妖族殺得落花流水,嘖嘖,大商王朝這樣的戰力,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得的天下的。」
林昭皺眉︰「其實,我對大商王朝與我們大陳王朝的淵源,一直都不是很清楚,小鎮里能看到的史書上幾乎都沒有太多的記載。」
「反正我沒事,可以給你說說。」
黃庭遇翹起了二郎腿,道︰「這個要從前朝說起來了,當初,節制天下的是大夏王朝,而在那時候,我們大陳王朝這種小國不過是大夏王朝的藩屬國之一罷了,當年的漠北之戰中,大商王朝鐵騎擊潰了夏王朝號稱五十萬的鐵騎主力,至此一戰定天下,再之後,夏王朝的版圖一一被蠶食,身為藩屬國的大陳王朝也未能幸免,楚帥率領部眾抵擋了大商王朝足足七年之久,最終還是因為寡不敵眾而滅國了。」
林昭道︰「那之後呢?為什麼大商王朝不把我們大陳王朝最後的一支軍隊給滅掉?」
「他們是這樣想的。」
黃庭遇冷笑一聲,道︰「奈何啊,當年大陳王朝位于西北方向,來自北方的妖族、魔族的威脅有一半是由大陳王朝來承擔的,楚帥所統御的十萬精銳堪稱是整個天下最擅長打北方四族的軍隊,而大商王朝雖然竊奪了天下,卻沒有本事對抗妖族,只敢遠遠的躲在扶蘇長城和六大雄關之後,所以,大商王朝與楚帥之間是有密約的。」
林昭一聲嘆息︰「不想也知道,必然以大商王朝放棄對大陳王朝的滅國追殺,換取楚帥率領大陳王朝後裔來到天池嶺,組織天池軍,繼續對抗妖族。」
「聰明。」
黃庭遇道︰「大商王朝是典型的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打人族,他們有一手,但妖族,他們就真的不行了,甚至就在大商王朝統一天下不到四年之後,國主就與妖族訂下了傳說中的‘嶺南之盟’,而所謂嶺南之盟,即是是雪域天池所在的雪嶺為界,北方屬于妖邪,南方屬于人族,代價則是每一年,大商王朝都會遷徙十萬人口入北域,成為妖族、魔族、鬼族的附屬人口。」
林昭怔了怔︰「人族人口遷入妖族領地,不是羊入虎口?」
「就是這樣。」
黃庭遇道︰「每一年的這十萬人口遷徙,就是一場割肉喂鷹,這些人口到了北方,大多都會成為妖族、鬼族的口糧,成為魔族的傀儡,大商王朝沒骨頭,但我們大陳王朝後裔有骨頭啊,楚帥在雪域天池上築起一座天池鎮,組織天池軍,長期對抗北方妖邪,僅憑這一點,人族諸國都該敬我們天池軍三分。」
林昭頷首︰「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黃庭遇笑笑︰「小子,你是出身真不好啊,如果你沒有出生在天池嶺,興許現在正在跟著先生每天瑯瑯讀書,也不用這麼拼命練拳了。」
「嗯。」
林昭道︰「之後呢,小酒兒怎麼樣了?」
「小酒兒沒事。」
黃庭遇搖搖頭,笑道︰「她不願意被陌生人家收養,只想跟在你身邊,所以我來問你,你願意收養小酒兒嗎?畢竟……你自己過得也不太好,如果再加上一個小酒兒,恐怕會更加艱難,楚帥說了,有困難就直說,我們可以從天池軍的軍餉中撥出一些,畢竟是我們欠蘇家的。」
「不用。」
林昭直接搖頭,道︰「我能養活自己,也能養活小酒兒,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罷了,但是我最近回不了家,家里那邊……黃老大人請你多關照一下啊!」
「別在叫老大人了,生分,以後叫老黃吧!家里那邊你放心吧。」
「多謝了,老黃!」
……
日子一天一天過,林昭的進階速度飛快,第三天,再次多了一拳,接住了楚懷昔的六拳之後才昏死過去,以此類推,第四天七拳,第五天八拳,第六天九拳,第七天十拳……直到第十天的時候,最後一天,林昭再次有突破,整整接了楚懷昔十五拳之後,這才被打暈過去。
練功房內。
林昭昏死躺在了地上,楚懷昔去過毛巾擦拭帶血的拳頭。
「怎麼了?」
黃庭遇打趣笑道︰「最後一拳都被這小子打出真火來了?居然用出了三境武夫的拳勁了,楚帥啊楚帥,這有點過了吧?」
楚懷昔悻悻︰「臭小子,長進得太快了,就跟你說得一樣,真的被打出真火來了,最後一拳不出三境拳勁的話,恐怕要被他拖到二十拳之後才倒下了。」
黃庭遇哈哈一笑︰「其實,大人你感覺到沒有,最後的幾天,已經不僅僅是你在熬煉他的拳意、拳理了,其實他也在熬煉你,這小子貪心著呢!」
「還需要你說?」
楚懷昔淡淡一笑︰「其實從第五天開始,這小子就已經在壓境了,如果他不壓境,當天就能破境了,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出三境的拳勁教教他什麼叫拳法如天,眾生敬畏?」
黃庭遇捏著鼻子,笑道︰「這小子再過幾年,怕就是天池鎮里拳法最好的孩子了。」
「不用多久的。」
楚懷昔道︰「帶他去休息吧,教他練拳到此為止,從今以後看他自己的了,我能教的拳理、拳意都已經讓他一一教過了。」
「是!」
……
這一天,林昭昏睡的時間最長,直到黃昏時才從浴桶里醒轉過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旁的冬藏姑娘正在加熱水,笑道︰「公子,終于醒啦?這一次,睡得可真是太久了,我還以為你要天黑了才能醒來呢?感覺怎麼樣了,現在?」
「好多了。」
林昭揉了揉有些淤青的臉龐,笑道︰「今天楚帥出手輕多了。」
「那就好,晚飯要吃點什麼麼?」
冬藏笑道︰「黃老大人說了,你在帥府的修行到今天已經結束了,隨時可以回家,當然,如果你願意,可以多住幾天再走。」
林昭心里掛念著家里的小石頭和小酒兒,道︰「這樣吧冬藏姑娘,晚飯多給我準備一些好吃的,肉啊、水果什麼的我都想要一點,我想帶回家,可以嗎?」
冬藏一愣,笑道︰「今天就離開帥府了?」
「嗯,就今天。」
「好的公子,我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多謝啦!」
夜幕降臨時,林昭提著重重的一個包裹離開帥府,步伐輕盈,就在踏出帥府的那一刻,渾身一輕,松開了心中的那口壓制境界的氣,自然而然破境,渾身的真氣更加凝固與磅礡,已然是一位三境武夫了。
……
也就在此時此刻。
後街。
一直在小鎮里到處找人算命,手持算命幡、盤桓不去的老者站在林昭家的院門口,看著院子里練拳的小子,已經在一旁看他練拳的小姑娘,老者眯起眼楮,盯著那小姑娘,眼饞得很,終于忍不住了,伸手「吱呀」一聲推開院子的門,笑道︰「小姑娘,可願意拜我為師,我乃南屏山上修煉的仙師,如今已經是一位洞虛境老神仙了哩!」
院子里,小石頭、小酒兒一起看著這個自稱「老神仙」的老者,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