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有所不知!」
林昭一抱拳,恭敬道︰「這艘蛟龍舟它……」
就在他正要口若懸河、夸夸其談的繼續忽悠的那一刻,忽地許湛「哎喲」一聲,旋即身軀晃了晃,臉色一片通紅,伸手讓弟子扶著,右手揉了揉眉心,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道︰「不行了不行了……人老了不勝酒力咯,今天就喝到這里了,頭暈……快點多謝林昭山主的款待,然後護送師父回祖庭了,明天一早還要安排門下弟子過來開采靈石呢……咱們祖庭的那艘鯤鵬仙舟也該挪動一下了!」
「是,師父!」
兩名墨家十一境弟子會心一笑,齊齊沖著林昭一抱拳︰「林昭大人,師父喝醉了,我們就先且返回墨家祖庭了,還請大人見諒!」
「沒事沒事!」
林昭笑著擺手,道︰「蛟龍舟修復的事情許湛前輩記得一點啊,我願意出三千顆金鯔錢,請前輩修復這艘蛟龍舟,請前輩仔細斟酌!」
許湛擺擺手,在弟子的攙扶下御劍飛走了。
……
「這老狐狸……」
梔眯起眼楮,笑道︰「分明就是托辭推掉了修復蛟龍舟的事情,哼……」
蘇山君撫掌笑道︰「這艘蛟龍舟損毀嚴重,依我看啊,要完全修復至少需要兩萬顆金鯔錢,你只願意出三千顆,你說墨家祖庭要不要幫你修復?墨家雖然行走天下,非攻兼愛,但生意上的事情還是能不吃虧就盡量少吃虧啊……」
「確實確實。」
林昭笑道︰「不過沒關系,慢慢熬著,許湛前輩說不定哪天想跟我們雪域天池結下一段香火情呢,說不定的。」
韓不語提著一壺10G的劣質水酒,仰頭咕咚咕咚的喝酒,這些事跟他可沒有什麼關系。
唐廣君則皺了皺眉,遠望許湛的背影,這老小子竟然如此推辭,幾個意思,不給面子?回頭等十年看門之期滿,要不要再去墨家祖庭找他問劍一場,讓他領略一下兵家劍修的厲害?
林昭一臉笑意,被推辭了也沒關系,心態一定要好,這種時候總不至于氣急敗壞吧,那樣成不了大事的。
于是,他一一送蘇山君、韓老劍仙等人下山,等人走完了之後,繼續返回天然居畫符,師兄傳的這門兵家符要多練練,雖然現在前幾種符都堪稱是爐火純青了,但是爐火純青上面會不會還有更高的境界呢?熟能生巧,巧的極巔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一直走下去就是了,總能看到新的彼岸。
……
天機城。
一名蒼南鐵騎在城池大道上疾馳而過,驚得幾名剛剛走出藥鋪的尋仙公會玩家連連皺眉,這名飛騎馬不停蹄,直接沖進了天機城的帥府之中,這才手握一封飛魚傳書踏入議事廳,單膝下跪,恭敬一抱拳︰「殿帥,剛剛收到來自于白帝城的飛魚傳書!」
「哦?呈上來。」
陳曦一襲戎甲,面容精致而威儀滿滿,輕輕抖開書信看了一眼,頓時一張俏臉肉眼可見的籠罩上了一層寒霜,怒道︰「白帝城的一群王侯公卿都在吃屎嗎?」
「殿帥,這……」
一名萬騎長皺眉道︰「怎麼了?」
「自己看。」
萬騎長接過飛魚傳書看了看,頓時也是無名火起︰「他娘的……白帝城的人沒骨頭,他們想送牽羊禮就讓他們送去!憑什麼把這個任務安在我們雲州的頭上?」
一位青衣老者謀士拿過飛魚傳書,看了一眼之後眉頭緊鎖,道︰「陛下的旨意,從雲州挑選十萬青壯男女北上送與妖族作五年納貢之禮,殿帥,陛下、丞相府、兵部都已經點頭了,連兵部尚書都沒有駁回,看來根本就沒有給我們留下余地。」
陳曦一揚秀眉︰「老大人有何計策?反正,這十萬牽羊禮我陳曦不送,若是我送了這十萬牽羊禮,將來下了九泉見到爺爺,我陳曦都沒臉抬頭。」
「嗯。」
謀士皺了皺眉,道︰「自古雲州多英雄,我雲州鐵騎也曾在橫掃天下,若是送了這牽羊禮,殿帥必然會被雲州老百姓戳脊梁骨,但若是不送,那就是抗旨不遵,別人先不說,大執戈李純陽就會率先發難,或許會以殿帥忤逆上意為由奪取殿帥的兵權。」
「蒼南鐵騎那邊怎麼樣了?」陳曦問道。
「南荒蠻夷最近沒什麼動靜,蒼南鐵騎暫時正在休整。」
謀士神色凝重︰「殿帥是想調遣二十萬蒼南鐵騎北上?」
「不然呢?」
陳曦淡然道︰「難道真的等著李純陽奪我兵權不成?爺爺將這蒼南鐵騎傳給了父親,父親傳給了我,我陳曦若是把蒼南鐵騎給弄丟了,以後有什麼顏面見陳家列祖列宗?」
「不如這樣。」
老謀士皺眉道︰「蒼南鐵騎在玉門關南擊南荒蠻夷,最近俘獲了不少蠻夷族人,大約有七八萬之眾,不如傳令蒼南鐵騎護送這群蠻夷北上,將這些蠻夷交給妖族好了,反正,這些蠻夷屢屢北上犯境,也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
「只能如此了。」
陳曦道︰「剩下的缺口再想想辦法,實在想不出辦法就算了,李純陽真敢發難的話,我陳曦不會一味忍讓。」
「好,屬下這就去辦!」
……
清晨,墨家祖庭。
載滿物資的靈舟降落在了墨家祖庭的大草坪上,一位身穿青色長裙的少女從靈舟上飄然落下,命令眾人快速卸貨,這些物資有食物、鑌鐵、銅礦等等,都是墨家祖庭從外面收購來的物資,許青衣率領幾名隨從,一路疾行,越過山門。
「青衣!」
不遠處,坐在山岩上閉門思過的徐朔抬手笑道︰「終于回祖庭了啊,什麼時候過來陪師兄喝酒?」
「沒空,師兄自己待著吧。」
「……」
徐朔悻悻然,繼續閉眼煉劍。
許青衣宛若一陣風般的沖進了祖庭兩側執事的住所內,就看到了正在喝早茶的父親,她撅起小嘴,道︰「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听說了,父親喝了人家的酒,卻拍拍就走了,是不是?咱們墨家祖庭現在做事都那麼不講究了嗎?」
「哎呀,青衣你終于回來了。」
許湛笑道︰「怎麼回來就急吼吼的想跟父親吵架的樣子?我就不懂了,林昭那小子詭計多端、虛偽狡詐,跟你做生意的事情沒少佔百寶閣的便宜,他到底哪里好,值得青衣你這樣刮目相看?」
「哼!」
許青衣雙臂抱懷,跺跺腳,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他那叫詭計多端、虛偽狡詐嗎?人家那是足智多謀、光明磊落,他在百寶閣的生意我是主動讓利的,沒什麼,咱們做生意的人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還怎麼做成更大的生意,父親明明就是你不對,林昭肯低三下四求你,說明他真的很需要那艘蛟龍舟!」
許湛心痛欲絕,女生外向,無解的事情。
他語重心長道︰「首先,那艘蛟龍舟是我們為大商王朝打造的巨型法器,若是父親為林昭修復了這艘蛟龍舟,將來大商王朝那邊責難起來該怎麼辦?其次,那艘蛟龍舟核心動力陣法已經被破壞,元件損失太多,想要修復至少要消耗20000顆以上的金鯔錢,那小子最多只能拿出3000顆,這筆生意虧到什麼地步你知道嗎?」
「爹~~~」
許青衣上前,挽著許湛的手晃了晃,道︰「說到底,林昭是為了自己謀財謀利嗎?他修復蛟龍舟難道不是為了對抗北方四族、守住身後的人族天下嗎?我們墨家祖庭雖然偏安一隅,但如果妖族真的佔據了整個天下,你覺得妖族會放過我們墨家祖庭?爹爹你境界高,破境一下飛升上界一走了事了,女兒怎麼辦?女人和全天下那些無辜的人族一樣,等死麼?」
「唉……」
許湛一聲嘆息,人生在世,他許湛在機關、陣法上的造詣足以問鼎墨家祖庭,可在妻子離世之後,他依舊還有軟肋,那就是這唯一的女兒許青衣,雖說女大不中留這句話就像是扎在許湛心上的一根刺,但剛才許青衣說的話,其實不無道理。
「知道了,我試試。」
許湛皺了皺眉,道︰「爹爹還沒吃早飯,你去煮一鍋蔥花面來,你一碗,爹爹一碗,爹爹找掌門師兄說完事情之後回來陪你一起吃面。」
許青衣欣然頷首︰「嗯,爹爹快去,我去給爹爹煮面。」
……
許湛整理了一下衣袍,邁步踏入祖庭。
祖庭內只有墨家鉅子一人,這位十四境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師弟進門,笑道︰「師弟啊,何必如此多的愁苦呢?」
許湛道︰「花費20000顆金鯔錢修復一座蛟龍舟,卻只能回本3000顆金鯔錢,師兄覺得我們墨家應該做這筆生意?」
「你說呢?」
鉅子微微一笑,捋著胡須道︰「師弟可還記得,在以前,我們墨家是不做生意的,那是商家的活兒,我們從不搶著干。」
許湛一愣︰「掌門師兄的意思?」
鉅子淡然道︰「我們墨家這些年在人族天下布局,開了許多的店面,賺了許多的金鯔錢,每一年都有不少的盈余,從不值得之處賺的金鯔錢,當花于值得之處,你覺得應不應該是這麼一個道理?其實青衣那孩子說的話沒錯,她比你這個當爹的更明事理。」
「師兄!」
許湛一臉不快︰「明明是她偏袒林昭,師兄何必揣著明白裝糊涂,還在這里說教我?」
鉅子失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師兄沒說。」
許湛一聲嘆息︰「這麼說,幫修?」
「嗯,幫。」
鉅子指了指鼻尖,說︰「不幫的話,有人就要來跟我切磋一下劍法了。」
許湛眯起眼楮,將十二境氣機提升到極限,這才看到之前沒有看到的一幕,眼前的虛無空間里,一道不起眼的劍尖刺破界壁,抵在掌門師兄的鼻子上,那一縷劍意虛無縹緲。
「丁牧宸,你還講不講道理了!」
許湛大怒,拍案而起︰「欺人太甚了吧!」
登時,那劍尖收回,從空間縫隙中飄然而入一盤珍奇靈果,並且傳來青衫客的笑聲︰「我與老友開個玩笑,許劍仙不必動怒啊,制怒、克己、復禮,那些讀書人都是這麼說的,許劍仙覺得呢?」
許湛頓時心虛了,一位十四境劍修叫自己劍仙,沒底氣應聲啊。
鉅子接下靈果盤,笑道︰「行了啊,下次派人過來說一聲就行了,別動輒一劍刺穿我墨家祖庭的禁制結界,顯得你多厲害似的。」
「是是是!」
青衫客笑道︰「回頭請你喝酒啊,老哥哥!」
「知道了,我會在墨家祖庭坐等你這頓酒!」
鉅子看著靈果,有不少延年益壽、有助于十四境修行的果實,僅僅這一盤果實至少價值10000顆金鯔錢,這筆生意還是虧了7000顆,但沒關系,與這位十四境兵家劍仙打交道,小虧即為賺,能給東西就已經算是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