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雲暖離開禁閉囚室,在自己的庭院中召來飛魚,卻就在此時,一名管事神色驚慌的走了過來,咬著牙,道︰「二小姐,大小姐她……大小姐她……」
「快說!」
孫雲暖心仿佛被捏了一下,道︰「姐姐她怎麼了?」
「大小姐她……她剛剛自爆了金丹,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了……」
「什麼?!」
孫雲暖渾身顫抖,她沒有想到姐姐的性子會這麼剛烈,真的不願意嫁就寧死不嫁,一時間,孫雲暖淚水漣漣,心中也下定了一個決心,自己與姐姐一起長大,相依為命,姐姐都不在了,自己一個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孫庭軒那種浪費狗肺的東西,害死了姐姐之後不就輪到自己了嗎?
「好了,你去吧,我一會就去看望姐姐。」
「是!」
管事走後,孫雲暖神色悲戚,身軀搖搖晃晃的來到書桌一旁,將婚書攤開,在姐姐孫星純的簽字一旁,寫下了孫雲暖三字,自己本來跟姐姐就是一體的,姐姐要嫁給林白衣,自己便陪著,但此生是沒有機會與姐姐一起服侍他了,來生再求緣分吧。
她抿了抿紅唇,將父母之命、女方署名俱全,唯有男方署名空白的婚書置入了飛魚吐出的氣泡之中,旋即放出,頓時那飛魚搖曳尾巴,「唰」一聲化為一道光影消失在了天地之間,直奔雪域天池而去。
「二小姐。」
外面,丫鬟杏兒看著孫雲暖淒慘模樣,柔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
孫雲暖輕聲道︰「杏兒,陪我去看看姐姐最後一眼吧。」
「是……」
兩人一路來到禁閉囚室,此時禁閉囚室外站滿了人,甚至就連孫庭軒、蘇輒也在,囚室內,孫星純倚靠在牆邊,七竅流血,有兩名谷中醫者正在查看。
「雲暖,你……」
孫庭軒皺了皺眉,心中不免有少許愧疚。
「我?」
孫雲暖笑笑︰「二叔,把姐姐逼死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沒有,雲暖你不要血口噴人。」
「哼……」
孫雲暖踏入囚室,走到姐姐身邊,輕輕握著姐姐尚有余溫的手掌,她能感受到姐姐的生命氣機正在不斷流逝,一時間,孫雲暖忍不住的悲從中來,柔聲道︰「姐姐,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雲暖又怎會讓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上路呢?」
「二小姐,你……」
蘇輒大驚失色。
孫雲暖轉身之際,眉心處不斷龜裂,靈墟之中一顆金丹轟然炸開,不斷大道斷絕,甚至就連生命氣息也在不斷的流逝,她一口鮮血吐出,渾身失去了所有力量,頹然坐在姐姐的身邊,柔聲笑道︰「姐,等等我……雲暖陪你一起……」
「二小姐啊!!!」
一旁,一位女子醫者眼睜睜的看著慘劇發生在眼前,但卻無能為力,一時間淚眼婆娑,她可是看著兩姐妹長大的,如今竟然就在這花兒一樣的年紀隕落在眼前,她們兩個一心求死,不但自爆了金丹,甚至連帶著靈墟一起炸掉了,生命伏線紛紛斷絕,已然是神仙難救了。
「……」
孫庭軒看著眼前的一切,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他失算了,也低估了,低估了孫星純姐妹的性子何等剛烈,低估藥王谷孫白圭嫡系一脈的血性了。
「怎麼辦?」孫庭軒有些手足無措。
「唉……」
蘇輒一聲嘆息︰「先將她們放回自己的房間里去吧,按照命脈斷絕的速度,幾個時辰內恐怕她們都會身死道消的。」
……
雪域天池,山巔別苑。
一襲綠裙的清秋飄然落在了天然居前方,根本沒有遵守上山需步行的規矩,但既然清秋都不顧著這規矩了,想必是有重要的大事,正蹲在葫蘆藤前方查看小葫蘆的林昭猛然起身,轉身看著清秋,皺眉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嗯!」
清秋皺眉道︰「林昭,你看看這個,是從藥王谷發過來的飛魚傳書,讓我轉交給你的。」
「啊?」
林昭去過物件,竟然是一紙婚書,而婚書上則寫著孫星純、孫雲暖的名字,在家長的位置也寫下了爹爹孫白圭、娘親林晚秋的名字了,唯有男方署名的位置是空白的,此外,里面還夾著一張孫星純寫的字條︰林昭,此生無緣,來生再續。
剎那間,林昭明白了許多事情,孫白圭、林晚秋夫婦來雪域天池見過自己,想必是默認自己是孫家的女婿了,他們在殘魂消散之前能動用靈氣做的事情不多,起了一座浮生酒肆,與自己說的一席話,再加上這一紙婚書,想必已經是他們最後能做的事情了。
至于這其中的款曲,為什麼會認定自己這個女婿,這就不得而知了,但孫星純自幼是被藥王谷當成未來家主培養的,想來做事應該是極為穩重的,她為什麼突然飛魚傳書將婚書送給自己,又說了一句「此生無緣,來生再續」的話,唯一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藥王谷出事了,孫星純、孫雲暖兩人都有署名,則兩人均有危險。
「來人!」
林昭沉聲點將︰「黃庭遇、梔、唐廣君、陳、楚雨、木,速速上山!」
剎那間,一道道光輝從雪域天池各處升起,以極快速度瀉落在天然居各處,六位上五境大將都已經到齊。
「大人!」
梔柔聲道︰「怎麼了?」
「藥王谷出事了。」
林昭沉聲道︰「梔,你起一道劍氣帶著大家最快速度趕赴藥王谷!」
說著,他轉身看向山下,道︰「零榆,我們離開的時間里,你來坐鎮雪域天池。」
頓時,風中傳來了一道柔和的聲音︰「小師叔盡管放手去做,雪域天池有我在。」
「嗯!」
林昭點點頭,沖著清秋一抱拳,下一刻,梔的一縷劍光沖天而起,裹挾著七人的身影離開雪域天池,在空中劃過一道軌跡,直奔藥王谷。
「哎呀……」
山腰處,蘇山君搭著涼棚看空中有幾個上五境,笑道︰「藥王谷這是要熱鬧了。」
「那可不。」
韓老劍仙道︰「蘇山君,你這山君祠的後山一片荒野太過了浪費了,不如開闢出一座大湖,我從麂子湖引來湖水,以後便可在山君祠後面釣魚了,豈不妙哉?」
「哎喲!」
蘇山君一拍大腿︰「韓老劍仙說得是,這就走著?!」
「走著!」
兩位神祇各自運轉神力,風起雲涌。
……
傍晚。
藥王谷,後山,藥王孫青禾閉關處。
山林中,寒風陣陣,一道嬌小身影跌跌撞撞的來到了後山,穿著一襲丫鬟服飾,正是孫雲暖的貼身侍女杏兒,她的裙子多處被山中荊棘劃破,甚至留下了一道道血跡,但她沒有絲毫的停留,心中唯獨想著的是二小姐和大小姐都自爆金丹了,這世上能救她們的就只有在後山閉關的老爺子了。
她一定要救二小姐,畢竟二小姐對自己是真的好,將自己當成親姐妹一般。
「沙沙……」
遠處,一道身影掠過枝頭,一襲青衣,正是藥王谷中的一名扈從,負責鎮守後山的人之一,當然這是一個孫庭軒的親信,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絕任何人進入老爺子的閉關地,只要讓老爺子什麼都不知道,孫庭軒就能坐穩藥王谷家主的寶座。
「嗤!」
一縷袖箭從天而降,頓時洞穿了杏兒的心口,她一聲不吭的倒下,再無聲音。
「哼……」
扈從冷笑一聲,這不是自己找死嗎?他也懶得多搭理,轉身飄然而去,將那丫鬟的尸體留在山中,任憑豺狼叼了去是最好不過的。
卻就在扈從走了沒多遠後,杏兒吐出一口鮮血,身軀向前緩緩爬行,奮力來到了閉關結界的邊緣,即將死去的她抬手輕輕拍打結界,道︰「老爺子……老爺子……」
……
「嗯?」
山谷內,一位一襲深紅長袍的老者正在閉目參悟大道,正是藥王孫青禾,一位精通煉丹、煉藥的十一境老神仙,可惜閉關多年依舊未能推衍出完整丹方,也沒能破境,這心境始終卡在瓶頸處,始終入不了十二境,著實惱人。
孫青禾皺了皺眉,輕輕一拂袖,頓時一縷縷蘊藏藥理的藤蔓快速生長,將那瀕死的丫鬟卷入了閉關結界之中,他皺了皺眉,傷勢太重已經沒救了,于是抬手一指,注入一道生命氣機後,道︰「你是誰,來後山有事嗎?」
「我是……我是二小姐孫雲暖的丫鬟杏兒……」
「啊?!」
老爺子一愣,孫星純、孫雲暖可都是他的心頭肉,瞬間就緊張了。
「發生什麼事了?!快說!」
「前些天……」
杏兒斷斷續續,道︰「孫庭軒逼迫大小姐嫁人,大小姐……大小姐不願意,所以被……被關了起來,到了今天……大小姐自爆金丹,以死明志……二小姐得知消息之後,也……也自爆了金丹,要隨著大小姐一起赴死了……」
「什麼?!」
老爺子勃然大怒,猛然起身,渾身靈氣磅礡爆發,就在這一瞬間,這性烈如火的藥王孫青禾竟然一怒破境,直接踏入了化神境,成為了真正的十二境老神仙了。
「老爺子……」
杏兒上氣不接下氣,流淚說道︰「你是二小姐最後……最後的親人了,要救她……要救她啊……」
「安心去吧。」
老爺子輕聲道︰「我會為星純與雲暖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