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歸來,南下游歷一個月有余。
……
深夜,山巔別苑。
小酒兒仿佛變成了林昭身上的掛飾,一直拽著林昭的手不肯放開,去哪兒都要跟著,還一個勁的要背誦詩篇給林昭听,林昭也極為耐心,把小姑娘抱起來放在雕花欄桿上,手里捧著一碗廚房給做的蛋炒飯,一邊吃飯一邊听小酒兒背詩。
不多久後,小酒兒的存貨掏空,僅有的幾首會背誦的詩篇都背完了,張手就從欄桿上跳下來,給了林昭一個大大的擁抱就去林昭的房間里秉燭抄寫課業去了。
「小石頭。」
林昭轉身,看著已經長高了不少的少年,笑道︰「拳法練得怎麼樣了?」
小石頭抿著嘴,心想終于輪到考校我的課業了,于是一揮拳,道︰「試試?!」
「好!」
兩個武夫走下長廊來到了庭院中心處,小石頭瞬間一沉身拉開了一個農夫三拳拳架,而林昭則單手負于身後,只是探出一只左拳,笑道︰「讓你一拳,打到我就算你過關。」
「一言為定!」
小石頭急沖而至,拳風呼嘯,讓林昭有些意外,臭小子這才多大啊,已經武夫二境了?這麼說,小石頭也是一個練武奇才不成?
林昭此時的武夫對拳姿態已經相當飄逸,單手格擋小石頭的攻勢可謂是小菜一碟,七境武夫,硬生生的讓小石頭快攻了二三十拳都沒有得手!
「行了行了……」
林昭一把按在了小石頭的額頭上,真氣輕輕一送就把他給推開了,笑道︰「還要多練啊,看起來你這個二境武夫也沒有多強。」
小石頭噘著嘴,氣呼呼,回去練拳了。
林昭則皺了皺眉,臭小子還輸不起了,不過這股子不服輸、不認輸、不願輸的性子確實很適合練拳,有這股子勁,將來武夫境界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兒去的。
……
此時,院門打開了,一行人踏入山巔別苑,正是大陳王朝的年輕十人,提著長劍,白衣飄飄的少女梔走在第一位,之後是同樣一襲白衣、白甲的洛泱,再之後是身穿軟甲的木,一行人都已經是天池軍決死營的百夫長了。
「參見大人!」
眾人在林昭面前齊刷刷的站成一排,齊齊抱拳行禮。
「嗯!」
林昭回禮,笑道︰「大家變化都挺大的嘛,一個月的軍營生活還習慣嗎?」
「習慣的。」
梔微微一笑,一雙美眸在林昭身上掃來掃去,道︰「破境了?七境武夫,三境劍修?」
「嗯。」
林昭頷首︰「在扶蘇長城那邊破的境。」
「看來傳說所言非虛啊……」
木嘿嘿一笑,道︰「雁過拔毛林三拳,一過長城如過年,听說大人在扶蘇長城那邊把天生劍種、天生將種和天生情種都給錘翻在地了?並且還順便做了一把生意,把扶蘇長城一年的營收都給擼了,猛啊……我輩武夫的表率……」
林昭尷尬不已︰「這個……扶蘇長城的閑話就不說了,怪不好意思的。」
梔、畫屏、孤鸞等女子都掩嘴輕笑。
林昭看向大人,感受每一個人的氣息強度,道︰「梔、洛泱、木,你們三個都破境了?」
「嗯!」
梔頷首道︰「我和洛泱如今都是七境劍修了,木跟你一樣,七境武夫,都是按照楚帥安排的計劃,循序漸進,在這一個月內破的境。」
「嗯。」
林昭看向畫屏、竹枝等七人,笑道︰「你們大家也要繼續勤勉修煉啊,早點破境,別被這三位甩下太遠了。」
「嗯嗯!」
眾人齊齊點頭哦。
梔則嘴角含笑,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林昭看了梔一眼。
「啊!?」
梔芳心大亂︰「大人……我有什麼……問題?」
「有的。」
林昭道︰「梔,不要驕傲自滿,你這個19歲的七境劍修放在我們雪域天池或許屈指可數了,可是若是放在整個天下呢?我在扶蘇長城見過一個女子,名叫林婉華,18歲,八境金丹劍修,劍法超絕,劍意無雙……」
「……」
梔露出了一抹難過之色︰「真有這麼強?」
「嗯。」
林昭伸出拳頭,指了指上面細密的劍痕,還在痊愈之中,道︰「我用拳頭對她的劍氣,吃了大虧,這些傷口就是證明。」
木皺眉道︰「可是大人,我們听說……在扶蘇長城的時候,你可是一拳就把林婉華打壓在了城牆上的啊?而且把她的本命飛劍都崩碎了一半,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的話,林婉華多半是要跌境的,贏的人是你才對啊……」
「結果確實是我贏。」
林昭頷首道︰「但其實是我利用兵家符打了林婉華一個猝不及防,否則的話,林婉華一開始就用最強力量的話,我恐怕只有被她追著亂砍的份了。」
事實如此,如果林婉華一開始就祭出蘊劍湖中的本命飛劍,不給林昭過多出拳的話,結果確實會不一樣,僅僅是那連綿不盡的劍氣就足以讓林昭吃盡苦頭了。
「知道了。」
梔握劍抱拳道︰「我們會繼續努力的,請大人放心!」
「嗯!」
林昭看向眾人,笑道︰「既然大家都從軍營那邊過來了,不如……讓廚房燒菜,咱們喝個團圓酒?」
「好呀!」
木哈哈大笑︰「我正有此意!」
梔、洛泱、畫屏等人也笑著點頭。
于是,林昭從竹箱里取出了一些小鹿肉送去了廚房,然後趁著大家都在正廳里聊天的時候,林昭再從竹箱里拿了一串銀凰肉、燻鹿肉和幾條濟州特產的魚干,一堆東西都是林昭辛辛苦苦從白帝城帶回來的,串成一串之後拎著就上馬出門了。
……
天池鎮,前街。
書肆內,秦歲寒凝望一盤棋局,正在沉思著什麼,這時馬蹄聲讓他從沉思中醒來,于是落下一子,笑道︰「正正好好!」
門前,林昭拎著東西進來了。
「秦老板!」
少年笑著喊了一聲,一如往昔。
「哦,林小哥啊!」
秦歲寒哈哈一笑︰「南下游歷歸來啦?」
「是啊是啊!」
林昭一路小跑,飛快的把銀凰肉、燻鹿肉和魚干都放在了讀書人的窗台上,道︰「白帝城帶回來的,給秦老板下酒!」
「欸欸~~~」
秦歲寒起身剛要阻止林昭,但少年已經風也似的出了書肆,翻身上馬揚長而去了。
無論過多久,少年始終都會記得書肆老板的恩情,在自己那些年揭不開鍋、餓得渾身發慌的日子里,這位書肆老板沒少周濟過自己,或給自己帶幾個包子,或給自己稱幾斤米面,幾乎每一次都是少年快要餓死的時候。
後街里沒人寬裕,雪域天池中的田地少,種出來的莊稼也少,人人都緊著褲腰帶過日子,所以林昭餓得死去活來的時候,真正能幫到他的人極少,而秦歲寒就是其中一個,這位整天穿著洗到發白的衣服的窮酸讀書人,似乎只有在林昭這里才會花錢毫不猶豫。
看著林昭遠去的背影,讀書人站在庭院門口一臉和煦笑容,輕輕一捋胡須,笑道︰「我是不是該去打點酒回來了?」
「酒?」
一個聲音從巷子里傳來,是那斜挎著酒葫蘆的老郎中,拄著拐杖,一副隨時都會摔死的樣子,顫巍巍的來到了書肆門口,拍拍酒葫蘆,笑道︰「酒我有啊,要不你趕緊去燒點菜去?白帝城帶回來的金須魚,好久沒嘗過了。」
讀書人翻了個白眼︰「我燒菜可以,你來掌火?」
「還等什麼?」
老郎中閃電般的竄進了書肆,生怕對方隨時會改變主意逐客一般。
……
夜晚。
山巔別苑的正廳里燈火通明,滿滿的一桌子菜,就連吃完晚飯的小石頭、小酒兒也忍不住的回來伸一下筷子,而林昭則跟梔、洛泱、木等人把酒言歡,離別一個月,大家都各自有了不小的變化,特別是林昭、梔、洛泱、木四個人,都破境了,實力進境極快。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了少許的醉意。
此時,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三個人,楚懷昔、陳雨、黃庭遇。
「參見楚帥!」
眾人齊齊離開了酒桌,沖著天池軍統帥行禮。
「回來了啊?」
楚懷昔笑著看向林昭,一擺手讓眾人都免禮了,笑道︰「南下的磨礪如何?」
「獲益匪淺!」
林昭輕輕一抱拳,道︰「本來應該今天晚上就去向楚帥復命的,但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了,想著明天一早過去,請楚懷見諒!」
「不用在意這些繁文縟節。」
楚懷昔道︰「見到文侯了?」
「嗯,見到了。」
「覺得如何?」
「深不可測。」
「這就對了。」楚懷昔露出笑容,道︰「在你回來之前,文侯的飛魚傳書就已經到了,把你一通夸贊,夸我有眼光呢!」
「真的?」
「嗯。」
楚懷昔道︰「林昭,明天一早就去軍營吧,你該提領決死營了。」
陳雨走上前,手捧著一道金色令牌︰「喏,這是決死營統制的令牌!」
「是!」
林昭心頭微微有些激動,接下令牌之後,沉聲道︰「我絕不會讓楚帥失望!」
「嗯!」
楚懷昔點頭一笑︰「繼續吃喝吧,老黃,我們也回去整點酒去?」
「要不再整兩只燒雞?」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