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潔不斷的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可是她還是忍不住……
「陳潔……」慕柯張開了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只能道，「對不起。」
陳潔突然笑了起來，並不歇斯底里，也沒有什麼淒然，就像她平常的笑容一樣。
她坐到慕柯對面的凳子上︰「你沒必要和我道歉，是我一定要知道的。你沒錯。」
慕柯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陳潔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是，那件事，你也不需要道歉。」
陳潔略微停頓了一會，繼續道︰「有一句話叫做‘生而為人，我很抱歉’。實際上，我一直想說，既然已經誕生了，那就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分，怨天尤人，才是真正的浪費資源。慕柯，過去已經無法改變，那就改變未來吧。」
「沒想到，你這麼愛熬雞湯。」
听到熟悉的聲音響起，陳潔下意識回頭，結果就看到應三月和王磊站在那里。
陳潔挑了挑眉︰「偷听多久了？」
應三月笑笑︰「全頭全尾吧。」
慕柯雖然名義上是酆都大帝，但是不算她脆弱的身體，她的實力也最多相當于一個厲鬼。如果應三月和王磊有意躲藏，那她的確發現不了。
陳潔問應三月︰「看你這樣子，你的矯情病是好得差不多了？」
心理疾病是一種很嚴重的疾病，但是，在很多人眼中，這是一種矯情病。
陳潔現在這樣子說，當然也不是認為心理出問題很矯情，她純粹的想將自己滿肚子的情緒發泄一下。
用句不好听的話說，陳潔就是想嘴賤一下。
應三月點了點頭，大拇指指了指旁邊的王磊︰「我和他坦白了。」
應三月十分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哪怕是看心理醫生怕是也無濟于事。
他真正能根治「矯情病」的辦法就是去和王磊坦白，嘗試和王磊和解。
這就像告白一樣，無論對方是接受還是拒絕，都得邁出那一步。等著對方先告白，那一般都是小說里面才出現的情節。
王磊在旁邊聳了聳肩。
說實話，王磊听到真相的時候，的確憤怒了，的確生氣了。
但是，把應三月打了一頓後，這頓氣出的也差不多了。
就這樣子吧。
還要這樣子了？
把應三月殺了？
應三月不是故意的，而且……應三月也早死了。
他不想再計較了，就這樣子吧，就這樣子吧，算了。
知道真相後，就此反叛，走上應三月的對立面？這種事太累人了，王磊懶得去做。
就算應三月瞞了他一些事，他們之間的兄弟情也不是假的。他的過往唯一存在的證明，也只剩應三月了。
而且，他反叛的話……是把慕柯置于何地？
應三月對不起他？慕柯總沒有對不起他吧？
慕柯不僅沒有半點對不起他的地方，甚至還幫過他很多。
仇人是慕柯送到他手上的，否則他可能永遠也無法手刃仇人。
畢竟，那個地方只有「活人」能進去。
在拍攝《五天羅曼史》的時候，慕柯為了救他，冒險戴上紅繩，前往C城去尋找取下紅繩的辦法。
雖然，慕柯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受傷。但是這份恩情，王磊真的不至于忘記和忽略。
而且，現在他知道了慕柯的真正身份——酆都大帝。
他沒有陳潔的變扭，也不需要像陳潔一樣去平衡，他只知道，自己現在能自由自在，能享受鬼生，是因為慕柯在這里。
如果慕柯不是酆都大帝，陰間的秩序依然完好，那慘死他只能下地獄，只能淒淒慘慘戚戚的和閻王爺控訴自己的不幸遭遇，請求閻王爺為自己做主。
然後，什麼也做不了，甚至什麼看不了，被送去投胎。
陳潔在乎投胎，但是王磊卻不怎麼在乎。
投胎後，擁有了新的身份，新的身體，新的記憶，過往的一切都被抹去了。哪怕靈魂還是同一個，那還能算同一個人嗎？
有人可能認為是一個，但是王磊覺得，只有現在的自己才是自己。
丟掉一切重新開始，那誕生的並不是新的自己，而是另外一個生命。
王磊是不願意投胎的，所以，他感謝慕柯。
假設，他真的走到應三月的對立面，那就是走到慕柯的對立面。
他不願意對不起慕柯。
這種情況就像，你不喜歡爸爸，但是你超級喜歡媽媽，為了繼續和媽媽生活在一起，你只能擰著鼻子繼續和爸爸呆在同一個屋檐下。
得知應三月的心理問題得到了解決，慕柯還是很開心的。
畢竟，去秦家的時候，要少了應三月，就相當于砍掉了她的一條胳膊。
還是右胳膊。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慕柯還是道︰「等會讓那個醫生也給你看看吧。」
「行。」應三月沒有反駁。
王磊原諒了他，並不表示，過去就不存在了。
他只是心里面的負罪感減少了一些而已。
他依然忘不了，那些死去的亡靈……如果他沒有心軟放走女鬼，沒有粗心留下那本書就好了。
應三月眼簾微垂，突然詢問道︰「酆都大帝會回來對嗎？」
陳潔認為慕柯的困擾是——她是酆都大帝。
但是，應三月覺得，慕柯既然能接受鬼神身份，那繼而接受「鬼王」身份估計也不難，真正困擾她的應該是這個身份帶來的其他危機。
比如……在孟規一高，慕柯拿回了一只眼楮。
緊接著，慕柯在酒店拿回了第二只眼楮。
伴隨著這種回歸，慕柯有可能會逐漸變成另一個人……變成酆都大帝。
畢竟，現在的慕柯，和傳言中的酆都大帝幾乎沒有相同點。
慕柯沒有說話，依然她依然在「變成匹諾曹吧」的時效階段。
她不願意說真話，但她一旦說了假話，她的鼻子就會變長。
……她從未如此痛恨過這個能力。
她為什麼要想不開使用這個能力逼問許語？這不是給自己找苦頭嗎？
慕柯的沉默給了眾人真相——酆都大帝會回來。
陳潔忍不住道︰「酆都大帝回來後，你會怎麼樣？」
他們會怎麼樣，已經很明顯了，秩序重建後，他們絕對會強制被送去投胎。
可是，慕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