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大帝沒有回答穆可,只是對那個男人道︰「記得靈魂磨滅得干淨一點,看到這種愚蠢的魂魄,本王覺得晦氣。」
激將法沒有用……
穆可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下去,但是求生本能讓她不願意就這樣子放棄。
「大帝!你活這麼久!有真正在乎過什麼東西嗎?」
酆都大帝不語,但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慕柯都知道答案——沒有。
包括地獄,她可能都不怎麼在意。
她生于這里,長于這里,但是,就算地獄有一天被毀,被廢,她是會感覺到悲哀,還是感覺到自由?
她給不出答案。
穆可見到酆都大帝的表情,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有用,她連忙趁熱下鍋︰「你該嘗試著為自己活一次!你不需要投胎,也不需要從別人嘴里听說陽間是什麼樣子的。您可以親眼看看……」
穆可說著,然後伸手,顫巍巍的摘下了自己的左邊眼球。
「我願意成為您的眼楮,替您感受陽間的風光,您不用擔心我壞事……」
她說著,五指有鋒利的宛如小刀一般的黑色鬼氣彈出。
她並沒有嘗試去攻擊酆都大帝,她知曉,以自己的實力,就算是趁機偷襲,也宛如雞蛋去砸石頭,起不到任何效果。
她稍作猶豫,將刀子刺入心口,然後用力。
她臉上帶著痛苦,身子更是不斷的在抽搐,但是最後還是挖出了自己的心髒,送到酆都大帝面前。
她現在是魂體,哪怕心髒離體也不會馬上死亡。
但是最核心的魂體一旦被主動供出,就相當于將自己的性命交付給了別人,一旦酆都大帝動一絲念頭,她就會真的徹底死去了。
如果慕柯想要周圍的鬼絕對忠誠她,實際上可以索要她們的核心魂體,但是慕柯從未這樣子做過。
因為她認為,哪怕掌握了對方的性命,實際上也不一定能使得對方真的忠誠。
對方性格極端一點,就可能為了自由背刺她。
穆可低下頭,一副謙卑的態度︰「只要您想,您就可以隨時殺死我,這樣子,您總可以放心,讓我投胎了吧?」
「可。」
可你妹!慕柯真想揪著她搖晃一頓,因為她清楚,酆都大帝在看過人間後,作出了什麼選擇。
她放棄了地獄最高者的位置,轉世投胎成了一個人——成了她。
這是一個對常人來說,無法理解的轉變,就像五星級大廚突然有一天不想做了,跑去路邊攤師傅那里打下手。
但是,酆都大帝真的就同意送穆可去投胎了,只是……她留下的可不只有穆可的心髒。
意圖造反的那個男人,酆都大帝也沒有放過,直接毀掉了他的法身和魂體,送去了第十八層地獄。
酆都大帝每次忙完,都會去看穆可做什麼。
而看到這段記憶的慕柯卻忍不住皺了眉。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穆可投胎後,不是成了別人……而是成了紙新娘的死對頭——八姨太。
「不過,讓紙新娘代替自己去死……的確像是穆會做出的事。」
慕柯對穆可的印象真的就沒有好過,從頭到尾,她對她只有十足的厭惡。
她經常忍不住想,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這個人該多好啊。
「只是……穆可應該違背了和酆都大帝的約定,酆都大帝為什麼不捏碎她的魂體了?」
慕柯可以感覺到酆都大帝的心情,她現在的心情唯有平靜二字可以形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她不在乎紙新娘的遭遇?還是,她覺得,穆可只要沒引起大面積的災難就沒事?」
慕柯皺了皺眉。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們實際上就是一個人,但是她現在完全無法理解酆都大帝到底在想什麼,哪怕她可以感知到她所感知的一切。
說到底,她們還是不同的。
接下來就是慕柯熟悉的劇情了,紙新娘從墳墓中爬出來,她代替八姨太也就是穆可嫁給她的情人,為了孩子,紙新娘更是將穆可的魂魄封進紙嬰中。
被紙嬰嚇壞的村民們找了道士來驅邪,道士看出紙新娘是佔據了其他人的身體,于是將她強行扯出,塞回紙人,然後將紙人撕碎喂給嬰兒,他覺得這樣就能同時驅除紙新娘和紙嬰。
吞下紙人後,嬰兒好像真正活過來了,她殺死了道士和紙新娘的丈夫,活人的鮮血浸染了她身上的白紙,嬰兒的身體也慢慢變大,同時也變得扁平,她最後變成了一件空蕩蕩的紅嫁衣。
「秦曲說,這件嫁衣最後被黎明鬼屋的前前……前任老板帶了回來,然後一分為二,嫁衣被鎮壓在鬼屋倒數幾層,而紙新娘被留在了第一層。」
慕柯現在的進度已經接近倒數幾層了,也許她很快就可以看到紙嫁衣了。
「穆可活著,紙嫁衣也存在,也就是說……」
慕柯終于明白,酆都大帝為什麼不出手阻止了。
客觀來說,酆都大帝分解了穆可的魂體,算是廢物利用,填補了兩層鬼屋。
「怪不得穆可身為轉世的鬼嬰,卻這麼弱,她的力量被紙嫁衣吞掉了……」
秦曲的話是錯的,紅嫁衣不是一分為二,而是一分為三——紙嫁衣,紙新娘,以及實力被榨干的穆可。
「如果我沒猜錯,酆都大帝應該還會送穆可投胎一次。」
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猜想,酆都大帝連面都沒有見穆可一次,直接將穆可送去投胎了。
而這次……
穆可投胎後變成的人,慕柯真不認識,直到她出了一場車禍,而被車禍的受害者……她認識。
穆可的第二次投胎撞死了她的爸媽?
是的,穆可撞死了蕭雲和慕海。
這次,一起下地獄的魂魄有三個——穆可、慕海、蕭雲。
只不過酆都大帝依然沒有見穆可,卻是破例見了蕭雲和慕海。
「你們的死亡,本王需要負責,所以本王會親自送你們還陽,只不過……你們命中無子,不如本王送你們一個女兒?」
酆都大帝說的女兒不是別人,正在她自己,也是以後的慕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