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準不出意外,葉天操縱著身外化身,小心翼翼的登上無來峰。
不帶半點風吹草動,身外化身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這練功房一處。
一路上,身外化身並沒有見到任何其它的生物。
距離已經足夠,葉天當即與身外化身交換了位置。
這並不算空間上的跳躍,所以天地牢並沒有發揮作用,禁錮葉天。
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直到葉天再次催動魔王眼,那抹黑暗才漸漸褪去。
四周,又恢復了原樣。平靜無比的練功房,不知為何顯得還有些幽深。
葉天從未忘記自己的目的,端的可是那混沌石碑的組件。但他並不清楚,那青年是否將其取走。
但無論如何,搜尋總是要進行的。
功夫不負有心人,葉天很快便找到了一處隱秘的隔間。這隔間較為狹小,內部擺放了一本羊皮卷,以及一個扇形的黑石。
葉天收下了黑石,隨後翻開了那本羊皮卷。
羊皮卷內,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文字。葉天從中品讀,感受其中。這似乎是某種陰謀一般……
「今天誠劍隕落,不知為何,總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不僅僅是悄然下葬,不見尸體,還有那混沌石碑上的三顆黑石。」
「黑石的作用,誰都知曉。一旦聚集三顆,放置在命運石碑之上,便會引來異像。但混沌石碑,不過是無來峰的一座普通方尖碑而已,被冠個名頭,卻是見不得有什麼作用。」
「掌門告訴弟子,那黑石是為了守住誠劍的靈體,但誰人不知,黑石單獨拿出來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命運石碑就在無來峰的地底下某處藏匿著,這是獨屬我一人的秘密。我要取到黑石,改變我這凡體的命運!」
緊接著,便是一處斷層。葉天一眼便知,這里的日記被人為撕掉了數頁。好在後面仍有內容。
「掌門發現了我!我必須要逃離,明明黑石我只取了一偶,他憑什麼冤枉我取了其三?據說宗門內的誠稻也取了一偶,藏在了草屋之中,但他就沒有被發現!」
這是日記的最後一頁。葉天放下羊皮卷,又掃視了一眼這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的角落,有一縷灰,靜靜地縮在角落。葉天可以依據神識推演,得出對方生前的身份。
那是一名凡體的修士,境界大概在荒境三階上下波動。氣息與羊皮卷之上的氣息相當,基本可以篤定對方的身份了。
「因為盜取了黑石,所以躲在這里,躲了千年,甚至化成了一縷灰燼,也不願意逃出?」葉天初步總結,隨後搖了搖頭,離開了此地。
按照羊皮卷所述,誠劍的墓碑之中很有可能沒有尸體。也就是說,誠劍很有可能沒有死。
而黑石與命運石碑的位置,羊皮卷均有提及。混沌石碑,則一直都是一個謊言。
葉天依舊抱有懷疑態度。任何事物,都是不能夠盡數相信的。
在這祠堂的前方,正好有一間茅草屋。想起了羊皮卷所述之語,葉天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簡陋的茅草屋,床是用茅草鋪成,連合格的木板都沒有。蒲團也做不起,改用茅草組合成一團詭異的打坐席地。
葉天總感覺,那東西會隨時散架。自蒲團的前方,還有一件極其簡陋的桌子。
看的出來,桌子已經很久沒有人處理了。且不說被啃噬的不成樣子,單那厚厚的樹皮,都能夠證明些什麼。
這間房子可以搜查的空間不多,葉天的目光首先是放在了床上。
畢竟那是茅草屋之中,體積最大的家具了。
揮手間,魔燼自葉天的體內析出,漸漸席卷了茅草床。很快,茅草便消失殆盡。
只可惜,在這之中並沒有黑石的蹤跡。
黑石沒有氣息,盡管葉天散出神識,也是一無所獲。沒辦法,只能繼續挨個巡查。
葉天將目光放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茅草和雜草橫生,是絕佳的藏匿密道之所。
魔燼呼之欲出,又一次侵蝕了所有的雜草。只可惜,光禿禿的地面暴露出來,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密道。
「難道是蒲團?」葉天的目光,終究是放在了蒲團之上。除卻這個,也只有桌子了。
但相比較于桌子,蒲團的概率要高得多。一陣魔燼掃過,一個黑色的石頭果真落在了地上。
扇形的弧度,正彰顯了它的身份。葉天將其收下,便離開了這茅草屋。
殊不知,茅草屋中的桌子下方,正有一團緊貼桌底的茅草,在漸漸聚為一體。
眼下,葉天只差最後一塊黑石了。而這祠堂周圍,也只剩下了最後一處地界。
那是一座類似于藏經閣的房間。葉天走進後,只見內部滿滿當當的塞滿了書籍。
禍水東引法,流星劍陣,金光神眼決等等神功,應有盡有。葉天拿起一本想要翻閱,卻發現內部根本沒有字體。
每一本都是如此,均是無字天書。
要在偌大的藏經閣中,搜尋一塊黑石,難度的確不小。
葉天先前去櫃台,查閱了一番書籍的擺放,他想要嘗試從中找尋出什麼貓膩,然後結合黑石的排版……
這樣,沒準有可能快速定位到黑石的位置。
只可惜書籍的排版並沒有什麼規律,並且這里毫無例外的全部都是神功範疇的功法。
倒是有些詭異。宗門若是有勢,弄上一兩本神功作為內門弟子高階翻閱,倒也還說得過去。
但神功像白菜一般擺出,甚至是權限最低的弟子都能查閱,這樣的事情倒是聞所未聞。
葉天使用魔燼,使其飄落在藏經閣中。很快,那些礙事的書架與書籍便被侵蝕。
整個藏經閣的具體構造,當即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只可惜依舊沒有黑石的半點消息。葉天掃過四周,忽而在櫃台旁望見了一個洞口。這洞口先前被書架所擋,讓人找尋不見。
現如今,便是暴露在了空氣之中。洞口向內延伸,最終的目的地是在何處,葉天不知。
在洞口的一側,還有符石加持。很顯然,這是一個傳送陣法。
為了保持陣法的完整性,葉天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陣中。隨著陣陣水流聲響起……
葉天所在的空間,已經發生了變換。
這是一處粉紅色的空間。遍地的桃花與櫻花,將世界點綴了一成了粉紅色。
而在這之中,恰好有一只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橘貓,口叼黑石,瞄了一眼葉天。
隨後,橘貓便扭頭離開,絲毫沒有再看一眼葉天的意思。
葉天自然是急忙追了去。但橘貓鑽進了林子,卻是不見了蹤跡。無論是神識探測還是觀測印記,都是一無所獲。
「有隱匿之技?」葉天觀測著地面的路線,沉色道。
這里分明是有著些許潮濕的泥地,每一步都會在上面刻上烙印。
忽而間,一聲聲低吼自林中深處傳來。
葉天循著聲音走過,卻在一角見到了一只龐大的形似獅子的生物。
其額上生有觸角,體積巨大,背部有一雙潔白的羽翼,一股王者之氣散發在空氣之中。
天角龍翼獅,上古神獸之一。此時的黑石,就在天角龍翼獅的腳畔。
想要取走黑石,難免一番惡戰。可眼下這天角龍翼獅,不過是荒境八階的修為。
屢屢魔燼,忽而自天空飄落,吸附在了天角龍翼獅的身上。魔燼不斷的汲取其中的神性,但葉天卻是沒有收到任何能量的反饋。
只見天角龍翼獅揮了揮翅膀,那魔燼便如同無主之物,飄落在地。
形未至,氣已至。
葉天自覺背後忽而有了一道風罡,狠狠地刮在了身上。強大的力量使得葉天都倒飛出去。
「不是荒境八階……」葉天沉色,拂去身上的灰塵,在空間上不斷穿梭。
鎮仙劍的氣息陡然提升,一股死亡之意彌漫在空中。天角龍翼獅依舊沒有半點慌張之意,甚至將欲正面抵擋葉天的攻擊。
霎時間,鎮仙劍金光散發,劍冠照射出陣陣紅色的光芒。紅色的世界,佔據了天角龍翼獅的視角。
天角龍翼獅只是輕輕揮掌,天穹之上,便有一只大掌狠狠地拍下,震得世界都抖了三抖。
葉天閃爍,砍砍躲避大掌。鎮仙劍在空氣之中切割出碎片,猛然瓖入了天角龍翼獅的軀體之中。
這一劍,令天角龍翼獅軀體一震,隨後其身型化虛,原本徑直插入其軀體的鎮仙劍,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血腥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但葉天卻無法探測到對方的位置。
「這一方天地,倒是有些禁制。」葉天搖頭,放棄了利用神識取勝。
在這里,他的神識屢屢出錯。倒不是精神力不足,主要是與神識溝通時,葉天總能感覺到某種特殊的存在,將其隔絕。
約莫兩息時間過去了,天角龍翼獅的身型再次出現。
葉天沒有攻擊。這種低等的把戲,他倒是見得多了。
只見葉天轉身,劍劍斬出。短短幾劍罷了,那天地倒都為之變色!
這並非普通的幾劍,而是巔峰造極境的終極一劍。空間都被切割而來,種種虛無空洞浮現在空氣之中。
天角龍翼獅的真身出現,搖曳地倒下了。它的身軀被五劍斬成了碎片,神魂也被湮碎于空氣之中。
第三塊黑石,順利成章的進入了葉天的口袋。
葉天掃視了這一方空間,確定了沒有別物可以獲取後,徑直朝著原先來的傳送陣走去。
又一次回到了藏經閣。此時的藏經閣有了些變化。
書架不知被何人搬起,再度林立于其中,就連書本都被一本接著一本的排序完好,灰塵依舊存在。
就仿佛此地從未有人踏足一般。
葉天分明才從這里離去,種種狀況,他又怎可能不知?
神識散出,依舊是一無所獲。四周並沒有生命體。
可就在這時,一只冰冷的手臂搭在了葉天的背後,那觸感,分明是死人的手。
「冤魂麼。」葉天自若的轉身,掃視了一眼女子。
此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通體呈幽藍色,身著極其古樸的服飾,以及附帶的,極淡的死亡印記。
種種跡象表明,此女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何事?」葉天開口。冤魂之所以會流離世間,正是因為其身含冤,不甘就這樣進入往生,最後被驅逐回世間的產物。
盡管這等凡事葉天不想糾葛,但這是無來峰,自己不知的消息還有不少。
若是能在冤魂的口中得到些信息,倒也不算虧本的買賣。
女子愣了一愣,隨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我是誠鈴,藏經閣的管理員。」
「你已死去多時,此刻不過是冤魂罷了。」葉天見女子表情不對,一語道破。
面對這樣的冤魂,葉天可沒有時間去斗智斗勇,與其讓她自己慢慢發現已死,不如主動告知。
誠鈴苦笑一聲,迷惘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已經死去很久了。自那之後,你還是第一位踏足藏經閣,走出秘境的。」
「你是含冤而死,解了冤債,方可解月兌。」葉天說道,暗示對方告知冤情。
然而誠鈴卻是搖了搖頭,說︰「不過是些小事罷了,我分明沒有計較,誰知……會這般留存于世?」
誠鈴的聲音漸漸有些失意,但很快,她調整了過來,正色道︰「當年自誠劍下葬起,事情就變得愈發詭異了起來。」
「在無來峰,弟子是允許擁有道侶的。我的夫君便是賀關,也就是傳道士。」
葉天思索了片刻。基本鎖定了賀關,便是撰寫羊皮卷之人一事。
「賀關雖只有荒境三階的修為,但他身為凡體,僅花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達到這樣的成就。縱是對比族中擁有聖體的天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是如此,他才會被選作傳道士。可就在傳道的當天,掌門忽而大打出手。若不是賀關逃離的快,可能就要當場隕落了。」
「賀關一路逃到了仙門關,從泊河而下,在沉命府中躲避了一段時間。宗門對他的恩情不大,所以賀關走的很堅決。」
「只不過不久之後,賀關去而復返,又找尋到了我。他每日每夜都會來打探一些消息,譬如傳道時間啊,掌門休息時間啊一類的。」
「再到後來,賀關就徹底消失了。誠劍的墓碑之上,三顆黑石消失。同時,掌門也變得日漸消瘦,不久後同樣死去。」
說到這里,誠鈴的眼神便黯淡了下來。
「我知道的,賀關有一計,乃是靈魂互噬大法。那法術需要布置,自然要知曉宗門內時間排布,這樣才好布置。」
「靈魂互噬大法,最終只會兩兩相隕,無一例外。很顯然,掌門被賀關下了咒。後來,我也知道了掌門為何會大打出手。」
「因為……他們不知從何得到了消息,賀關知曉命運石碑的方位。那怎麼可能的啊?他不過是荒境三階,看到了命運石碑,活下來的可能性根本就是零……」
話落,誠鈴便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葉天微微頷首,基本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只不過,中間似乎還差了一環。
誠劍那一方,究竟是什麼狀況,葉天暫時還沒有弄清楚。
「賀關是這樣死了,可你……難道你為了他,化作冤魂存于世間?」葉天開口問道。
誠鈴點了點頭︰「我之所以會知道掌門出手原因,正是因為宗主親自動手,前來緝拿我,想要套出信息。無論我說什麼,他們都不相信,最終將我鎖在了鐵奴中,丟進了泊河。」
鐵奴,是古早時期的一種詭異刑具。它體積需要復刻人體,材料極重,可以鎖住修仙者的靈氣。
一旦投入海中,便永遠會躺在水下。而超過荒境的修士,根本不會被淹死。
最終只會在幽暗,胸悶,潮濕的環境中死去。
誠鈴見葉天眉頭緊鎖,淡笑道︰「我的心結已了,並沒有什麼冤情需要解決。有人知曉我的悲便是了。」
話落,一陣黑煙飄蕩,誠鈴的魂魄,也離開了世間。
如今三塊黑石已經到手,葉天倒是想要去祠堂看看,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走出藏經閣,整個無來峰依舊是死氣沉沉,看不出半點生機。
葉天留了個心眼。畢竟先前的青年還未現身,一切均是未知。
祠堂內,混沌石碑依舊在那屹立著,但令人感到驚訝的,還是一旁的墳墓。
誠劍的墳被挖開,內部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果然,如同先人所述一般,誠劍墓中並無尸體。除卻一個空蕩的棺槨以外,便是泥土了。
葉天將黑石依次置入混沌石碑之中。霎時間,整個祠堂開始變得昏暗。
扭頭望去,祠堂不知何時有了一扇大門,緊緊地關閉著,隔絕了內外。
三處黑石瓖嵌為圓形,開始不斷的旋轉。
「混沌石碑,不是沒有作用麼?」葉天微微眯眼,目光緊盯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