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個是天涯宗的宗主,一個是天照宗的宗主,便是這海域星之上,站在最頂峰的兩人。
今日兩人在沁水城之外的海面上空陡然相逢,完全可以說是無數年都難得一見的奇景。
……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之中,和天照宗、天涯宗、紫境聯盟、安定坤渡仙劫這些相關的消息,就已經飛速的在這海域星上傳遍了開來。
人們知道天照宗和天涯宗的大人物到時候必然會親至,再加上紫境聯盟那更是在星空中都高高在上的存在,紫境使者降臨紫境星,那也是一件極為隆重的大事。
還有鼎鼎大名的安定坤終于突破問道,渡仙劫。要知道現在在海域星上,已經開始有很多人,將安定坤比作是曾經海域星上最耀眼的那個傳奇,海日仙君。
當年海日仙君成名于茫茫海洋之畔,讓渡仙門長老親自出面收入座下,名揚星空。
如今斯人已逝,歷史早已湮滅在歲月之中。
但現在的新星安定坤,他從早已腐朽破敗的渡仙門中走出,依然是即將在這大海邊緣,渡過仙劫,引來紫境聯盟的青睞。
雖然現在看起來安定坤還是比不上那曾經的海日仙君,有著不小的距離,但安定坤潛力卻並不弱于後者,人們覺得這只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不吝嗇為其寄予和海日仙君一樣的期望。
總之,即將發生在沁水城之外,海洋之濱的事情,完全已經是可以轟動整個海域星的大事。
天照宗和安定坤為了等待那紫境使者的降臨,推遲正式渡天劫的時間,等了一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卻是正好給了這些事情在這整個海域星上發酵的機會。
于是,沁水城的人數,尤其是修士的數量,迎來了一個暴增。
在將沁水城幾乎填滿,將那些普通凡人的生存空間都是徹底擠壓消亡之後,繼續在不斷蜂擁而來的修士們,不得已只能散布在城外的原野濱海之間。
一時間,沁水城方圓百里,仙人涌動,靈氣彌漫。
……
沒有自己的姓氏,單名一個衷字的中年漢子,之前一直以挑著廉價的貨物進沁水城中販賣為生。
不過一個月之前那一次進城,他卻是遇到了此生做夢也想不到的造化。
本來見過甚至還憐惜其蒼老傷重的老頭,卻能讓平日里他根本不敢想象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都是恭敬禮遇有加,甚至出口一言,便如同那聖旨,乖乖照做。
到現在為止,衷還是不太清楚東南道塔的具體份量,他只知道,那里面隨便出來一個,便是往日高座雲端的仙人,而如今,那里面的一位仙人,是他已經有了名字叫做向雪的小女的老師。
當然,衷現在已經不需要再費力進城謀生,東南道塔提供給他金錢,足夠他活到十輩之後。
不過衷從少年時就如此,如今已經有二十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時間卻是無法改變,平日里還是耕地播種除草砍柴牧牛趕羊樣樣不落。
但這兩天,衷卻是一直都待在家里沒有出門。
但衷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叮叮當當的忙活著木活兒,只是時不時的看看天空。
只見晴朗的藍天之中,到處都是漂浮著一朵朵的雲彩,而這些雲朵上,竟然都是三三兩兩的有著小如黑點的人影,站在上面。
衷知道,那些都是仙人。
在凡人的眼里,不論是強大的真仙,還是剛剛埋入修道一途的練氣期修士,都是被統稱為仙人的。
這還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看到數量那麼多的仙人,不光天上到處都有,地上的數量更多。
在村子西邊的山峰之上,據說已經被仙人佔滿,劃為了禁地不讓凡人們進入。
衷這些凡人看不到修士充斥之間,整個天空里都是充盈著的靈氣,但是卻能感覺到那些修士小小的身影里面,所彌漫出來的驚天氣勢,感覺到發自內心的震顫和壓迫之感。
「吱呀!」
突然響起了一聲木門開啟的聲音,已經打扮得干干淨淨,臉色明顯紅潤健康了的小姑娘向雪從不遠處的一個房間之中蹬蹬蹬的跑了出來。
在其後面,跟著一個白發蒼蒼身形佝僂的老人,笑呵呵的走了出來。
在那件事情發生三日之後,向雪便答應了修道,東南道塔那邊派來了一名女弟子作為向雪的老師,每日登門領其修行。
讓凡人束手無策差點惹來巨大麻煩的疾病,在那位弟子看來卻是極為簡單,到了現在,衷的父親重病已經痊愈。
這幾天衷一直待在家里,也是向雪的那位老師,說沁水城最近將會有大事發生,她們道塔需要迎接什麼紫境使者的降臨之類。
衷當然听不懂這位道長在說什麼,他只是知道,這幾天對方不能前來教授小姑娘,同時還吩咐自己最近不要出門,就乖乖待在家里,老實巴交的衷自然是照做。
「天上的仙人又多了嗎?」衷的父親也是抬頭看著天空,眯著眼楮說道。
「多了一個兩個三個……」向雪瞪大了眼楮,伸出小小的指頭,認真的數著。
「那仙人漫天都是,怎麼可能數的清。」她的爺爺笑眯眯的說著。
「沒事,未來小雪也會成為那天上的仙人,到時候就不用數了。」衷夸贊了一句,充滿了憐愛的目光看著小姑娘,輕輕模了模她的腦袋。
……
衷一家是此時沁水城周圍生活著的無數凡人的縮影。
人們都是帶著敬畏羨慕的目光,躲在家中樹後圍牆邊,目光穿過門窗,悄悄的打量著此時天上飛來飛去,遠遠看仿佛蚊蟲一般的那些仙人們。
仙和凡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之前也就是沁水城這樣的大城,凡人們可以頻繁的見到修士們。
但那相比起現如今的場面來說,卻是相差了太遠。
其中的差距,就好像是一個自出生以來,就只見過小木舟的人,有朝一日,突然看見了天照宗那艘用來出海的巨船。
不光那些凡人是這樣,其實大多數的修士們,亦是有這樣的感覺。
尤其是在距離天照宗巨船最近的沁水城海濱,場面就更加宏大了。
地上,海面,空中,無數的修士齊聚于此,一眼望去,匯聚成了一片靈氣的海洋,氣勢直沖雲霄。
兩個最為注目耀眼的位置,一是空中的天涯宗已經展開來的隊列,旌旗招展,聲勢驚天,宗主滄瀾道人高座于一座巨大的雲輦之上,光霞漫天,照人奪目,讓人無法看清細節。
另一個便是停泊在海上的巨船了,中陽道人在迎接過滄瀾道人之後,便回到了己方的隊列之中,在巨船的上方排開。
或許是因為天照宗乃是這一次盛事的主角,所有人都是隱約感覺,天照宗的氣勢,就是莫名的要比天涯宗,更加強盛。
「兩大宗門的人都已經親自出現,看來他們應該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紫境使者的降臨,應該已經不遠。」葉天身旁的陳楚對眼前的陣仗也是嘖嘖稱奇,認真的說道。
葉天輕輕點了點頭。
知道紫境使者即將降臨,一是因為機會難得葉天不願意就此放棄,而是因為葉天心里也是有著自信,只要不是八方長老親至,葉天的蹤跡就應該不會暴露。
而一個問道初期的渡劫,也根本不可能會引來八方長老。
這一點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這時,陳楚突然臉色微變。
他取出了一塊玉佩,只見通體翠綠的玉佩,這個時候在不停閃爍著幽幽的青色光芒,仿佛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宗門之人正在喚我!」
「該死,我師尊這次也來了!」陳楚嘆了口氣說道。
稍微一沉吟,陳楚眼珠一轉,干脆壓根一咬,直接將這玉佩給捏碎了。
「沒有突破返虛,見到師尊也沒有辦法交代,還不如當一個鴕鳥。既然已經避了三年,再避更長的時間又何妨。」
陳楚微微搖著頭認真的說道。
葉天笑了笑,這陳楚的確算是一個異類,活得頗為瀟灑。
只是他畢竟修為太弱,在陳楚捏碎玉佩的時候,顯然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但葉天清楚的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波動,驟然從玉佩之中飛出,向天空中天涯宗排開的陣列中飛去。
果然,只是過了幾息,從那邊就有數道身影飛掠而出,徑直向著這邊而來。
葉天看到這幾人的修為基本都在返虛境,其中為首的一名女子,修為達到了返虛巔峰,距離問道只是一線。
陳楚當然看到了這一幕,他稍微一愣便意識到了什麼,頓時眼楮一瞪,運轉修為就準備逃跑,
但那幾人離開天涯宗的陣列之後,速度極快,倏忽之間,便已經過來了。
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個冷冷的聲音。
「你若是再跑,定然不會再善罷甘休,將你強行擒回宗門中去!」這聲音明顯來自于那為首修為最高的女子。
陳楚的身影頓時一僵,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再敢掙扎,留了下來,乖乖的站在原地。
「大師姐,諸位師兄。」陳楚緩緩向幾人先後行禮。
名叫彩玥的陳楚大師姐面如冰霜,緊緊的盯著陳楚。
「怪不得歷練之期早已停止,你卻遲遲不願歸宗,原來是還在化神巔峰原地踏步,沒有進入返虛!」彩玥搖了搖頭,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師姐,我……」
「廢物便是廢物,還有什麼理由不成?」彩玥似乎極有威嚴,而且對陳楚有著極為強烈的不滿。
「沒有!」陳楚嘆了口氣。
「若不是念在同門之誼,我定要將你這等拖我天涯宗後退,辱沒師門的家伙逐出師門!」彩玥繼續不罷休的怒斥道。
但接二連三毫不客氣的訓斥,卻是讓陳楚的心里有些不忿起來。
很明顯,天照宗這次借著那安定坤大出風頭,相對的,天涯宗只要什麼都沒做,那邊是等于倒退了許多。
雖然礙于顏面,再加上紫境使者的降臨,天涯宗就算不願,這次也必須來。
宗主滄瀾道人等很多人憑借著極強的定力和心境可以忍住,但這些下面的弟子們,卻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這大師姐彩玥,心里積攢的怨氣並不小,趁著見到了陳楚的機會,盡數的宣泄在了陳楚身上。
不過陳楚終究理虧,就算遭此情況,還是只好強忍住,沒有說什麼。
但那彩玥才訓斥完陳楚之後,卻將目光緊接著就轉移到了在不遠處一直默默無聞的葉天身上。
而且那目光中,充滿了濃郁了敵意。
葉天當然不知道這位陳楚的大師姐對自己莫名其妙的敵意是從哪里來,但他此時境遇特殊,還要緊盯著天照宗那邊等待渡天劫開始尋找機會,因此就算對方這樣極度不禮貌的帶著強烈敵意緊盯自己,葉天也是沒有聲張。
葉天明顯的示弱之後,那彩玥卻並沒有善罷甘休。
「你是何人?」彩玥冷冷的問葉天。
葉天沒有理會她。
「我問你話你難道听不見!?」彩玥語氣驟然一緊,渾身的氣勢盡數而出,向葉天涌來。
「這位是林木前輩,大師姐您這樣是為何?」旁邊的陳楚急忙上前來解釋道。
「那沁水城的道塔之主周遠說,我天涯宗有一前輩與你同行,說的便是此人吧!」
「然而我天涯宗,又何時有了這樣一位前輩?!」
「冒充天涯宗之人招搖撞騙,死罪!」
彩玥語氣之中刻意的帶著嘲諷之意將前輩兩個咬重,冷漠說道。
「林木前輩乃是星空之中一散修,實力強大境界高遠,他從來沒有借天涯宗之名行事過,這點我可以作證!」陳楚稍微愣了一下,說道︰「這恐怕是那周遠的誤會!」
葉天看出來這些人恐怕是受了天照宗的刺激,想要急切的抓住任何機會來正天涯宗之名,為天涯宗造勢,以便在當前天照宗風頭強勁的時候,挽回一些尊嚴。
這種舉動在葉天看來當然是愚蠢至極,而且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
再加上在修為恢復之前,他不想惹下這些麻煩,因此便是一直將這彩玥以及她的話語全部忽略,保持著沉默。
陳楚倒是攜著剛才彩玥訓斥自己的那些不忿和怨氣,認真的為葉天辯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