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天然居,林昭在書房中盤膝修煉永恆劍經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窗外,正是林竹節,他抱拳道︰「山主,你讓我刺探的蹤跡已經找到了,扶蘇長城西南的一座荒山之中,師君綱正率領大約五萬妖卒在與陳曦的蒼南鐵騎周旋著。」
「好。」
林昭點點頭︰「你先別走,一會還有事。」
「是!」
林昭看向山南,心聲說道︰「唐廣君,上山來。」
登時,那坐在雪域天池山南光禿禿大石頭上的邋遢漢子一臉肅然,道︰「來了。」
一息後,唐廣君踏出一道劍意波紋,出現在書房外,恭敬抱拳道︰「山主,有何吩咐?」
「師君綱。」
林昭道︰「你應該知道的,師君綱一向是我的一道心魔,當初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奪舍王玥,是我始終忘懷的一件事,如今師君綱落難了,在五萬妖卒沒有死完之前她是肯定不願意認輸,不想回祖山的,這是我們殺師君綱的天賜良機。」
「哦?」
唐廣君咧嘴一笑︰「師君綱區區的一個十一境鬣狗女王,山主帶上桐予就能輕松宰了,為何要動用我這十三境啊?」
「因為不是殺掉就一了百了的。」
林昭皺著眉頭,道︰「我需要你一劍斬滅師君綱的元神,但要留下她的肉身,那具肉身是王玥的,如今王玥是姑姑麾下的捧劍女官,雖然我不知道這具肉身對她而言還有沒有用,但我依舊還是想奪回這個肉身歸還王玥。」
「原來如此!」
唐廣君只覺醍醐灌頂,道︰「山主放心,虛實相間的一縷劍意可殺元神而不會傷及肉身,這種手段雖然在山上算是了不得的本事,但我還是會的,這幾年在武廟中吃冷豬頭肉也不是白吃的,至于山主擔心的肉身有用無用也不用擔心,王玥雖然是陰神敕封的捧劍女官,但如果能重新得到肉身,煉化合一的話,對她的裨益是相當大的,或許可以行走于陰陽之間,成為格外不同的神祇。」
「哦?」
林昭眼楮一亮︰「如果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林竹節起劍,我們去找師君綱的晦氣。」
「是!」
林竹節欣然一笑,這趟啊,師君綱算是真正的晦氣了。
……
扶蘇長城西南,一片荒蕪山林之中。
五萬妖卒分為多支,在林中游弋,規避蒼南鐵騎的追殺,同時尋找機會以多打少對蒼南鐵騎予以重擊,而追殺的蒼南鐵騎數量不算多,只有一萬有余,不過卻是由陳曦親自指揮的,于是這場獵殺與反獵殺就成了陳曦與師君綱之間的一場較量。
陳曦是人族天下的一代名將,與林弱一起被譽為王朝雙壁,她的兵謀、戰陣、指揮放眼人族天下都是首屈一指的,所以這一萬多蒼南鐵騎雖然人數少,但卻讓妖族軍隊聞風喪膽。
師君綱則是妖族祖山上的軍師,是青夔妖祖極為器重之人,雖然在以前的一場場大戰之中師君綱在林昭手里吃了許多虧,但妖族早就形成共識,輸在林白衣手里不算丟人,而且師君綱在扶蘇長城一帶的大戰中指揮有度,也確實給秦羽、韓夜棠、陳曦等人造成了許多麻煩。
如今,五萬妖族被陳曦驅趕在地界的一隅之中,已經算是陷入絕境了。
林中,一座簡陋無比的帥帳外一只只火把通明,帥帳內,師君綱一襲黑色長裙,面龐籠罩著面紗,明明她奪舍王玥,如今是一具堪稱完美的少女肉身,但由于師君綱之前是一個「縫合怪」,所以依舊習慣于蒙著面紗。
她低頭看著地圖,指間落在了某處,道︰「陳曦的下一步,應該是出現在這里,我們的伏兵到了沒?」
「到了。」
一旁,一名十一境大妖擔任了參謀,他皺了皺眉,道︰「可是不久前剛剛傳來了消息,陳曦沒有出現在松子林這邊,相反,她出現在了豬鴉崗那里了,我們的一支兩千人的隊伍遭到了蒼南鐵騎的血洗,除了少數幾個隨軍修士逃回來之外幾乎無人生還。」
「怎麼會這樣?!」
師君綱咬牙切齒,猛然一掌落在了地圖上,道︰「陳曦就不怕進了我的口袋,敢這樣托大的帶著一萬鐵騎往前沖,不要命了?」
她惡狠狠道︰「傳令,收緊口袋,準備好兵器、弓箭等,我要讓陳曦有來無回!」
「是,大人!」
十一境大妖剛剛離開,師君綱就猛然發現不妥,頭頂之上一片徹寒,她猛然身軀歪斜,頓時有一道劍光貼著她的肩膀就劃了過去,那人一劍切開了帳篷頂部,凌空而降之後一劍橫掃而出,頓時將師君綱給打暈在了原地。
月光下,師君綱就算是死都認識那張臉龐。
「林白衣!」
她咬牙切齒。
「沒錯。」
林昭看著師君綱,手握湛盧泛著寒芒,笑道︰「當年作的惡,現在該還債了。」
「你休想!」
師君綱性子剛烈,瞬間就引動了靈墟,要原地自爆靈墟!
然而,就在這時忽地一道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唐廣君,他抬起手掌,「唰」的從登天劍中拔出了一縷劍意,這一劍竟然有幾分形神分離的感覺,他沖著師君綱的頭頂一劍落下,哈哈笑道︰「臭婊-子,記住你是死在兵家祖庭唐廣君手中的,不冤枉!」
「你!」
師君綱神色駭然,連自爆靈墟都來不及了,下一刻直接被唐廣君的一縷劍意劈穿了眉心,那一縷血紅色元神在風中發出一聲慘嚎,緊接著便煙消雲散了,留下了一具完整的肉身。
林昭一掠上前,將王玥的肉身橫抱在懷中,雖然元神徹底消散了,但這具肉身依舊溫潤,他目光看向遠處那殺來的十一境大妖,道︰「幫陳曦解決一下這個?」
「行。」
唐廣君熾盛一劍絕空而去,那十一境大妖駭然,哪里擋得住,慘哼一聲就在劍光中化為了一片血雨,瞬間就被斬殺了。
「走,去洗劍江!」
……
深夜,洗劍江邊。
林昭抱著王玥的肉身,單足踏在水面之上,笑道︰「姑姑,接引一下。」
「來了。」
一縷金色劍意劈開水面,接引林昭、唐廣君、林竹節三人前往江神祠,就在江神祠前方,林星楚、王玥、林小可三人已經在靜候了,就在目光觸及林昭懷抱之人的時候,王玥頓時心神顫搖,那是自己的肉身,與如今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林星楚梨渦淺笑︰「報仇雪恨了?」
「嗯。」
林昭點點頭︰「這是我的一道心魔,相信也是王玥的一道心魔,姑姑,唐廣君說取回肉身之後,王玥是有機會陰神與肉身合二為一,修煉成能暢行陰陽兩界的神祇的,是不是這樣的?」
「嗯,有機會的。」
林星楚微微一笑,道︰「王玥,你願意試一試嗎?世間,擁有肉身的神祇,可不多啊,若是成了,你在洗劍江上就別然不同了。」
王玥抿著紅唇,道︰「我听娘娘的。」
說著,她一雙美眸看向林昭,輕聲道︰「林昭哥哥……謝謝你啊,有心了。」
林昭坦然一笑︰「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
「嗯。」
林星楚輕輕點頭,抬手祭出一縷水運將王玥的肉身托住送回江神祠中,道︰「將肉身煉化合一還需要一些時日,既然如此,我馬上為王玥安排,小昭,我就不招待你們了。」
「好。」
林昭抱拳一笑,道︰「夜深了,我回去睡覺了。」
說著,他看向了王玥,道︰「加油!」
王玥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連連點頭,她難以想象,明明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林昭已經是名揚三界的林白衣了,為何還要對自己這個小人物這般的盡心盡力。
……
返回雪域天池之後,林昭在書房的床上休息。
當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心頭十分寧靜,又了卻了一樁心願,如今自己對王玥並沒有太多的虧欠了,心頭十分的安定,于是又修煉了一會永恆劍經,直至把精神力給消耗得七七八八了,這才開啟了游戲中的休眠模式,進入睡眠。
這一睡,便睡出了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
就在林昭的沉睡之中,靈墟中的一顆仙品劍心正在緩緩蛻變,原本宛若青岩般的劍心表層不斷月兌落,露出了下方金燦燦的一片新生劍心,新的劍心之上依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斧鑿痕跡,劍意與仙氣繚繞,說不出的超凡。
而天然居外面,空中一縷縷金色雲層在凌晨時分就開始密布了,直到清晨的時候,越發濃郁。
「……」
小亭的頂上,余晚檸抬頭看著空中的濃郁金色,道︰「是山主?」
「嗯。」
黃庭遇雙臂抱懷,站在一株竹子頂部,笑道︰「心願已了,此時不破境更待何時?沒有想到啊,山主的破境來得這麼快。」
唐廣君坐在荷塘邊的石頭上,抬頭看天,笑道︰「山主的這份劍道底蘊堪稱是人間最深厚,十二境的劍道氣運,堪比你我唐廣君的十三境啊……」
黃庭遇笑道︰「林昭福緣深厚,又豈是你我能比得了的?」
眾人只是笑著等待,卻沒有人去打擾林昭。
……
天然居內,林昭一覺睡到清晨自然醒,睜開眼眸的時候,便已經有一縷縷金色光華在眼眸中流轉了,睜眼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一位十二境劍仙了。
無妄山下十年生死磨礪,這個十二境,來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