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道友,時辰已到,眼下兩軍交戰一觸即發,還望葉道友能夠信守承諾,出手助我蒼岳以及無日宗一臂之力。」
無日宗宗主踏門而入,語氣如往常般平靜,旋即目光掃過葉天,淡淡一笑,卻是飽含深意,好似看穿了葉天的心思一般。
「宗主盡管放心,在下既然已經答應出手相助,定不會食言。」葉天拱手回道。
這無日宗宗主向來老謀深算,豈會對一介外人完全信服?眼下自己身處蒼岳大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出了這大營,到了戰陣之上,自然會有逃走的契機,任憑那無日宗宗主修為如何了得,也無法在萬人戰陣上顧及周全。
何況自己還有一個最大的依仗,就是需要死者來催動的《生死簿》。兩軍交戰之地,伏尸百萬,血流千里,定然會給《生死簿》吸引來無數的靈力。
「事不宜遲,葉道友,這邊請。」無日宗宗主掀開帳篷的門簾,鄭重其事地道。
葉天跟隨無日宗宗主出了帳篷,原本在外站崗放哨的士兵少了許多,此時陰雲密布,夜空之中萬里無星,只有蒼岳大營跟遠處燕國大營的火把閃著光亮。
一陣冷風吹過,營中的大旗隨風招展,一片肅殺之氣。
二人騰空而起,飛至兩軍對壘的上空,放眼望去,四下里人山人海,劍拔弩張。
沉悶的號角聲在夜幕中響起,厚重的擂鼓聲緊隨而至,雙方的腳步聲與馬蹄聲混雜在一起,讓大地都隨之顫動。
被點燃的火箭如同細雨一般稠密,從兩邊的陣中相互射出,很快兩軍先鋒就短兵相接,一時間殺喊震天。
那無日宗宗主見狀,在空中隨手一劃,一道無形的屏障就擋在了蒼岳軍隊的頭頂,那些射來的火箭撞上那屏障,紛紛失去了沖力,倒在那屏障之上。
無日宗宗主順勢再抬手一托,只見那道屏障頓時一消,化成一股勁風,將那些火箭倒射回去,燕國陣中立刻響起一片哀嚎聲來。
葉天站在空中,見腳下的眾人廝殺成一團,身旁的無日宗宗主在方才出手過後,也不再做任何動作,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遠處,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很快,就有三人從前方陣營飛來,皆是結丹期的修士,顯然是燕國那邊請來助陣的修道之人。
不過這無日宗宗主已有元嬰之境,天底下能夠與之相抗衡的門派,也唯有凌天宗了。這三位結丹期的修士,少說也是門派長老甚至是一派掌門之尊,今日卻是要葬身于此了。
其中一人剛一出現,立刻祭出一柄飛劍,迎風暴漲成一柄數十尺長的巨劍,懸浮在此人身邊,劍身嗡鳴,有若龍吟,直指無日宗宗主。
他右側的女子身穿淡黃羅衫,風韻猶存,手中拿著一枚玉如意,其上寶光閃爍,靈力濃郁,頃刻間化作了十余尺長,然後懸浮在此女的身邊,紋絲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某種命令。
最後一人雙耳招風,取出一件血玉雕琢的精美貔貅,其上一對血色眼楮炯炯有神,四蹄之處隱現火光,活靈活現,仿若隨時都能活過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化為三道流光出現在無日宗宗主之外的三個方向。
「三元覆天陣!」
同一時間,三人立刻祭出法寶,其中數十尺長的巨劍懸浮在無日宗宗主的正南方,十余尺長的玉如意落在了東北方,而那只是血玉雕琢的貔貅出現在西北方,三件法寶形成夾擊之勢,瞬間將無日宗宗主困于其中。
「困!」
其中那名雙耳招風之人,立刻一掌打在血玉貔貅之上,頓時狂風大作,吹得方圓數里沙塵飛揚,那些還在交戰的士兵立即就被大風刮得亂作一團,手中的兵刃只能通過分辨身上的衣服,捅入敵人的身體。
「吼」
忽然間飛沙之中一聲嘶吼,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威壓猛然從天上而降,三元覆天陣之下覆蓋的方圓數里的蒼岳士兵,全部在這股磅礡的氣勢之下,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一頭赤紅色的貔貅,踏著火紅色的火焰,自西北方向沖進了三元覆天陣之內,高達數丈的身軀直接沖著無日宗宗主奔跑而去,燃燒著火焰的前爪,奮力地拍向無日宗宗主。
「三分萬物,三元歸一!」
與此同時,外面掌控三元覆天陣的三名結丹期修士,齊聲大喝,手中的靈力分別涌入三件法寶之內,就見整個三元覆天陣陡然旋轉起來,八個方向瞬間開始互換方位。
三元覆天陣之內的血玉貔貅,仿佛也受到了影響,它的聲音忽而出現在西北,忽而出現在正東。雖然血玉貔貅每次出現的方位有所不同,不過它與無日宗宗主的距離,始終在慢慢拉近。
這三元覆天陣就像一方獨立的小天地,而且是特意為血玉貔貅而建的,以至于它到了無日宗宗主身後一抓拍下之時,無日宗宗主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足有丈許大的腳印,直接踩在了無日宗宗主的頭頂,狂暴的靈力自三元覆天陣內逸散出來,瞬間就讓三元覆天陣周圍的蒼岳士兵死傷了千百人。
只是血玉貔貅逸散出來的些許靈力,就已經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可見血玉貔貅的實力已然不是三名結丹期修士的合力一擊,而是不斷遞增,單是血玉貔貅剛才那一擊至少也有結丹期巔峰的威力。
此等威力听起來頗為強大,然而對于已經達到元嬰期修為的無日宗宗主而言,卻無異于蚍蜉撼樹。
若是結丹算得上一名修士真正地踏入修道之路,那麼元嬰就是這名修士真正地走向長生之路。結丹期是普通修士的分水嶺,元嬰期則是仙凡之別。
三元覆天陣威力非凡,三名結丹期修士就能發揮出結丹巔峰的一擊,不過無日宗宗主對此卻嗤之以鼻,這些燕國修仙者的實力,實在是徒有虛名。
血玉貔貅的那一擊落在無日宗宗主頭頂,隨著一股強大的靈力逸散而出,火紅色的霞光照射得整個三元覆天陣之內火紅一片,而在紅色的火焰之中,無日宗宗主含笑而立,而在他頭頂的血玉貔貅卻是節節崩裂。
高達數丈的血玉貔貅口中發出一道悲鳴,化作紅色的光點,消散在三元覆天陣中。
與此同時,控制著三元覆天陣的三名結丹期修士,其中掌控法寶血玉貔貅的雙耳招風之人猛然噴出一口鮮血,就見他手中的血玉貔貅瞬間變得黯淡無光,毫無靈性,散發出一股暮年之氣,其上更是布滿了數百道裂紋。
「去!」
另外兩人見到那人受傷,三元覆天陣更是即將崩潰,立刻手中法訣一變,同時沖著面前的飛劍、玉如意虛空一指,兩件法寶瞬間化作兩道流光沖向了無日宗宗主。
巨劍落下,直接斬向無日宗宗主的眉心。
玉如意飛落,猶如一柄巨錘沖著無日宗宗主的天靈蓋轟然砸下去,二者一起產生的巨大的靈壓,直接將無日宗宗主百丈範圍內的士兵,不分蒼岳還是燕國陣營,盡數震死。
無日宗宗主微眯著眼,抬手沖著天空中飛落而下的玉如意一抓,就見一只足有數丈大的靈力巨手直接拿起玉如意,迎著頭頂的飛劍砸了過去。
「轟!」
一聲巨響,巨劍化為一柄黯淡的小劍倒飛回去,反而那玉如意轟然碎裂,成了點點晶瑩如玉的碎片散落在無日宗宗主周身。
也不見無日宗宗主有任何復雜的動作,隨手那麼一抓,三枚晶瑩的碎片落入手中,屈指輕輕一彈,三道晶瑩的流光瞬間沖向了分布在周邊的三人,直接擊碎了那柄飛劍和血玉貔貅,最終洞穿了三人的眉心。
三名結丹期修士哪怕布下三元覆天陣也未能困住無日宗宗主,而且還被他一招破了陣法毀掉法寶,最後只是用了三枚法寶碎片,就輕易地斬殺了三人。
葉天將其看在眼中,心里頓起波瀾,不知是因為元嬰境界威力巨大,還是那無日宗宗主手段驚人。
葉天自從修煉了《誅仙劍訣》,自負此絕學一招破萬法,出手快準狠,靈力所致,先破其法器法寶,再誅殺其人。
可這無日宗宗主今日出手,手段如出一轍,但卻顯得如此輕描淡寫,閑庭信步一般,二者其中差距,已然判若雲泥!
從煉氣到築基,再到結成金丹,如若一個人天資足夠,入得一個好宗門,拜得一位良師或是門派內有優秀的傳功長老,達到結丹期不過是勤學苦練及消耗時日的問題。
而元嬰期則是多少結丹期修士求而不得難以逾越的天塹,僅是結出金丹的品級,就已經讓多少修士此生無望了。強如凌天宗掌教真人,也在結丹巔峰耗費了無數時光,至今不能突破。
相對先前築基到結丹的變化,皆為量變,葉天曾經屢次依靠自身謀略或是法寶符篆來戰勝修為強過自己之人。
結丹期到元嬰期,則是強大的質變,體內結成的元嬰的靈力對比起金丹,可謂是翻天覆地之變。元嬰期修士的隨手一擊,就已經能跟結丹巔峰的全力一擊相媲美。
而結丹期的修士想要殺元嬰期的修士,無異于痴人說夢,即便是擁有天地罕見的強悍法寶,也是難如登天。
也無怪乎這無日宗宗主根本不想動手殺掉自己,而是想方設法地拉攏到其麾下,因為自己結丹期的修為,在其眼中絲毫起不到任何威脅。
今夜戰場上的亡者眾多,不知那《生死簿》能夠給自己引來多少靈力,自己若與無日宗宗主背水一戰又有多少勝算?真到了萬不得已之際,還要使用在第二處葉家遺藏中所學的神通時光凝滯來扭轉局面。
想到此,葉天先前結成了七品金丹的苦悶之感,再次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