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珂突然想起,那個護士在掛號時,曾經刻意加重過現金兩個字。
而且,在收了她的現金後,護士明顯有放心下來的舉動。
所以,在這個醫院,現金應該也有相應的作用。
「抓藥處最重要的不是藥,而是交錢這個過程?」
前面就說過,鬼怪的種類很多,有鬼嬰,鬼僕,鬼童,鬼販,甚至有……
慕珂站在窗口,掏出現金,對著空氣道︰「我來繳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只蒼白的手就抓住了她遞出的錢。
滿臉古怪笑容,宛如一張面具一般的笑臉憑空出現︰「這點錢也不夠住院費。」
隨著臉的凝實,慕珂發現,不是宛如面具,而是他真的帶著一張笑臉面具。
面具眼楮位置的空隙中露出金色的瞳孔,眼珠上面還有明顯的貨幣符號,他的手指極長,指甲帶有金子的鉤子,手掌也大,手和身體有明顯的比例失調,畢竟從他的身高來看,他的腿應該比較短。
這怕是一個貪財鬼。
慕珂拿出一疊紅色。
貪財鬼一把抓過,然後,遞給慕珂一張單子︰「去護士站辦理住院手續。」
說完這句話,貪財鬼似乎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而是愉快的數著錢。
看樣子,慕珂給出的現金數量讓他很滿意,他並不願意和慕珂動手。
慕珂多看了一眼貪財鬼的笑臉面具,眉頭皺了皺眉,但還是什麼都沒說,離開了門診樓。
不能在這里耽誤時間,這個鬼可以回頭再收拾。
烏鴉正站在醫院的圍牆旁邊,壞掉的路燈下,往這邊看。
慕珂並沒有讓烏鴉進入醫院,而是讓他守著外面,避免更多人進入這棟醫院內。
現在看來,她的決定無比正確。
放任不管,讓更多人進來的話,到時候傷亡會更加慘重。
H市之前的危機造成了大量無辜者的死亡,現在這座城市還沒有徹底緩過來,社會秩序有不穩定的趨勢。
要是再來一次,類似于之前的危機……
H市怕是會從一線城市降為二線城市。
因為兩人距離比較遠,慕珂也懶得走過去,所以直接打了一個電話。
接通後,她也沒有試探性的「喂」一聲,而是直接囑咐道︰「注意保護好自己,有危險就跑。」
在離開之前,她就已經囑咐過烏鴉一次了。
但是,她還是不放心,于是又囑咐了一遍。
「好。」
「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嗎?」
「沒有。」
「行,那我繼續了。」
慕珂掛斷電話,朝著住院部走去。
和之前一樣,這次的護士明顯也是一個活人,只是,她的情況比較特殊。
她的肚子被咬穿了,血液正在不斷滲出。
而她的後面正趴著一只鬼怪。
那個鬼沒有攻擊她,但很明顯也不是保護她的模樣,更像是在等待她繼續違背規則,然後一口吃掉她。
「她受傷很可能是因為違背了這所醫院的規則。但她又只是受傷,沒有死亡。這是不是說……她已經找到了違背規則後補救的辦法?有意思。」
盛如歌自認為是珂語一級,之前被喬安瀾搶了先,這次卻不肯落後了。
他直接將那只怨靈從護士二號背上揪了下來。
那個怨靈對盛如歌造成了一丟丟,可以忽略不計的傷害後,就被盛如歌硬生生吃了下去。
護士二號很明顯是第一次見鬼吃鬼的畫面,被嚇得後背緊靠椅子背,雙腿不斷顫抖。
看得出,她很想跑,但是她還在遵守著醫院的規則。
因為,在她的認知世界里面,遵守規則就可以讓鬼不傷害她。
她並沒有意識到,盛如歌是規則外的鬼。
慕珂懶得去安慰她,也懶得解釋什麼,隨手從包中翻出一枚低級治愈藥︰「這個就當作酬勞吧。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在違背規則的情況下,只是受傷而不死的。」
護士二號見盛如歌壓根就不傷害慕珂,就明白慕珂絕對不普通。
她緊緊的捏著那枚藥物,小心翼翼的詢問道︰「這是……什麼?」
慕珂道︰「能治好你傷口的藥,你應該知道,你的傷口不處理的話,會引來新的鬼怪的。」
血液對鬼怪有很強的吸引力,何況這醫院的鬼怪密度似乎比人還要高。
護士二號想吃藥又沒吃。
慕珂只當她不信任自己。
護士二號捏著藥,開口道︰「一般來說,觸犯規則,是必死的,但是在觸發一個規則後馬上觸犯第二個,卻有一點概率可以存活。因為,規則是有可能彼此覆蓋的。」
這個二號護士說話的時候,也和一號護士一樣盯著腳下看。
「比如,我的工作就是坐在這把椅子上,給病人辦理入院手續。一旦有病人沒辦理入院手續,卻進了病房,那就算我和他同時觸犯規則。這個時候,我就會被游走型鬼怪攻擊。而一旦我離開這把椅子,也就觸犯了第二個規則。兩個規則有概率彼此覆蓋,但是這個概率絕對不是百分百……」
二號護士抬起頭,臉上有濃濃的恐懼,聲音帶著顫抖。
「因為我的男友本來該和我坐在一起的,但是,我們同時月兌離椅子後,他還是被鬼怪襲擊了……我看著他逃走,看著鬼怪追上去……」
二號護士突然將手中緊緊拿著的低級治愈藥遞還給慕珂。
「我看得出,你不是普通人,你並不恐懼這棟醫院。所以,我想請求你,如果我男朋友還活著,如果你……您恰好遇到了他,能不能把這顆藥給他?」
慕珂沒有接藥,只是問道︰「值得嗎?」
二號護士的血液會吸引來鬼怪。
但是這並不是必死的。
只要接下來沒有人不辦理手續就進入病房,只要她能克服恐懼牢牢坐在椅子,只要她不會流血而亡,那她的確可能活下來。
但這個概率太小了。
而吃下這顆藥後,她活下來的概率會高幅提升。
二號護士的身體一直都在抖,哪怕是讓慕珂救她男友時,她的聲音也不是堅定的,而是帶著哭腔,像是害怕到了極點。
但如此恐懼的情況下,她依然願意,為了很可能已經死亡的愛人,降低自己的生存概率,實在是讓慕珂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