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戈世界,獨屬吳岩的御座上,只有吳岩一人端坐未動,靜靜沉思著什麼。
時未空並不在此處,而是被吳岩打發去幫忙看護吳家人。
時未空離開時說的那番話,以及望向他時的那種狂熱,令吳岩真正的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他相信,時未空並沒有欺騙他。
正是如此,吳岩的心,現在其實相當亂。
他的心頭現在反復想的兩個詞語,就是元洞和永恆石。
不可否認,這一刻,吳岩盡管看起來十分平靜,但無論如何,他的內心卻都無法淡定下來。
毫無疑問,盤古道尊做了這麼多的努力所換來的一切,最終卻便宜了他這個起于微末,卻擁有逆天氣運的小人物。
而造成這一切的關鍵,竟是大荒元鼎。
不得不說,盤古道尊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性人物。
歷盡千辛萬苦,甚至不惜得罪了整個大荒元界所有大人物,最終不僅一無所得,反而為他人作嫁衣裳,成就了吳岩。
當然,吳岩不覺得這僅僅只是偶然。
他覺得,這其中真正的關鍵因素,還是大荒靈選中了他,這才讓他徹底的得到了大荒元鼎的認可,進而煉化了大荒元鼎。
大荒元鼎,原來並不僅僅只是進入大荒洞的鑰匙而已。
它的確是一件元器,而且是大荒至尊證道的元器,而並不是簡單的十二大天道元器之一的大荒元鼎。
大荒至尊有弟子十二,每一弟子掌管一大分支天道,煉有一件開天道器。
而這十二大開天道器中,唯獨這大荒元鼎,乃是由大荒至尊親自煉就,這也就造成了這件開天道器的唯一性和特殊性。
十二元尊之中,最被大荒至尊看好的,其實便是執掌大荒元鼎的大荒元尊。
原本,大荒元尊憑著大荒元鼎,完全有機會繼承大荒至尊的衣缽,最終代替大荒至尊,執掌整個大荒元界,成為第二名大荒至尊。
可惜,大荒元尊當年沒有能夠禁受住盤古道尊的誘惑,最終反叛,不僅令的自身身死道消,更導致大荒元鼎落入盤古道尊之手,這才導致了後來一系列誰也沒有預料到的變故。
盤古道尊自以為得到大荒元鼎,就能夠解開大荒天道的真正奧妙,進而煉化此寶,執掌大荒元界。
但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同時也太低估大荒靈的能力,最終在大荒靈的追殺之下,差點隕落,不得不一化為三,逃離大荒洞。
一道分靈帶著大荒元鼎,遁入古天道盤內,企圖借機參悟大荒元鼎的奧秘。
但千算萬算,他的這道分靈,卻依舊被大荒靈找到,並最終抹殺。
不過,在這道分靈被抹殺之前,他還是做好了部署,借助時間之河,逆轉光陰,把古天道盤開啟的宇宙世界,一分為四,迷惑了大荒靈,並把大荒元鼎封印,藏入鴻蒙世界內,令的大荒靈最終沒有能夠找到大荒元鼎。
而同一時間,他似乎也明白了永恆石的作用,令吞下了永恆石的混吞古獸,躲入時間靜虛之內,避開了大荒靈的感應,企圖等待自己逃走的分靈返回後,再來研究大荒元鼎和永恆石的真正奧秘。
可他機關算盡,卻根本沒有算到,就在自己開闢的宇宙世界中,居然會冒出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獲得了大荒元鼎的認可,進而煉化了大荒元鼎。
不僅如此,這個小人物還煉化了永恆石,並以永恆石為根基,煉成了元始山。
元始山,其實便是元洞中,那元山最初始之時的形態。
換言之,吳岩在機緣巧合之下,已然擁有了具備開創元洞的基礎。
雖然這听起來太匪夷所思了,但事實卻又的確如此。
正是看準了這點,時未空才把自己的一切,都壓在了吳岩的身上,甚至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把他所知道的事情,悉數告知了吳岩。
這其中牽涉到的世界奧秘,遠非任何人能夠想象。
元洞是這整個世界的核心,無論是混沌世界無數洞世界和宇宙世界也好,還是洞世界和宇宙世界內的一切也罷,其所有的來源,其實全都是自元洞而始。
吳岩原以為,憑著元始山和元始靈,只要在混沌世界中,收集到足夠的資源,便也能開闢出一方宇宙世界,盡管這個世界或許比不上古天宇宙,但起碼也應該是一個天道宇宙世界。
現在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還要理想。
他竟然擁有可以開闢出比三大永恆洞世界還要強大的元洞世界!
要知道,三大永恆洞世界,可都是不滅的洞世界,也就是永恆世界的附庸世界。它們的存在,就是以永恆世界為根基的,而永恆世界的存在,正是整個天地存在的核心。
沒有了永恆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會歸于虛無,再無任何存在的意義。
但反過來,仔細想象,吳岩能夠成功的可能性,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元洞世界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吳岩連古天宇宙還沒有離開過,甚至連一個真正的洞世界都沒有進去過,哪里知道如何才能開闢洞世界?
再者說,開闢一方洞世界,又豈是那般簡單的?
更何況,一旦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只怕整個混沌世界,所有洞世界的主宰,包括三大永恆洞世界的至尊,都會第一時間來搶奪他的元始山,抹殺他的元始靈。
目前為止,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時未空。
就連墨神機都不清楚。
吳岩甚至已經忍不住開始在思考,要不要趁此機會,把時未空給抹除掉了。
但再仔細想想,如果真把時未空抹殺掉,只怕也于事無補。
更何況,如何才能開創一個元洞世界,他沒有任何頭緒。
而作為曾今擔任過大荒魔洞守護之責的時未空,好歹也是大荒魔靈,其所知道的東西,遠比吳岩想象的還多,而且這些東西,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現在他反倒是並不急著要離開古天宇宙了。
一切都必須要謀劃好之後,才能行動。
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
古天宇宙之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秘密,是不是還有九大元尊的分靈,是不是還有大荒靈的分靈,是不是還有其他元尊乃至至尊的耳目,是不是還有盤古道尊的分靈,吳岩一點都沒有把握。
所以,目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保整個古天宇宙之中,沒有任何隱患。
至于天洲聖城,墨神機等想要離開古天宇宙的那些人,以及喚醒自己的家人,這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操之過急。
思慮再三,吳岩忍不住又把時未空找了過來。
「時道友,你都已經想好了麼?」
時未空出現在吳岩的御座前,神色忐忑的望著高高在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吳岩,心下莫名的咯 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
「嗯。」
吳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目光重新落在了時未空身上,眼神閃爍不定。
時未空心頭的不安越來越盛。
突然,時未空毫無征兆的噗通一聲,跪在了吳岩面前,匍匐著五體投地,用顫抖卻清晰的聲音,向吳岩大聲說道︰「大荒魔靈時未空,願意以自己的魔靈起誓,甘願成為至尊您座下最忠誠的奴僕,若有違此誓,願受萬靈噬魂之痛,不得好死!還請至尊您看在老奴此番忠心的份兒上,收下老奴!」
他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來源于何處。同時,他更震驚于,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中,吳岩竟然就已經想透了所有的關鍵。
如果不能夠在這時候取的吳岩的信任,他堅信,下一瞬,不用等萬靈噬魂,他就會被吳岩的元始靈毫不留情的直接抹殺!
別人不清楚元始靈的可怕,作為大荒魔靈,時未空太清楚了。
莫說是在這天戈戰車之內,哪怕就是在古天宇宙中,甚至就是在混沌世界內,只要吳岩願意,他都有這種能力。
當然,或許吳岩現在還做不到這種揮灑自如的事情,但等他真正意識到元始靈的能力,他就真的能夠做到了。
「甘願做我的奴僕?呵呵,時未空,你讓我如何才能信你?」
吳岩似笑非笑的看著匍匐在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時未空,淡淡的說道。
這一刻,吳岩有種自己就是整個世界主宰的感覺。當然,在沒有真正掌握元始靈能力前,他絕不會狂妄的以為,自己真的就是世界的主宰。
時未空深吸了一口氣,知道真正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到來了。
要麼靈散歸墟,再也沒有他這個大荒魔靈殘靈的存在,要麼跟著前途光明,有可能開創一個等同于元洞世界的真正主宰。
何去何從,就在一念之間。
「老奴當初從大荒洞逃走之時,曾從大荒世界山的至尊殿中,盜走了大荒至尊收藏的一卷《起源天書》。可惜,這一卷《起源天書》,只是殘本。據說是大荒至尊當年在元洞听道時所得。可惜老奴悟性有限,而且也沒有打開天書的資格,所以一直把此書藏在身上。老奴願意把此書獻于至尊,只求至尊能夠看在老奴忠心的份兒上,能夠收下老奴!」
時未空用顫抖而激動的語氣,向吳岩說道。
「《起源天書》?莫非就是記載元世界起源的天書?想不到你竟然還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藏著這樣重要的寶物,實在讓我很意外啊。拿來我看看。」
吳岩端坐御座之上,心頭激動莫名,不過臉上卻看不到任何表情,甚至仔細看的話,還有著一絲令時未空心悸的冷酷。
時未空直起身子跪在地上,不敢起來,臉上表情也變得無比凝重起來。
就見他把大荒元魔鏡取出,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讓吳岩大為意外的舉動來。
只見,他的身上,忽然涌出一道道清晰可見的漆黑氣息,這些漆黑的氣息,不斷的朝著大荒元魔鏡涌去。
吳岩能夠清晰的感覺出,這一道道漆黑的氣息,正是無比精純的黑魔本元之氣。
看到這一幕,吳岩早已做好了一切應多異變的措施。
他先是悄然祭出了元始山,罩定了方圓百丈範圍,同時以元始靈,鎖定了時未空和大荒元魔鏡,只要感覺稍有異動,就會在第一時間,以元始山鎮壓一切。
不過,吳岩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
時未空並未有其他異常的舉動,只是任由身上的漆黑氣息,不斷朝著大荒元魔鏡涌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漆黑氣息涌入大荒元魔鏡中,時未空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虛淡起來,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似乎體內本元正在被瘋狂的抽取著。
而同一時間,那大荒元魔鏡,也終于出現了變化。
但見,那石質鏡面,竟然開始慢慢的融化起來,並且變得漆黑如墨,就好像是一汪墨汁一般,極為玄奧奇異。
隨著石質鏡面融化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真正變成了一汪漆黑如墨的液體,才漸漸停止下來。
此時,大荒元魔鏡的鏡面經過不斷擴大之後,已經變成了直徑三尺方圓的漆黑水池。
咕嘟!
一個黑色的氣泡,從那漆黑水池中翻起。
接著,咕嘟,咕嘟……
漆黑水池之中,不斷有漆黑的氣泡冒起,就好像是隨時會沸騰的水液一樣,翻騰不止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漆黑水池中,忽然冒出了一點乳白色光芒。
伴隨這乳白色光芒的出現,整個大殿之內,瞬間亮的讓人睜不開眼。即便是以吳岩之能,也能夠感覺到那光芒的可怕。
吳岩眯著眼,一直靜靜注意著這一切。
而隨著那乳白色光芒的出現,吳岩竟沒來由產生出一股心悸和親切的感覺來,就好像那漆黑水池中,即將出現的東西,跟他有著極為重大的關系一般。
那種感覺非常的奇怪和矛盾。
漸漸的,那乳白色光芒越來越亮,一塊寸許大小,四四方方的迷你玉石,終于顯露而出。
漆黑如墨的水液上,漂浮著一塊寸許大小的乳白色玉石,兩者涇渭分明,顯得奇異非常。
那玉石漂浮起來後,竟漸漸的要從漆黑如墨的水液中月兌離而出。
不過,更為詭異的是,一只漆黑如墨的手掌,突然從水液中探出,一把抓住了那玉石,令得它無論如何浮動,都無法從水液中掙扎出去。
這一幕看的吳岩嘖嘖稱奇,心頭忍不住想道,難道那塊寸許大小的玉石,就是時未空口中所謂的《起源天書》?
可怎麼看,它也不像是天書的樣子。
而那個漆黑如墨的手掌,出現的更是甚為詭異,實在令吳岩感覺驚詫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