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屈正平點了點頭,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了。
屈正平不再說話,嚴天宇也是安安靜靜的閉目修行,此間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靜。
而經過剛才嚴天宇對這邊的情況的一些只言片語,剩下的人們都是對這兩界山的情況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雖然這兩年來,兩界山的慘烈情況已經是傳遍了天下,但當如今真正身處在這里,感受著這里的氛圍,親眼見到在兩界山戰斗了許久的修士,並和其直接對話,所產生的感官還是完全不同的。
場間的眾人的心情也都是陷入了沉重壓抑,同時恐懼的心理,也開始慢慢的發酵。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安靜。
「嚴道友,既然現在在這里也是無事,不知道能不能去那戰場上看一看?」說話的是葉天,認真的看著嚴天宇問道。
「剛才說了,兩天之後戰斗爆發,自有你在戰場上待著的時間,現在不行!」嚴天宇皺眉說道,又仔細的看了一眼葉天︰「你這家伙將修為隱藏起來,鬼鬼祟祟,兩界山不是其他的地方,我勸你在這里最好不要搞什麼小動作。」
葉天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只是想要熟悉熟悉環境,既然不行的話,便也不必強求,等待兩天時間也沒有什麼關系。
「哎呦,嚴道友,前兩天剛剛帶著手下的人全部送死,今天又有新人補充上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這時候突然響起,帶著譏諷的笑容。
說話的是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身上同樣是穿著黑色的仙秦統一鎧甲,臉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正冷笑著看著嚴天宇和場間屈正平等人。
「刁越,你給我滾開!」嚴天宇閉著眼楮冷冷的說道。
「你這家伙,運氣總是那麼好,這次拉來的新人里面竟然沒有一個元嬰之下,」刁越目光陰沉的說道︰「其他人帶著的全部都是結丹築基,就你每一次補充進來的人都修為更高,結果次次死的卻比別人的都干淨!」
嚴天宇的眉頭緊鎖,但卻並沒有說話。
「呵呵,無言以對了是嗎,」刁越一邊說著看向了屈正平等人搖著頭說道︰「可惜了,跟了嚴天宇這個瘟神,你們應該是活不過三天了。」
「說完了嗎,說完了快滾!」嚴天宇說道。
「沒說完,你覺得我說的完嗎?」刁越的眼楮里面帶著強烈的怨恨,憤怒的盯著嚴天宇。
嚴天宇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徑直來到刁越的面前,便要一拳向著刁越砸去。
「照著腦袋,可不要打偏了,」面對氣勢洶洶的嚴天宇,刁越卻是根本一動不動,一副任由動手的模樣,嘴角掛著冷笑。
嚴天宇的拳頭停在了刁越的面門之前,一動不動了。
「你想讓我死?」嚴天宇看著刁越,認真的問道。
「當然!我當然想讓你死,你甚至是死不足惜,這條命,是你欠我師弟的!」刁越說道。
嚴天宇閉上了眼楮,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緩緩收起了拳頭,默默的坐回了自己剛才的位置,雙手合十結印,看起來進入了修行的狀態。
刁越用他那怨毒的目光看著嚴天宇,隨後又一一的在屈正平等人的身上掃過,最後輕輕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這里。
葉天看著刁越的背影漸漸消失。
剛才刁越那最後的目光葉天清楚的看到了,甚至從中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危險氣息。
但凡是換一種情況,或者是刁越這道目光的目標只有葉天自己,葉天一定會想辦法搞清楚的,但是現在,雖然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刁越的目光和敵意全部都是針對于嚴天宇的,這葉天就管不著了,也懶得管。
刁越剛才的目光實在是太過赤果果,不光是葉天,屈正平韓長老等人也都是感覺到了,大家都向嚴天宇投向了好奇的目光。
「你們是不是想要知道這刁越和我有什麼過節?」嚴天宇感覺到了場間眾人的目光,輕輕睜開了眼楮,話語中沒有絲毫波瀾的說道。
屈正平等人雖然心中的確是好奇,但看嚴天宇和那刁越剛才的狀態,這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都是沉默著,沒有回應。
「這刁越有一個師弟,兩人乃是同門,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但是在來了兩界山之後,因為我來得更早,刁越的師弟便跟在了我的麾下。」頓了頓,嚴天宇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幾天前的戰斗之中,刁越的師弟隨我迎敵,被靈獸所殺。」嚴天宇說道。
「這兩界山的戰斗慘烈,死傷已經是家常便飯,那人為何又如此的怨恨你?」屈正平問道。
「刁越說的沒錯,可能是我只適合單打獨斗,跟著我戰斗的那些人,的確是死傷更快一些。」嚴天宇嘆氣說道。
「行了,你們現在都知道了,這里面肯定是的確有我的問題,你們若是擔心跟著我會連累你們,可以自行離開,去加入其它的小隊,我可以想辦法尋找相熟的強者,帶你們過去。」頓了頓,嚴天宇認真的對屈正平等場間的所有人說道。
屈正平等人有些面面相覷,一時間不應該怎麼辦。
既然嚴天宇自己都這樣說了,那麼死傷的幾率更高應該是真的,但問題是大家都知道兩界山的慘烈殘酷,就算是不跟著嚴天宇,也充滿了危險。
而且最起碼嚴天宇最後的這些話,也可以看出嚴天宇並不是什麼心腸惡毒之人,非常坦誠,就單單只是這一點,就比較難能可貴了。
屈正平沉吟之間下意識的看向了葉天。
屈正平是雷火觀的觀主,而且從來到之後也一直都是屈正平在和嚴天宇交涉,在葉天隱藏了修為的情況下,屈正平本來也是看起來修為最高的存在,所以嚴天宇也是下意識就認為屈正平是這些人之中做決定的那個人。
但實際上,如果真正的拿出一個做決定的人,那肯定是葉天。
葉天倒是無所謂,嚴天宇只是一個玄仙修士,就算是在戰斗之中真的有什麼問題,也影響不到葉天什麼。
葉天正想開口說讓屈正平自行決定,突然到了嘴巴的話語又收了回去,反而是抬頭看向了前方某處。
在那里,剛剛離開一會兒的刁越去而復返。
不過這次倒不是刁越一個人了,和刁越一起的,還有一個身穿黑色鎧甲的男子,只不過在這名男子身上黑色鎧甲的邊緣,繡著銀線。
而此人的修為,則是玄仙巔峰。
這個時候,嚴天宇也是看到了這名男子,急忙站了起來向其行禮,屈正平等人雖然不認識,但看著嚴天宇的反應就知道這男子因該是來頭不小,見狀都紛紛起身。
「嚴天宇,這些都是剛來的新人嗎,」男子看著場間的眾人,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果然都是實力不錯,那麼這一次的外出警戒,就由你們去吧。」
嚴天宇愣了一下,眼楮里面頓時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之前外出警戒可都是至少由身經百戰,問道之上的修士結隊,這些新來的雖然和其他比起來不錯,但一來便是承擔如此重任,恐怕有些不妥!」嚴天宇急忙說道。
「如今戰況如此慘烈,高階修士的數量已經是大不如前,當結丹和築基的修士都被派到了兩界山的時候,你就應該清楚這一天總會來到的。」男子沉聲說道。
「但是……」嚴天宇回頭看了屈正平等人︰「段玄山執事,我自己肯定是義不容辭,但這些人,並不在我的麾下,他們正準備去其他的隊伍!」
屈正平和韓長老等人的臉上都是閃過了一絲異色。
要知道他們可是還沒有說要離開。
現在的局勢大家自然能夠看明白,這名叫段玄山的男子說出來的任務應該極為危險,嚴天宇明顯是決定不想連累大家,竟然會直接這樣說。
最關鍵的是,嚴天宇既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就足以證明其為人,應該不是那種會陷害同僚,導致同伴戰死的人。
這樣葉天現在也是有些好奇,嚴天宇到底是為什麼會讓那刁越如此記恨。
而且葉天看得出來,這段玄山能夠這麼快過來,並且將這個公認肯定很是危險的任務分配給嚴天宇來做,應該就是此時在段玄山身邊默默無聞的刁越推波助瀾。
刁越前腳剛走,段玄山後腳就來,這實在是不要太過明顯。
而且刁越此時能跟著段玄山一起來就顯然是沒有要隱瞞自己行為的意思。
「嚴隊長,你難道沒有听明白段執事的意思,不管這些人如今在不在你的麾下,都由你去帶領他們去執行任務!」刁越這個時候臉上帶著微笑開口說道。
「嗯,這樣吧,這是命令,半個時辰之內,你們就出發!」段玄山點了點頭,向嚴天宇不容置疑的說道,旋即就徑直轉身離開了,沒有再給嚴天宇反駁或者是說什麼的機會。
「現在知道自己的問題了嗎,終于知道自己不配做隊長了?」刁越冷冷的說道︰「可惜晚了!」
嚴天宇死死的盯著刁越,他自然也是能看出來這件事情是刁越一手促成。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你和我有仇,那就沖著我來,和這些剛來兩界山的人有什麼關系!?」嚴天宇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咬著牙說道。
「嚴天宇,你什麼意思?你這話就有些不合適了吧,」刁越微笑著說道︰「你覺得這些人來兩界山難道是來游玩參觀的?你擔心他們也死了?呵呵,我師弟能死,別人就不能死?這是什麼道理?!」
「這就是你的報復!?」嚴天宇沉聲問道。
刁越冷笑,不置可否。
「刁越,其實你對我如此忌恨,根本就不是因為你師弟的死吧,你很清楚我的為人。」
「是因為那兩次立功獎勵仙丹的事情吧,你距離獎賞最近的兩次,我的戰功都是壓了你一頭,讓你兩次都沒有得到仙丹,而在那兩次之後,因為局勢的危機,仙秦取消了對戰功優異著上品仙丹的獎勵,你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得到!」
「這才是你怨恨我的根源,而幾天前你師弟的死,只不過是恰好讓你有了光明正大想我發難的借口!」嚴天宇冷冷的說道。
「呵呵,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現在計較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刁越獰笑著說道︰「如今外出警戒巡視的任務落在了你的頭上,以這些人的實力,絕對活著回不來,你要麼自己回來,繼續盯著罵名苟活,要麼就陪著他們一起去死吧!」
「你!」嚴天宇怒火熊熊。
「剛才你就想動手,怎麼,現在又想比劃?我說過了,你只要敢,不怕仙尊的處罰,那就盡管動手好了,我絕對不會還手!」刁越說道。
「走,離開我的視線!」嚴天宇閉上了眼楮,緊緊咬著牙說道。
「哈哈哈哈,段執事的命令是一個時辰之內出發,那我就不打擾你們行動了,嚴天宇,好好準備吧,好好準備去送死吧!」刁越冷笑著,抬步離開。
……
刁越離開之後,嚴天宇便一直低著頭站在原地,過了半餉,才轉過身來看向了屈正平等人。
「你們也都听到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嚴天宇說道。
「嚴隊長,其實你不必如此,的確,既然我們來了兩界山,那就是為了和靈獸戰斗,而且也沒有想著要活著回去,」屈正平說道。
「但,如果沒有這件事情,你們最起碼還能多活幾天,要是運氣好,能夠一直堅持下去也有可能,但是外出境界巡邏,就算全部都是至少返虛之上的存在,也有著極高的死傷率,讓你們就這樣去,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嚴天宇說道。
「兩界山的規矩森嚴,若是拒不執行命令,會被直接當中處死。但諸位放心,這一次,就算是我拼著去死,也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們能活著,」嚴天宇說道。
「嚴隊長嚴重了,」屈正平說道。
「你們叫什麼名字?」事已至此,嚴天宇也便違背了之前剛剛說過不問姓名的事情,開口詢問,而且還不是只問屈正平一個,而是將場間的每一個人一一詢問了過去,就連幾個實力最弱,只有元嬰層次的雷火觀弟子的名字也是詢問清楚。
段玄山命令的時間非常的緊迫,在問完了名字會後,眾人便在嚴天宇的帶領下,飛上天空向著前面趕去。
「你們也知道,兩界山將人域和獸域分隔開,在眾神牆壁的後面,是人域的範圍,而眾神牆壁的另外一邊,就是茫茫的獸域。」
「外出巡邏警戒的任務危險就危險在于,需要走出眾神牆壁,真正的踏入獸域之中。」
「目的是為了能夠提前發現靈獸進攻的動向,探後及時提醒眾神牆壁上的守軍,讓大家能夠提前做好應對的準備。」
「要知道,就算是在眾神牆壁之上,依然有著巨量的死傷,更別提離開兩界山,直接進入獸域,所以之前只有至少返虛修為之上,而且是身經百戰有著深厚和靈獸戰斗經驗的修士,才能夠擔當這樣的重任。」
一邊趕路,嚴天宇一邊向眾人解釋著。
雖然這眾神牆壁之上極為廣大,但全速飛行,不一會兒之後,還是從牆壁頂端靠著人域那一邊,來到了靠著獸域這一邊。
實際上,這里也才算是真正的前線戰場了。
這整個兩界山的範圍之中,都是充斥著一種恐怖的肅殺之意,和沖天的血腥氣味,葉天等人從剛剛走出空間通道的時候就問到了,但是當靠近了真正前線的時候,一種更加刺鼻的血腥味才是撲面而來。
當開始靠近前線的一定距離之後,在牆壁頂端的平底上,就開始出現了一座座龐大的法器,都是對準了西北的方向。
下面的地磚上,全部都是鮮血,靈獸的鮮血,人類的鮮血干涸在了上面,呈現著一種紫紅的顏色。
再往前飛,開始出現了許許多多散落的武器,靈獸的羽毛,毛發,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有許多人正在收拾,但顯然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干淨。
除了靈獸的尸體殘骸之外,還有在數量上與之完全不差的人類尸體,這些尸體大都是殘缺,修為上到天仙玄仙,下到結丹築基全部都有。
不少的人穿梭在其中,沉默著打掃收拾這些尸體。
人族修士的尸體被在固定的區域堆積成了小山,然後放起一把火燒掉。
至于靈獸的尸體,則是被胡亂帶走,向著西北方向拉去。
西北方向,是獸域的方向,是眾神牆壁的另外一面面對的方向,也是葉天等人的方向。
不一會兒之後,前面出現了一道布滿了垛口的女牆,女牆之外,便是天空了。
葉天等人終于來到了眾神牆壁的這一頭。
那些人將靈獸的尸體拉過來之後,就站在牆邊,將靈獸的尸骸全部一股腦的扔了下去。
嚴天宇知道葉天等人也都是第一次來到這里,第一次親眼在眾神牆壁上遠眺獸域的方向,來到這邊之後,便刻意的停了一下,讓大家看個清楚。
……
天空中明明掛著一輪太陽,但天空卻依是黑蒙蒙的,那太陽就像是深深的陷在一片黑色的泥潭里面,無法自拔,仿佛連撒下來的光芒都是灰暗的。
灰暗天空之下,是一片廣袤的蒼茫原野,眾神牆壁修建的實在是太高了,遠處的原野上也是有著不少的山峰聳立,但是卻都沒有眾神牆壁那麼高,看上去視野開闊,一直能延伸到極遠處。
在山峰之間,還有著草原,森林,河流,山谷……等等,看上去儼然就是一方陌生的世界。
但是,從那個陌生的世界里,卻是隱隱約約之間,好像是有著無數的黑色細線延伸出來,最終在前方的一大片平坦原野上匯合在一起,就像是無數條河流匯聚成了一個黑色的海洋一樣,而這片黑色的海洋,則是一直蔓延到了眾神牆壁的最下方。
這些黑色,是痕跡,是成千上萬頭,是無數的靈獸奔騰而過,硬生生踩出來的痕跡。
看到這些痕跡,人們就仿佛是看到了無數的靈獸從獸域中沖出來,就像是一個浩浩蕩蕩的巨大海嘯一樣,重重的撞在了眾神牆壁之上。
尤其是,緊接著大家都看到,在眾神牆壁前一大片範圍之內,除了黑色之外,還有紅色。
是鮮血,是足以染紅一整個偌大原野的鮮血。
這兩年只是靈獸的進攻猛烈了一些,而實際上兩界山的戰斗已經是持續了九千年了。
九千年沒有停歇的激烈戰斗,形成了如今在人們眼前的這樣一副慘烈的畫面。
……
「好了,我們下去吧,」嚴天宇的聲音將屈正平等沉浸在眼前畫面中的雷火觀所有人拉了出來。
說著,嚴天宇抬手結印,一道光陣旋轉著從嚴天宇的腳下旋轉著擴大出來,將葉天和屈正平等所有人腳下的地面都是包括在內。
隨後,光陣之中有符文和線條騰空飛起,將人們的身形籠罩。
下一刻,光陣之上的光芒爆發出來,將眾人的身影全部遮擋,包裹在其中。
片刻之後,當光陣的光芒熄滅徹底消失之後,原本在原地的眾人也是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