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岩的毒術,陸蒼耳早在四年前就領教過,前日天狼山腳下的遭遇,今日客棧的遭遇,無不說明,吳岩在用毒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地步。連練氣達到十一層的修仙者都能毒死,此種毒術,甚至已經不僅僅是恐怖來形容了。
毒術高明,那識毒解毒的手段,還能差嗎。這是陸氏兄弟現在的想法。
吳岩把那玉杯接過去,眼光並沒有在玉杯的血液里觀察和檢測。他只是看了看陸氏兄弟一眼,然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從玉瓶里倒出一滴透明的液體滴在指尖。那液體在他指尖法力控zh 下,眨眼間幻化成一團淡淡的霧球。
吳岩另一手虛指一引,一條比發絲略粗的霧絲從那霧球中被扯出,融入到玉杯的血液中。
隨著霧絲越來越多的注入那玉杯中,原本毫無動靜的血液,漸漸開始升騰起一絲絲的白色氣體。那白色氣體乍然一從血液中抽離出來,便凝成一個個晶瑩的小小六角冰花,甚是好看的樣子。
陸氏兄弟在一旁看呆了,不知吳岩這是在干什麼。但片刻後,那霧球全部注入玉杯中,卻突听玉杯嘩啦一聲脆響,碎裂成無數塊,掉到了地上。
鮮紅的血液灑在地上,分外刺目。而那白色氣體結成的六角冰花,此刻全都被一團白色霧球包裹著,漂浮在三人的眼前。
「果然是‘冰靈毒’。陸兄,這多目老道,在你體內下的此毒,的確是一種能夠潛伏數年而不發作的慢性之毒,不過,一旦此毒被引發,恐怕你的身體在十息之內,就會被冰封成為人形冰雕。你們看!」
吳岩說著,用手指引著那一團霧球包裹的數十粒細小的六角冰花,走到密室一角,那里擺放著兩盆夜熒花,那夜熒花的根睫粗若兒臂,每一株都已經成熟,從根睫上生發出了數十支的睫葉,開出了一團團熒光閃閃的拳頭大藍色花朵,甚為好看。
吳岩把那霧球往其中一株夜熒花上一引,那霧球撞上夜熒花的睫部,霧球消散,數十顆細小的六角冰花,踫到夜熒花睫部,詭異的事情瞬間就發生了。
也就三四息的時間,那夜熒花卻化成了一座晶瑩剔透的冰雕盆景,詭異的是,室內卻毫無冰冷氣息散發。
陸氏兄弟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駭然望著那冰雕盆景的夜熒花。
吳岩笑了笑,把這兄弟二人拉回座位,這才道︰「不用擔心,此毒並非無藥可解,我剛才所用的解毒手法,並不適合在人體上使用。若要驅除陸兄體內此‘冰靈毒’,還需幾種配藥。陸兄身上此毒是因我而中的,我定會幫陸兄你完全解掉此毒。」
「吳兄,需要什麼配藥,若是不方便找,只管跟小弟說,小弟一定盡ku i找齊。那多目老道,哪里會有什麼好心,我總覺得,他不只是在我一人身上下了這種毒。」陸蒼耳憤憤的道。
「配藥並不難找,只是配制起來有些麻煩而已。這樣吧,陸兄請為我準備一間靜室,我這就為你調配解藥。只是我調配解藥不喜被人打擾,還請陸兄見諒。」
「這有何難?吳兄,要不你現在就在這里住下吧。這里是我陸家在天狼城的產業之一,雖地處西城貧民居住區,但地下卻建有好幾處的修煉靜室,既安全又保險。現在你被姜邪空盯上了,又要參加後日的浮屠大會,這兩天最好還是不要在城中現身的好。」
「對了,說起這姜邪空,我對他還一無所知,不知陸兄能不能把他具體的情況跟我說說。我總感覺,早晚要跟此人有一場不可避免的沖突。多對他有所了解,也方便我提前做些準備。」吳岩忽然皺眉的向陸蒼耳問道。
陸蒼耳又豈能看不出吳岩現在跟那姜邪空幾乎已到了勢同水火的地步。可以說,吳岩現在已經跟他是同樣的境遇。陸家因不想被姜家吞並,而走上了與姜邪空對抗的道路,吳岩因不想加入散修聯盟,又毒殺了幾名投效姜邪空的散修聯盟修士,同樣跟姜邪空苦大仇深。
「吳兄,小弟覺得目前你最好還是避開他。此人在天狼國修仙界散修之中,非常出名。他早在兩年前就達到了練氣期大圓滿的境界,而且他曾嘗試過築基。可惜因為築基丹太過稀少,像我等散修是根本不可能擁有。築基的境界又不僅僅只是法力達到練氣十三層圓滿就能順l 突破,所以他那次築基並未成功。但就是這樣,他依然被天狼國修仙界的散修們稱為築基期修士以下第一人。這不僅是他功法達到大圓滿,更因他修煉的功法是修仙界極為罕見的邪靈訣,此訣修煉至高深處,修士的元神會修煉成邪靈。與他交戰,若被他目中射出的邪靈陰光擊中,元神就會受到重創,甚至直接死亡。」
「而且,小弟還听說,此人手中還有一把頂階的法器‘赤邪旗’,此旗恰好與他功法相合,威力更增三分。就是築基期的修士不注意的話,都有可能會被他給傷到。吳兄,你若是沒有特別厲害的手段,最好還是暫避此人鋒芒才是。」
陸蒼耳的話,讓吳岩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想不到此人來頭居然如此大,而且如此難纏。這些恐怕還只是他部分已為人知的手段,如此陰邪的修士,絕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讓人知道的,肯定還留著一兩手絕技。
這麼看來,他現在要想找此人報仇的話,根本就是去送死。憑自己現在所掌握的手段,就是十個吳岩,恐怕也不夠人家滅殺的。
看著吳岩陰晴不定的臉,陸蒼耳便不再說什麼,而是把他領到了另外的一間設施齊全的密室里,並留下了不少的藥材,這才離開了。
吳岩在此地安住下來之後,先是好好的休整了半日,然後著手開始給陸蒼耳調配解藥,因為所需的配藥陸蒼耳已經命人收集齊全,所以配制起來只用了半天的時間。
把解藥給了陸蒼耳之後,吳岩還是決定去探探那姜邪空的底。于是他便從陸蒼耳那里詳細的了解了一番姜邪空有可能出入和歇宿之地。
此人昨日怎麼說也是中了他的毒,吳岩不信他這麼快就能解掉。另外,吳岩也是因抱著一份僥幸的心里,想去觀察一下,此人是否真如傳言之中的那麼厲害。若真如此的話,吳岩就要開始考慮,要錯開跟此人參加浮屠大會的時間,盡可能不要跟他照面了。
入夜之後,天狼城陷入黑暗孤寂之中。吳岩悄悄離開陸氏兄弟所住之地,沿著城中街衢巷道,向那天狼城王城王宮的天狼殿而去。
據陸蒼耳說,姜邪空此人極可能現在住在此宮殿中。此人雖是個修仙者,但生性邪惡荒唐,酷愛奢華享受,喜華服,好美姬,夜夜無女不歡,也算是修仙界里的一個另類異端。
修仙者講究清心寡欲,超月兌塵俗紛擾,以期求取天人大道。此人倒好,人家樣樣拋棄的東西,他卻樣樣都愛,還能有如此的修為,也是一大奇觀。
這次前往天狼城王宮,吳岩已經輕車熟路,很快便找到了傳說是天狼城最奢華的宮殿天狼殿。
天狼殿坐落在王宮一座獨立的院落之中,此院落規模龐大,修建奢華,青玉鋪就的地面,白玉雕砌的欄桿,白銀的台階,赤金的香爐,一樣樣一件件,看的人眼花繚亂。著實讓沒見過太大世面的吳岩,嘖嘖稱奇不已。
主殿之中,此時燈火明亮,透過支起的窗戶望進去,可以看見在大殿之中,此時正有四五個人在里面說著話。
那紫衣書生姜邪空,眯著狹長的眼,坐在黃金寶座上,似在打量著站在階下的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女子的旁邊,還站著兩人。一個是個微胖的蟒袍老者,一個是一名頭戴四方冠,腰佩玉帶,手拿羽扇的飄逸男子。
吳岩把斂息術和隱匿藏形之法運用到極致,身子貼在宮殿的房檐下,身上穿著的那件奇異的袍服,顏色竟詭異的與檐下的物體和光影同色,致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隱形人一樣,根本令人無法發現他的存z i。
他的眼楮似睜非睜的透過檐下縫隙,看向宮殿內的一qi 。當他看到那英姿颯爽的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羞怯之意,望著上方的姜邪空盈盈一拜,口中說著什麼的時候,略略還有些吃驚。
此女子正是他那日前往神仙谷打探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刁蠻不講理的高挑女子,自己還曾因與她交手模了此女胸部,那柔軟的感覺,現在想想還好似清晰無比呢。
只听殿內之人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
先是站在那女子左側的微胖蟒袍老者道︰「叔祖,此女便是小女姜凝,晚輩斗膽,希望叔祖能告知,小女是否有仙緣靈根?」
姜邪空微眯的眸子,其實始終都在那少女的身上轉,一刻也不曾轉開,聞言微微點了點頭,不知是在表達此女有仙緣靈根,還是在暗自感慨,此女果真乃是九陰玄體。
「這位姜仙師,在下乃蒼梧盧玄羽,曾教導過凝兒八載武藝,自問從不曾疏懶。凝兒在武道上的天分,實乃在下生平僅見,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十年,必可踏入武道神勁地步。在下斗膽動問姜仙師,凝兒她真有靈根嗎?若是沒有的話,在下還是希望她能繼續跟隨在下習武。」
那女子另一邊那個方冠羽衣的飄逸男子,手中羽扇輕搖,向姜邪空拱了拱手,語氣不卑不亢的道,說著,他看向那女子的目光,出奇的柔和憐惜,似乎對她寄予了某種極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