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雪域天池上越來越熱鬧,來自大商六大雄關的守軍一一抵達雪域天池,在天池嶺上分兵駐守。
第一天,武鎮樓殿帥、十一境天元武夫呂風仙,率領五萬武卒抵達雪域天池,之後,定海軍殿帥、十境星河境劍修北冥海,率領十五萬定海軍騎卒、步卒入駐雪域天池。
第二天,磐石軍殿帥、十一境天元武夫李叢海率領十萬步卒抵達雪域天池。
第三天,玉竹園殿帥、十三境靈修秦玉山率領五萬玉竹園修士抵達雪域天池,玉竹園鎮守潼關,與別的殿司不同,大部分將士都是修士出身,戰力奇高,雖然整個玉竹園也只有十萬兵力,但戰力或許位列六大殿司之首,唯有鎮守玉門關的二十萬蒼南鐵騎或許可堪一比。
……
清晨,天池軍帥帳。
楚懷昔、黃庭遇、林昭、陳雨、劉平等人均在,而沙盤上的雪域天池則已經插滿了來自于六大雄關兵力的旗幟。
「五場對壘……」
黃庭遇沉吟一聲,道︰「恕我直言,妖族如果真的有信義的話,那就不是妖族了。」
「所以,我們有第二手的準備。」
楚懷昔皺眉道︰「如果不是因為信不過妖族,就不必邀請六大殿司的兵力上山了。」
林昭道︰「朱雀營、武鎮樓、定海軍、磐石軍、玉竹園,五大殿司的兵力都已經陸續到了,還差一個,是誰?」
「鎮守玉門關的蒼南鐵騎。」
破陣營統制劉平沉聲道︰「二十萬蒼南鐵騎,號稱全天下最精銳的戰騎,只不過蒼南一帶有來自于蠻荒世界的威脅,所以蒼南鐵騎不能輕動。」
「嗯。」
楚懷昔道︰「蒼南鐵騎其實也有人來了,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勝過千軍萬馬,武侯岳昊戰死之後,整個大商的三軍之中就數到這一位最有威望了。」
「誰?」林昭問。
「陳萬里。」
楚懷昔笑道︰「六大殿帥中年齡最大的一位,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位,六大殿帥都唯陳萬里馬首是瞻。」
「哦……」
林昭不認識,就沒有多問,而楚懷昔和黃庭遇則相視一笑。
……
「有一件事情,應該開始動作去辦了。」
楚懷昔忽地說了一句。
「哦?」
陳雨抬頭看他︰「什麼事?」
「為大陳王朝的未來做好準備。」楚懷昔皺了皺眉,說︰「接下來的一戰,或許雪域天池、天池鎮都會不復存在,但我們大陳王朝的血脈依舊還是要延續下去的,所以……我和老黃早在多年前就做好了準備,就在這些天,我們就開始送小鎮里十五歲以下的孩子下山吧,去大商王朝的山河之中去修行,去自求生路,我們會盡量安排。」
陳雨眼圈一紅︰「這一天……真的要來了?」
「來了。」
楚懷昔道︰「這件事如果我們不早些籌謀的話,恐怕到時候山河俱碎,整個天池鎮都會化為一片廢墟的時候就為期已晚了。」
黃庭遇道︰「這些年,我和楚帥與山下一直都有書信來往,其中,大商王朝南方的月華書院、林鹿書院、明德書院、秋露書院等都與我們有契約,在隨後的幾天里,會有一群書院的夫子來到天池鎮,從我們的孩子里挑選一批讀書種子帶走,以後,不管他們到了哪里,在哪里開枝散葉,都算是我們大陳王朝後繼有人了。」
「嗯!」
楚懷昔重重點頭,目光落到了林昭身上︰「可惜啊,林昭你如今是決死營統制,不然……你也是有機會去書院里讀書的……」
林昭苦笑道︰「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機會,所以楚帥對我不必有任何愧疚。」
「嗯!」
楚懷昔道︰「十天後,五場對壘的事情,與我們雪域天池關系不大,畢竟我們一個十二境都沒有,所以咱們的事情只有一條,就是送小鎮的孩子,還有那些婦孺一起離去,不要讓他們留在天池鎮里白白枉死了,沒有必要的。」
「是,楚帥!」
……
三天後
四大書院的夫子們如約而至,清晨,陽光驅散迷霧之後,一輛輛馬車上山,從馬車里走出了一群渾身洋溢著書香氣息的夫子,有的很年輕,只有二十多歲,有的則已經是耄耋之齡,但每個人的一襲衣衫十分規整,發髻上插著玉簪,讀書人的儒雅風流一覽無余。
甚至,這些夫子出現在天池嶺上的時候,上空的文道氣運不斷上升,把北方滾滾壓至的妖氣、魔氣都給驅散大半了。
林昭一手一個,牽著小酒兒和小石頭,在小鎮廣場上,與上千名孩子在一起,等候著夫子們的問詢。
「林昭哥哥,這是做什麼?!」
小酒兒眨了眨大眼楮問道。
「下山,讀書!」
林昭沉,依依不舍的模了模小姑娘的額頭,笑道︰「小鎮里的書塾馬上就要拆掉了,我們小酒兒總不能從今以後都不讀書了吧?所以啊,這是一次機會,送小酒兒去山下書院,將來成為一個滿月復經綸的女子。」
小酒兒瞬間落淚︰「我不……我不走,我不要離開林昭哥哥……」
小石頭也在一旁握著拳頭︰「我也……我也不想去讀書,林昭哥哥,我不想離開小鎮……」
「听話!」
林昭起手,一手一個輕撫兩個孩子的腦袋,笑道︰「人總是要學著長大的,如今我在軍中事務繁忙,能照顧到你們的時候會很少,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都應該出去走走,好好的讀書、練拳,將來成為更好的人再回到我身邊,這樣不好嗎?」
「可是……可是……」
小酒兒嗚嗚哭泣,珍珠般的淚水滾滾往下掉。
小石頭倔強,握著拳頭,不願意再說話,這一刻,他甚至覺得林昭可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不想再帶著自己了。
林昭與兩個孩子相處日久,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馬上轉過身輕輕一拍小石頭的腦袋,道︰「小石頭,你如今是一位二境武夫,以後是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和小酒兒是我的累贅,因為我林昭也是個孤兒,我知道無依無靠的感覺,你們在我的身邊從來都不是負擔,而是我的家人,我把你小石頭當成我的弟弟,所以我更希望這個弟弟能爭氣,能一個人的時候也堅強,不讓我這個當哥哥的分心,你懂嗎?」
小石頭終于哭了,哇哇大哭︰「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昭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
林昭微微一笑,再次模了模兩個孩子的小腦袋,笑道︰「一會在夫子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現。」
「嗯!」
……
不久後,一位林鹿書院的先生走了過來,考問了小酒兒幾句,小酒兒對答如流已,先生也看得喜歡,笑道︰「小姑娘,你可願意來我林鹿書院讀書啊,將來成為一位聞名天下的女夫子,做那匡扶天下的讀書人?」
「不願意!」
小酒兒搖頭,怎麼可能會願意,還在跟林昭哥哥賭著氣呢!
老先生笑容儒雅︰「真的不願意?」
「嗯,不願意!」
小酒兒再次搖頭︰「我要去更好的書院!」
老先生哭笑不得,道︰「你可知……林鹿書院是大商王朝的四大書院之一,最好的書院?而我……正是林鹿書院的院主諸葛繁,你不願意當我的學生嗎?」
「……」
小姑娘一听對方的來頭這麼大,就有點慫了,但依舊小心翼翼的搖頭,悄悄拒絕對方。
老先生哈哈一笑,越看越喜歡,若是自己門下有這麼一位親傳學生,那該有多好,將來一定勝過那些男弟子無數!
「咳咳……」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老先生身後傳來︰「這個弟子,我要了,林鹿書院往後面稍稍?」
「啊?」
老先生轉身,只見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站在身後,一襲青色衣裙,手握佩劍,渾身都透著一種凌厲刺眼的感覺,是一位劍仙,而且是十二境大劍仙!
如此年輕的十二境大劍仙,老先生閉著眼楮也能猜到是誰了。
「長明山,林青兒林劍仙?」老先生問道。
「正是。」
林青兒微微一笑︰「院主,這小姑娘我十分喜歡,是一個天生的劍仙胚子,能不能……割愛一二?」
「啊?」
老先生怔了怔,一旁有年輕夫子皺眉道︰「憑什麼,這女娃兒明明是先生先看中的,長明山林劍仙難道仗著境界高就能晚到先得不成?」
林青兒輕輕將佩劍向前一推,笑問︰「小先生……這是向我問劍?」
那年輕夫子登時不說話了。
果然,天下的劍修都是不愛講道理的,越強的劍修就越不講道理,到了劍仙的層次,那道理就全部都在手中劍上了。
「還是由人家自己決定吧。」
諸葛繁微微一笑,看向林昭和小酒兒,道︰「去林鹿書院讀書,還是去長明山學劍,你們可以自己選擇。」
「嗯!」
林昭緩緩點頭,看向林青兒,道︰「林劍仙,小酒兒真是劍仙胚子?」
「嗯!」
林青兒頷首︰「若是她跟了我,十二境劍仙起步,不過……」
她沉模模小酒兒粉嘟嘟的小臉蛋,笑道︰「要多等幾天哦,師尊有一場架要打,若是這場架打完之後師尊還活著,你就跟著師尊學劍,可好?」
林昭心頭一凜,林青兒,是人族五場對壘的出戰人選之一?
頓時,他對林青兒的敬意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