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醒來時,自己正躺在草甸上,一旁,火堆依舊在 里啪啦的燃燒著,而火堆之上,則是魏華柔架起來烤著的幾條魚和幾片狼肉,如今已經烤得很香了。
「醒啦?」
魏華柔急忙上前,將林昭扶起來,旋即從一旁拿起一個鐵缽,里面裝著不知道燒好多久的水,她試了一下,水還是溫的,于是笑道︰「先喝點水。」
「哦……」
林昭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終于回過氣來了,拿起缽子一口氣喝了其中一半的水之後,魏華柔又取了一塊烤好的狼肉給他,說︰「快吃點,我已經吃過一塊肉了……」
「好。」
林昭狼吞虎咽,吃完肉之後,胃里暖暖的,感覺重生了。
「林昭,你嚇死我了。」
魏華柔一雙美眸看著他,眼圈都紅了。
「沒事。」
林昭搖搖頭,十分牽強的安慰道︰「本來我打算用樹枝攔一些魚的,沒有想到下了這麼大的雨竟然還會被一頭狼盯上,你還記得不,就是昨天咬傷我的那頭狼,竟然獨自出來覓食了,還好我的刀法好,三兩刀就把它給解決了。」
「你還說……」
魏華柔抿著紅唇,一雙美眸中有淚光浮現,看了看林昭的腿,道︰「你的腿……傷口不能一直在水里泡著,所以我幫你把布條解掉了。」
「嗯,確實這樣。」
林昭點點頭,他伸手取過一條烤魚,吃了一口,笑著搖頭︰「存兒,你的烤魚手藝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魏華柔俏臉通紅︰「我之前又從未曾做過這些事情了……」
「是啊,你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
林昭有些羨慕,道︰「你家里……是當大官的?」
「啊?」
魏華柔扭扭捏捏,道︰「爹爹……爹爹確實做了官,不過不是什麼大官,至多……至多是讓家里人衣食無憂罷了。」
她當然不能說,爹爹其實身份地位極高,是傳說中的位列三公。
但林昭還是羨慕得不得了,對于一個飯都吃不上的窮苦孩子,當官、富商什麼的,都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吃飽喝足,養了一會體力,林昭皺眉道︰「存兒,我昨天晚上只是取了狼的一部分肉上山而已,現在咱們有體力了,下山去看看狼肉還在不在了,畢竟我昨天沒力氣,帶回來的也太少了,根本吃不了幾天的。」
「嗯!」
魏華柔點頭︰「你還能走路?」
「能,試試。」
林昭起身,雖然小腿上還有些疼,但其實傷口不深,也沒有那麼重,于是,便和魏華柔一起下山了。
……
不久後,來到昨天晚上林昭殺狼的地方,卻發現那頭狼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大約是被其它的狼給找到了尸體,將肉盡數啃光了,只剩下一副骨架,一時間,魏華柔掩著小嘴,表示對眼前的一幕頗為震驚,林昭則皺了皺眉,感覺骨頭上還有一些肉,不能浪費了,拿回去熬湯、敲骨髓都是可以的,而且有些骨頭縫里的肉還是留下來的,可千萬不能浪費了。
于是,他拖著狼骨架,與魏華柔一起上山。
剛剛走到山道上時,就只見遠處竟然有人上山了,是一個背著竹編篋笥的道士,頗為年輕,容貌也顯得極為俊朗,看起來有點山上神仙的風采,這年輕道士一眼便看到了林昭和魏華柔兩人,頓時愣住了,站在山道上看著這對拖著狼骨少年少女。
「你們?」
他訝然。
林昭皺了皺眉,這道士雖然長得極為清秀靈韻,但林昭莫名的有些討厭,特別是討厭他看向魏華柔時的目光。
「我們是路過的。」林昭道。
「哦。」
對方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山中求仙的仙童呢,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收你們兩個做徒弟,嗯,兩個人的根骨都相當不錯。」
魏華柔眼楮一亮︰「這位道長……是山上的神仙?」
「啊,神仙?」
年輕道士不禁失笑,撓撓頭,說︰「其實也算不得神仙了,我叫柳生,追隨先生做學問做了十多年也沒有一個功名,所以就放棄了儒家的身份,拜入道門當了道士,好在修道的天資還算是有一點,如今是一位下五境的三境修士,自己取了一個道號叫上清真人,你們若是願意的話,可以隨我求道學法。」
「真的……真的可以嗎?」魏華柔問道。
「可以的。」
柳生笑道︰「你叫什麼?」
「魏華柔。」
「你呢?」
「林昭。」
下一刻,柳生笑道︰「魏華柔,你的修道天資極為罕見,只要你願意跟著師父我修行,將來五境大修士保底的,至于林昭,你的練劍天賦還算是不錯,可願意隨我學劍?我道家的劍修,那也是一個劍仙風姿不輸旁人的。」
林昭皺了皺眉,道︰「我就算了吧,我本來也沒有打算上山學藝,這位先生,我養好傷就會自己下山回家了。」
「行。」
柳生笑了笑,道︰「魏華柔,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柳生的弟子了,隨我修道求仙,師父必定會傳授你一身所學。」
「謝師父!」
魏華柔很開心,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真正的山上神仙了。
……
山巔,道觀。
柳生踏入道觀中的那一刻,眯起眼楮看著周遭的天地,從袖中取出了幾張符,盡數捻燃,笑道︰「掃塵掃塵,從今以後此間將是別外天地。」
登時,那幾張道符化為瑞光在道觀四處游弋,轉眼間那些旮旯角落的蛛網、灰塵等等就被一掃而光,而院子里的草根也一一湮滅,被連根驅除,一時間,前殿、主殿都變得一塵不染起來,這一手直看得林昭和魏華柔目瞪口呆。
魏華柔開心不已,師父果真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山上神仙。
林昭則皺著眉頭,縱然有這般的手段,但林昭依舊還是覺得這個柳生絕非善類。
主殿兩側,柳生開始安排住處,他從一只儲物袋中取出床鋪安放在幾個房間里,各種擺設一應俱全,轉眼間,這道觀就已經變了模樣,他指著左側的一個房間,笑道︰「柔兒,從今以後這里就是你的房間了,至于林昭嘛……你就在大殿里將就幾天,反正你也不長住。」
「師父。」
魏華柔皺著秀眉︰「林昭身上有傷,不如……這幾天就讓他住在我這里吧,至多……我自己打地鋪睡在地上好了。」
柳生笑著點頭︰「隨你。」
傍晚時,柳生從儲物袋中取出各種美食,擺滿一桌,之後,一腳將林昭的那些破爛盡數踢開,笑著說︰「除舊迎新,理當如此。」
林昭皺了皺眉,那些狼肉是他用命換來的,頗為不舍,于是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塊的狼肉,而魏華柔則皺著秀眉,她不知道師父為什麼會這樣對林昭,但她知道林昭對自己很好,于是也跟著彎腰,幫林昭拾取地上的狼肉。
「柔兒。」
柳生眯起眼楮,笑道︰「修道之人,清靜無為,不可過于放縱……」
「是,師父……」
魏華柔只能起身,看著林昭撿狼肉。
……
深夜,魏華柔躺在床上,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這幾天她實在是太累了。
林昭沒有入睡,手持柴刀立于窗前,看著窗外的明月,他皺了皺眉,就這麼一個人守在這里,他其實心里很怕,那個柳生如果真想對魏華柔不利的話,自己這把柴刀能擋得住嗎?恐怕很難,但讓他什麼都不做,他卻又做不到。
不久後,他躡手躡腳來到床邊,輕輕晃了晃魏華柔的肩膀︰「存兒,存兒,醒一下?」
「怎麼了,林昭?」
魏華柔正睡得香,睡眼惺忪的看著他。
林昭壓低聲音,道︰「存兒,我覺得你的這個師父不像是什麼好人,真的……要不,你馬上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偷偷離開這里,我們再另尋一座山,另外找一個好人師父好不好?」
「啊?」
魏華柔不禁失笑︰「林昭,師父為我們安排住處,給我們吃的,還會傳授道法,這樣還不算是好人嗎?」
「可我總覺得他對你……」少年皺眉。
「一定是你想多了。」
魏華柔笑道︰「好啦林昭,快睡了,明天一早我有早課的。」
「哦……」
林昭皺了皺眉,雖然魏華柔願意分出一半床給他,但他自然不會睡在那里,畢竟在書肆秦老板那里听說過一句「男女授受不親」,讀書人的道理還是要講的,于是,他就坐在窗前,抱著柴刀,不久後就因為太累,沉沉的睡了過去。
……
深夜。
一根柳條悄然卷住了少年的身軀,就在林昭睜眼即將大喊的時候,忽然一片巨大柳葉封住了他的嘴巴,緊接著,柳條卷著他的身軀直接離開道觀,林昭睜大眼楮,只見自己被卷入了山林深處,狠狠的摔在了一片林間草地之上。
不遠處,一道頗為儒雅的身影走來,正是那柳生,一雙眸子帶著陰鷙,冷笑道︰「听說過找吃的,就沒听說過找死的,你是要壞我大事嗎?」
林昭被一根柳條緊緊纏繞,他奮力掙扎,一雙眸子里滿是恨意。
柳生輕輕一抬手,頓時林中一根根柳條齊齊抬頭,頓時無數柳枝凌空落下, 啪啪的打在林昭的身上,留下一道道驚心怵目的血痕。
柳生是一頭山中成精的柳樹精,殺人時獨有一種嗜好,喜歡折磨夠了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