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奴跟在葉瞳身後,那雙渾濁的眼楮里流露著茫然之色,他雖然沒看到葉瞳寫的那首詩如何,但心里卻格外詫異,因為他和葉瞳相處十年,從來沒見過葉瞳寫詩。
「越來越不懂了。」藥奴暗自搖頭,目光看向經過的姑娘。
彩鳳廳。
金秋生宴請葉瞳的廳房,里面小橋流水,假山涼亭,被五色光芒籠罩,置身其中,如夢如幻。
此時,金秋生和另外一名壯漢推杯換盞,聊的熱火朝天,四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斟茶倒酒,笑顏作陪。
「咚咚……」
房門敲響,葉瞳帶著藥奴邁進廳房,當葉瞳看到金秋生對面的壯漢後,神色微微一愣,隨即舉步走上前,笑問道︰「金老哥,我沒來晚吧?」
金秋生和壯漢紛紛起身,金秋生笑道︰「不晚不晚,美好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葉瞳老弟,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好友東方俠,郡城東方家族最不務正業的家伙。」
「金老二,在小老弟面前詆毀我有意思嗎?」東方俠笑著說道︰「葉瞳老弟,你別听金二爺胡說八道,我只是懶得管家族瑣事,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說起不務正業,他才最符合。」
葉瞳抱拳,說道︰「見過東方大哥。」
東方俠笑道︰「葉瞳老弟客氣,快請坐,金二爺跟我說了你很多事情,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東方大哥說笑了。」葉瞳微微一笑。
藥奴轉過身,默默走到一旁的牆角蹲下,抱著龍頭拐杖閉眸假寐。
男人之間,尤其是在這種風月場所,自然離不開女人,葉瞳很少說話,大多都是靜靜听著金秋生和東方俠談論飄香樓的哪位姑娘好,哪位姑娘靚,偶爾也會談及郡城的美人。
「二叔,我來了。」人未到,聲已至。
隨著一位俊朗青年邁進廳房,里面的幾人紛紛朝著他看去,葉瞳看到來人後,臉上浮現出幾分驚訝,發現之前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金世學,竟然還真是郡城金家弟子,听他對金秋生的稱呼,證明他是金家家主的兒子。
金秋生笑道︰「世學,過來給你介紹為少年才俊。」
金世學看到葉瞳,頓時流露出驚訝神色,詢問道︰「你怎麼在這?難道我二叔之前說的少年才俊是你?今日要宴請的人也是你?」
「應該沒錯吧。」葉瞳平靜的點了點頭。
金秋生迷惑道︰「怎麼?你們認識?」
葉瞳似笑非笑說道︰「這位金家金世學,見我年紀輕輕逛青樓,好像很是厭惡,企圖問清楚我是哪家子弟,準備去我家狀告我來青樓的事情,如果今日不是金老哥你盛情邀請,恐怕當時我就轉頭回去了。」
「什麼?」金秋生一瞪眼,頓時罵道︰「金世學,你這個混賬東西,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這種閑事你也管?」
「我……」
金世學有苦難言,他哪里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主?只是看到常被他寵幸的青樓女子芸兒,竟然在他面前對著少年產生了興趣,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沒事找事想教訓葉瞳一頓。
金秋生心里那個氣啊,差點就忍不住用鞋底抽金世學,他本人以為自己這個佷子聰明伶俐,善于交際,所以讓金世學過來和葉瞳結識一番,還能證明他金家子孫優秀,在葉瞳心里豎立不錯的形象,可結果,他竟然主動向人家挑釁,落自己金家面子。
葉瞳表現的很灑月兌,笑道︰「金老哥,小孩子不懂事,隨便教訓幾句就行了。」
小孩子?金秋生和東方俠表情一愣,頓時滿臉古怪。
金世學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死死盯住葉瞳︰這個混蛋才十六七歲年紀吧?自己最起碼比他大了五六歲,他竟然當著二叔的面說自己是小孩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金世學怒視葉瞳喝道︰「姓葉的,就你這點年紀,在誰面前裝大尾巴狼呢?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葉瞳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我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你激怒,有一點的成熟男人的樣子嗎?」
「你……」金世學心口的怒氣硬生生憋住。
葉瞳表現出很老成的姿態,用教導的語氣說道︰「一個人的年紀只是表象,想要看透一個人的本質,需要看他的人生閱歷,以及是否成熟的心態。
在我看來,你就是溫室里的花朵,始終在金家這棵參天大樹的庇護下生活,如若不經過風吹雨打,怎能擁有堅忍不拔意志,怎能茁壯成長?」
「我……花朵?」金世學想要辯解。
葉瞳抬手打斷他的話,說道︰「咱們再換個例子,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的問題。比如說,你金家某位爺爺輩的老人,來了一場黃昏戀,娶了位貌美如花的美嬌娘,而那位美嬌娘剛剛給他生了個兒子,你應該怎麼稱呼那孩子?」
「小叔。」金世學雖然不滿葉瞳拿家族長輩舉例子,但為了證明他不傻,直截了當的答復。
葉瞳滿意點頭,說道︰「既然你懂人與人之間的輩分問題,那就好說了,金秋生金二爺,是你二叔吧?他稱呼我位葉瞳老弟,我稱呼他為金老哥,那你應該稱呼我什麼?」
「叔……」金世學話音剛出口,便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脖子,後面的話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葉瞳一拍巴掌,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笑著說道︰「沒錯,你應該叫我一聲叔,因為我和你二叔同輩,面對輩分比你高的人稱呼你一聲小孩子,還委屈你了?」
「你……」金世學啞口無言,但心里的憋屈,卻更加強烈。
金秋生和東方俠面面相覷,實在是被葉瞳這一番的高談闊論給震住了,這小子簡直就是拐著彎的罵人,卻是連一個髒字都沒有,這一張嘴,真是能把死人給說活了。
葉瞳微微一笑,說道︰「你無言以對,就說明我的話言之有理,你沉默,表示你願意虛心接受,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金世佷,你身為金家子弟,以後切莫辱沒金家名譽,本人送你一句話,還望謹記莫要多管閑事,莫要惹是生非,莫要招災引禍。」
「我……」金世學那張臉火辣辣的,他以往也是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可是在葉瞳面前,他發現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克星,完全無法匹敵,而且居然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二叔,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金世學滿腔憋屈無處發泄,呆在這里如坐針氈,所以對著金秋生抱了抱拳,然後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面走去。
「唉!」
身後,傳來葉瞳的嘆息︰「金老哥,你家這孩子不行啊!就我這三言兩語他就受不了了,將來難堪大任!人活著啊,要有開闊的心胸,要有極強的忍耐,還要有很厚的臉皮,做到這三點,將來才能有所成就啊!」
心胸?
忍耐?
臉皮?
這不就是月復黑嘛!
金秋生和東方俠苦笑連連,而走到門前的金世學,則直接被門檻絆倒,摔得那叫一個帥氣!——
且不說方逸那邊發生的事情,此時整個飄香樓,不管是這里的清倌還是紅倌,不管是老鴇還是小廝,再或者來這里消遣的客人們,全都被一首詩詞給震懾。
《水調歌頭》。
圍繞著明月展開想象和思考,把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之情」納入對宇宙人生的哲理性追尋之中,表達出復雜而又矛盾的思想感情,又蘊涵著對生活的熱愛,以及積極樂觀的精神。
重武輕文。
那是文采不夠,如有驚世名篇出現,依舊能引發轟動性的巨潮。
飄香樓一間寬闊且裝修奢華的大廳里,十幾位在紫府郡擁有著很高身份地位的青年才俊,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兩名氣度不凡的青年,來到宴會廳的主位,把酒言歡,阿諛奉承。
穆曉晨始終掛著笑容,哪怕他並不喜歡眼前的場景,卻因為身邊之人來自帝都,而且是帝都藍家第一武道天才藍卓越。
東睦大陸最龐大的八大家族,天網帝國佔據兩席,第一便是帝國皇室穆家,另外一個便是擁有著數千年傳承的藍家,穆曉晨知道,藍卓越如今已經是先天六重境界,即便是與他相比,都不遑多讓。
漸漸地,隨著眾人的交談,話題轉移到修煉上面。
穆曉晨問道︰「藍兄,距離三宗兩殿的考核,已經不足半月,此次整個天網帝國的名額只有十二個,而紫府郡更是只有四個,你突然來到紫府郡,可是為了加入三宗兩殿名額的原因?」
藍卓越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在兩年前,獲得法藍宗入宗名額,這次不會再佔有天網帝國的名額,之所以一直沒有去法藍宗修煉,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
不過,按照我和法藍宗的約定,此次三宗兩殿招收弟子的考核結束,我便會隨著法藍宗的強者們離開。」
穆曉晨驚訝道︰「既然不是考核問題,那還有何事能值得你親自來到紫府郡?」
藍卓越無奈說道︰「一些私事,實在是不方便透露,我自罰一杯。」
說完。
他直接端起酒杯。
「砰……」
廳門被人從外面撞開,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沖進大廳,在眾人齊齊皺眉的時刻,大聲說道︰「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