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蹊蹺。」葉天拂了拂身上的流沙,稍微打理了一番自己本就破舊的衣物,望了一眼洞口。
這一眼望去,便有幾塊晶核與未知名的符石從中而落。
這里似乎有某種陣法,而那晶核與符石便是陣法的布置之物。
沒了陣法加持,那流沙自然是爭前恐後的流淌進來,深深地掩埋了整個洞口。
洞口雖然不高,僅約十尺左右,但現在流沙堆積,想要出去還得些工夫。
葉天接著打量了一番這個洞口,這是一處很小的密室,但目前為止還見不到什麼其余有價值的物品,有的只是數不清的岩石與發光的晶石。
「不對,應該還有些蹊徑可圖。」葉天知道這里必然別有洞天,倘若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那又為何自身丹田處的黑色氣體會四處逃逸?
如今陣法已破,自然是仍有什麼東西在暗中影響著自己。
遙想當時那四個守衛的情形,他們進入時,使用的是一種旋轉門。
雖然不知具體的打開方式,但至少有了著手點去思考。
葉天仔細觀察著洞壁,一邊用眼楮觀察,另一邊則用神識掃過。
盡管自身修為與識海均被那黑色大手給摧毀,但還是留了一點殘余。僅僅是感知四周,還是易如反掌的。
不過片刻間,葉天便在一處犄角疙瘩內找到了別樣的一塊石頭。
在洞壁內,灑落的石頭不在少數,但這塊石頭獨樹一幟,放在如此不起眼的角落,並且它的四周沒有任何其余的石頭來加以修飾。
葉天沒在多想,反正時間充足,他有著足夠的試錯空間,並且這處洞壁有著意外的潮濕,倒也不用被那烈日炙烤。
拿開石頭,其下的陣紋亮起,不遠處的石門便自行旋轉開來。
石門後,還雕刻著一行字。
明明葉天從未見過這樣的文字,卻莫名其妙的還是能知曉它的意思——「烈陽沙海(76)。」
數字的前面,還有許多處被劃掉的數字,分別是75,74……
就在此刻,狂風四起,一團黑霧悄無聲息的到來。
葉天的反應又是何其快?他的神識感應從不曾關閉,一瞬間便感應到了拿黑霧的到來。
黑色的氣劍瞬間形成,葉天一劍斬向那黑霧,只見黑霧與氣劍融為一體,二者相互抗衡。
「遭了。」葉天可以感受得到那黑霧的氣力,顯然是比自己的氣劍要強上一些的,只不過自己現在已經凝型,勉強進行抗爭。
但是時間一長,自己就必定會處于下風。
好在自己丹田之中的黑霧還留有剩余,盡管那團新增長出來的黑霧還沒有被自己完全掌握,但眼下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這一刻,葉天的氣劍凝實,其中的空洞愈發減少,對方的黑霧瞬間被吞噬。
見狀,葉天自然是盡管將氣劍納入丹田。那黑霧被壓制下來,已算是無主之物,倘若不快些吸收,怕是要逸散逃走。
「什麼?!」一聲震怒從洞穴內傳來,「我修煉了多年的魔燼,你這般便給我取走了?」
隨著聲音到來的,還有一位青年。
葉天面露凝色,起先听見聲音還以為對方是一位老者,現在看來只不過是個小孩罷了。
「道友此言為何意?魔燼指的是什麼?」葉天說。
「你怎能這般無恥?在我的眼下帶走了我的魔燼,還在這里裝作無知?」青年看起來十分惱火,手臂青筋暴起,脖子紅腫。
「哦?倒是你這魔燼出手在先,怎能說我的不對?」
青年直到這時,才仔細打量了葉天的模樣。隨後又搖了搖頭,向前走了一步訕訕地問︰「你也是魔修?」
望見青年向前一步的動作,葉天自然也沒有放開與怠慢,內心不斷的將那黑霧同化。
「你自不必緊張,那團黑霧已經是我的大部分氣力了,現在的我完全不敵你,到了這一步,要殺要剮也就隨你的便了。」青年苦笑,伸出了右手「既然你也是魔修,我們倒不如坦誠相等,我叫做龔甫。」
葉天沒有伸手,只是頷首示意,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葉天。」
「我被困在這烈陽沙海已經許多年歲了,至今仍舊無法逃出。」龔甫讓葉天跟在其後,自己帶路前去洞穴的深處。
「你倒是還有些忌憚,我見得出。」龔甫指了指洞穴壁上雕刻的一幅大地圖,「這里畫圈的位置便是烈陽沙海了,浩瀚無邊!若想離開,則必須去到這處地點。而此時此刻,我們不過是在這個方位。」
龔甫指了指圖中另外兩個紅點的位置,葉天默默地記下了。
「二者之間相隔千里,想要去到哪兒,必然是要用到陣法的。」龔甫接著走到最內部,這里是一個頗大的地窟,還有用石頭雕刻成的桌子,上面有幾本見不著書名的書籍。
「可惜,這是我等魔修的獨特陣法,若是沒有兩個魔核充當陣眼與陣心,此陣根本無法發揮作用。」龔甫拿了一手大小的水壺,丟給了葉天。
「口干麼?」龔甫問道,「口干便喝下吧,想要在烈陽沙海獲得水,可沒有簡單的道理。」
葉天眼神一閃,佯裝端詳了一番水壺,並點了點頭,當即便仰頭飲下。
龔甫依舊笑吟吟的望著葉天,直到確定葉天倒在地下為止,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還真是魔修呢。若是與你開戰,壞了這魔核,反倒會讓我心酸的。」龔甫抽出一只棍棒,此棒尖纏繞著黑霧與尖刺。
不過是一指罷了,葉天身體上的黑霧便由丹田被引導而出,朝著棍棒之處涌去。
「早知你並非好心。」葉天早已準備好一切,那水中的毒素雖不知在這個世界之中處于什麼層次,但是在自己這里,什麼都不是。
氣劍頓出,一劍砍斷了那棍棒,其尖端黑霧一瞬間四散開來。
「孽障!」龔甫慌了神,急忙催動黑霧去進行攻擊,當他看見葉天的氣劍時,更是傻了眼。
只見龔甫端詳著那氣劍,嘴里顫顫巍巍地吐出了幾個字︰「魔燼化形?!」
盡管龔甫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調整好了自身的狀態,驅使黑霧去「硬踫硬」。
有了足夠長的時間鋪墊,黑霧已經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龔甫的鬼話連篇,倒也有些是實情。那便是——他的實力已經有了削減。
先前的黑霧比目前而言的黑霧要磅礡的多,也更加凝實,但是現在的黑霧攻擊性卻更強,速度更快。
「你還能同化魔燼?!」龔甫雙目徹底失神,散出去的魔燼速度變緩,攻擊性也變得低了些許。
葉天手持氣劍,僅僅輕輕一抹,龔甫的頭應聲倒地。
「魔燼化形,難不成是難事麼。」葉天再一次嘗試了用魔燼組成別的樣式,或是槍,或是飛鏢,或是盔甲。
各種各樣的物品,葉天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捏成。
緊接著是同化魔核。
龔甫如此覬覦的東西,應該十分珍重吧。
只不過葉天要留一後手,首先去考究一番龔甫所說的話,究竟有幾分參假幾分參真。
葉天先是去翻了一番石桌上的書籍,其上的文字晦澀難懂。
「這般的文字,怎的沒一點印象。」葉天低首,仔細觀察眼前文字的結構。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葉天莫名其妙的從一竅不通到可以正常閱讀,就好似先前看到的文字一般的過程。
「這個牲畜……」葉天按下了藏在書籍子下面的暗格,又一處陣紋浮現,一扇石門旋轉開來。
葉天走進一看,其中赫然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其中擺著足足七十六具骨架。
這些骨架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很顯然,眼前的骨架都是被龔甫所殺的修士。
只不過葉天並沒有為他們感到惋惜,而是對龔甫的隱瞞感到不滿。
「千里陣紋︰收集七十七具修士的尸骸,將其擺作如下模樣,並放置符石……」
既然千里陣紋用不到魔核,葉天自然也不會浪費,他剛走進龔甫的尸體,便感受到了丹田的悸動。
葉天沒再抑制,任由丹田之中的魔燼奔涌而出,聚集于手心之中,不斷的吸收著龔甫身上的魔燼。
直到最後,一個比葉天魔核小了少許的魔核從龔甫體內浮現,隨後便被其丹田納入。
魔核進入了丹田,但沒有魔燼加持,只是自在一旁,無所事事。
眼下,魔核還沒有被同化,葉天自然是不會分撥魔燼去滋養,以免龔甫還留有一絲意識,反來一個同歸于盡。
龔甫的體內魔核已失,也在極快的速度里消散,只剩下了一具骨架。
這樣一來,剛好七十七具骨架齊全,葉天再次模索了一番地窟,搜刮了一些書籍,便前去啟動法陣了。
法陣早已被布置完畢,只差最後一具骨架便可啟動了,那龔甫倒是徒做嫁衣,給了葉天莫大的好處。
葉天對照著古籍擺放好了最後一具骨架的位置,隨後便開始念出陣訣。
一時間,骨架之中散出灰粉,在小小的地窟中熠熠生輝,一時風光無兩。
隨著越來越多的灰粉浮起,陣紋也愈發明亮。
刻不容緩,葉天走向了陣法的中央,隨著灰粉的落下,他所在的坐標已經發生了更改。
這應該是地圖上標記的地方了。
葉天打量了四周,這里不出意外的話仍是一處洞窟,其頂上是漂浮的黃沙,偶爾還有幾粒會掉落下來。
顯然,上方被不知名的人布置了陣紋,將黃沙隔絕于上。
再看看四周,這次倒是沒了什麼晶石或是岩石,地面較為光滑,看得出來有人特意將此處修了一番。
只不過地面的黃沙零零碎碎,每一處均有數粒,並沒有被散開。
由此可見,這里已經有很長時間無人踏足了。
葉天四處走了走,倒是在洞窟的內部見到了一處矮小的洞口。
四周沒了別的蹊徑可圖,葉天只得低頭,朝著前方走去。
「轟隆隆……」剛剛蹲下進入洞口,背後的黃沙便盡皆下落,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僅憑聲音,葉天就能大致知曉這個洞窟的深度了。
最起碼有百尺深。
原先不過十尺深的洞窟,頭頂上方都有岩石隔絕住了沙子,可這里倒是奇怪,百尺深還有沙子?
葉天想起了先前所見的地圖,依稀記得四個字「深沙螺旋」。
矮小的洞口逐漸擴大,最終葉天來到了一處四通八達的中轉處。
龔甫先前說過,只有來到這里,才有機會逃出烈陽沙海。
雖不知龔甫是如何知曉的,但從他那不辭辛苦收集尸骸的精神,葉天就有理由相信他知道些什麼。
葉天先是放出神識,前去探查各個洞內所潛在的危險。
只可惜,那洞窟似乎是有什麼禁制,神識根本無法探出半米開外。
眼下,只有一條一條的走了。
首先是左側第一條道路,葉天剛踏進去一步,便有寒風不住地吹向了自己。
這等寒風,根本不足為懼。
越至深處,寒風愈發強烈,洞壁已然成為了冰壁,葉天倒想要弄個明白,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妖。
路程不長,在洞壁上還雕刻著文字,葉天看的樂此不疲,也漸漸了解了許多事情。
依據牆上的文字,葉天已然知曉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為何處。
這里是七色神光陣,自己所前往的,就是冰帝的陵墓了。
在陵墓之中,有著陵墓主人所建造的試煉。只有通過了試煉,才能啟動七色神光陣,一瞬之間變化千萬里,可以逃離烈陽沙海。
葉天可是清楚的知道烈陽沙海的龐大,在那長約十五尺的地圖上,它便佔據了半邊天。
眼下的破解之法,似乎也只有通過試煉了。
只不過壁上還記載了一行字︰「冤假錯枉之人,方可無礙,試煉一事,一往直前。」
現在的自己,究竟算不算冤假錯枉之人?
從自己的角度看來,似乎是這樣的。
深處的洞窟變得極其寬闊,其中由冰結成的巨大棺槨橫在中央,依稀可以望見其中躺著一位氣宇非凡的男子,實力無法探知。
總之,其中之人已經死了許久了。
在棺槨前有一行字,寫著試煉的內容︰「無罪之人,踏過極寒冰面,向神明淨告你的無辜,方可通過試煉。」
葉天咋舌,區區溫度而言,只要不是過于極限的溫度,基本上都對自己造不成什麼傷害。
但那「向神明淨告」是什麼意思?葉天無從得知。只能加快進度,朝著那試煉之地走去。
試煉之地比葉天自己想象的要簡單許多,走在冰面上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畢竟比這等冰面還要冰上數十倍的寒冷,葉天都經歷過。
令葉天始料未及的是,這冰面是在烈陽沙海之中的,冰面之下似乎已經有了某種生物的出現。
那正是——冰蟄蟲。這種蟲子,葉天見過類似的,比如不久前的沙蟲。
二者大小一般無二,可外表卻大不相同。
沙蟲長得類似于蛆與魚的組合物,而冰蟄蟲則完全是蛆一般的物種,身上有著無數的冰刺。
葉天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冰蟄蟲的存在,畢竟在這種極端環境下,能有植物就不錯了,生物想要活下來更是難如登天。
正是這種疏忽,導致了冰蟄蟲鑽進了葉天的體內,但傷口之中沒有想象之中的流出鮮紅的血液,取而代之的則是發黑的霧氣。
前一刻還在扭動的冰蟄蟲,隨著霧氣被推出了葉天的體內。
腳上的血洞,也在一瞬間便被修補。
「這便是我的自愈能力麼?」葉天看了看自己的小腿,現在已經與先前一般無二了。
即使是仔細看,葉天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好似根本沒有受傷一般。
那被推出的冰蟄蟲,也是沒了血肉,化作黑霧被葉天的丹田納入。
一路上,冰蟄蟲倒是源源不斷,葉天也沒太過在意。
能阻止的就阻止,不能阻止的便等著它們來自行尋死。
誰能想,在烈陽沙海之下的極寒冰面,長此以往的霸主冰蟄蟲,無論涌入多少都無法對葉天造成半點傷害。
倒是那無數的冰蟄蟲,紛紛化作了葉天的養料,為其供給。
這極寒冰面說不上短,但也絕對不長。九曲回腸,斗折蛇行,倒是走的有些鬧人。
約莫兩個時辰後,葉天已然來到了這趟旅途的終點。
「無罪之人,只是個幌子吧。」葉天轉身再度望了一眼那極寒冰面,其上霧氣盎然,怎麼看都不像凡人可以通過的樣子。
終點處的出口,便是神明居所了。
這里的神明居所倒是沒有那般寒冷,甚至都沒有結冰,只不過有一碩大的神像居于最前方,其前方還有一處蒲團。
向神明淨告什麼的,葉天自然是不太相信的,但無可奈何的是,目前並沒有其余的出路。
于是乎,葉天盤膝而坐,端坐于蒲團之上,內心用神識拂過神像。
「吾乃無罪之人,因非常之機緣與非常之事才被流放于此,還請明察。」葉天在心中默念,眼神毅然堅定,盯著那石像。
「大膽魔修!還敢大言自身無罪?」石像緩緩的開始移動,身上的石質外層漸漸月兌落,露出他的本體。
「現如今,我倒要替那些無罪之人懲戒你這魔修!」石像成功破繭成蟬,石質外層徹底月兌落,渾身上下金光閃閃,手上還有一把極其龐大的巨劍。
劍中央蘊含著一顆深藍色的寶石,不時的向著四周冒出氣焰。
葉天眼神之中閃過一抹異色,未曾想,這石像是會活動的。
與此同時,他感知到那深藍色的寶石是多麼強大,其中蘊含的能力是自己無法想象的。
倘若可以獲得那顆寶石,自己的實力必然會再上一層樓。
「原來,無罪淨告只是一個幌子罷了。」葉天感應丹田的雙核,眼下另一顆魔核已經被淨化完畢,兩顆魔核均可載不少魔燼,這一下,葉天使得自身實力暴增。
「倒也不是不能一搏。」葉天凝成黑色氣劍,以自身純粹的速度沖向了那石像。
石像終究是石像,似乎只有一絲苟延殘喘地意識罷了,根本釀不成氣候。
葉天想要躲開石像的攻擊,簡直易如反掌。
那石像反應遲鈍,動作遲鈍,除了話還說的利索以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優點了。
趁此機會,葉天一舉向前,三步並作兩步,朝著巨劍之中的寶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