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蔚源這邊得知情況後,當即就決定與兒子一起去曲家。
當然是等天黑後,他沒有那麼傻,大搖大擺在白天去找曲家人。
現在曲家人,幾乎等于是喪家之犬,人人喊打。
停職的停職,蹲大牢的蹲大牢,僅有幾個白身,也不敢開門,屬于閉門謝客中。
他們父子兩個人晚上去找曲家人,曲杰一開始不信,直到楚雲霄拿出靖王的親筆信。
曲杰皺著眉頭,「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對我三舅哥用刑呢?」楚蔚源當場就要動手,被親兒子攔住了。
「爹,你等等,曲家既然選擇救人,就不會用刑。」楚雲霄猜測曲家不但不會用刑,反而會對三舅好,因為一開始的圖謀,必須要三舅配合。
「對,我們曲家絕對不會動用私刑,就是這位三少當初受傷挺嚴重,迄今為止,雙腿依舊無法行走。」曲杰趕緊解釋,他就是怕楚家人誤會。
現在的曲家可經不起楚家一擊,曲杰能不怕嗎?
「別廢話,趕緊帶我們去。」楚蔚源想到曾經的楊瑞,也是京城風流倜儻的少年郎。
他們一起讀書,一起浪,一起打架一起闖。
再次見到楊瑞的時候,楚蔚源呼吸都是顫抖的,他無法將記憶中的楊瑞跟眼前的人重合。
「楊瑞?」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希望對方能夠拒絕。
但是坐在椅子上滿頭白發的人卻抬起了頭,雙眸呈現出老人的渾濁,他嘴唇微微顫抖,眯著眼楮仿佛在確認。
「楊瑞,我是楚蔚源,這是我與怡寧的兒子楚雲霄。」楚蔚源走過去,握住了楊瑞的手,他確定這個人是楊瑞。
一個人再怎麼變,骨相是不會變的。
「怡寧呢?」楊瑞發出沙啞的聲音,如同老嫗一般。
「你放心,怡寧很好,我們有兩個兒子,現在她有喜,我沒敢告訴她。淮王府也平反了,我帶你去雲霄的家可好?雲霄娶的媳婦,我跟怡寧都非常喜歡,她是聞名天下的神醫,一定能夠讓你好起來。」楚蔚源忍不住哽咽了。
楚雲霄也趕緊上前,「三舅。」
二十一年了,這是他的舅舅,是血脈至親的人。
「你們就這樣帶走他?」曲杰有些不甘心,這個人他們曲家花費了二十年銀子,才讓他活著。
「攔我者死。」楚蔚源盯著曲杰,殺氣騰騰。
他讓兒子背著楊瑞,現在就要帶楊瑞走,誰敢擋,那就是死。
「楚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們備了轎子,抬著走對三少會好一些。還有這丫頭,伺候了三少二十年,你們一起帶走。」曲杰立刻就慫了,還拉出一個三十多的婦人。
既然靖王讓他們來,估計也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所以,曲家還是識相一些最好。
「走!」楚蔚源沒有帶走那個丫頭,因為楊瑞沒有開口,就說明這個丫頭不值得信任。
他們父子二人帶楊瑞回家,立刻就讓宋喜寶來把脈。
宋喜寶見到這位老人,簡直沒辦法相信,這位三舅就比婆母大兩歲不到。
她仔細診脈後,面色有些凝重,「三舅舊傷太多,雙腿永遠也無法行走了。我只能盡力而為,讓他活得自在點,陰雨天氣時不再遭受痛苦。」
「如此已經很好了。」楊瑞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又怕嚇到外甥媳婦。
「爹,雲霄,這瓶藥你們灑在浴桶中,先幫三舅好好洗個澡,全身消毒後,我再為三舅處理潰爛的皮膚。」宋喜寶不是嫌棄三舅,這是治療的最開始。
楚雲霄立刻就去照辦,宋喜寶再拿出一顆固元丹化水,然後端到三舅面前,「三舅,您先喝一些。您的嗓子,我還有辦法治療。」
楊瑞沒有任何遲疑,端著碗就喝下去。
雖然與楚蔚源二十多年沒見,但是兄弟情是一輩子。
這是外甥媳婦,那就是值得信任的人。
一碗水下肚後,他立刻就察覺到丹田的變化,原本干涸的丹田就好似得到了春雨在細細滋潤。
楊瑞不敢相信地看著外甥媳婦,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楚蔚源吹牛,這麼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是聞名天下的神醫。
對她說的話,也沒有太在意,他這身體早就毀了。
可現在,他升起了希望,如果不是為了淮王府的冤屈,陰雨天氣骨頭的疼痛,他早就自盡解月兌了。
「這藥真好,謝謝你。」楊瑞感慨地說著,沒想到他居然還能活著出來。
「三舅,都是一家人,您別客氣。」宋喜寶見效果非常好,也忍不住笑起來。
等楊瑞一套治療全部都完成後,已經是兩個時辰後。宋喜寶給楊瑞剔除腐肉時,沒有一絲絲嫌棄,反而不停地夸他。
因為楊瑞的身體,宋喜寶不敢貿然用麻藥,所以只能是他硬扛,整個過程對方卻沒有喊出一聲,這是真漢子。
「爹,雲霄,三舅是我見過最強的人。下一次治療就沒有這麼痛苦,但是最少需要治療兩個月,才能康復個六成左右。雲霄,按照我的圖紙,找魯門的人做出一張輪椅,就可以讓三舅自己出門。」宋喜寶擦了擦頭上的汗。
她還得遵守承諾,去給皇貴妃解除痛苦。皇上將人放在這里,讓她試驗,現在他們這樣做,也等于是埋下了隱患。
希望這件事能夠安穩度過,否則淮王府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再來一次。
「你趕緊去休息一會,等會我與你一起去。」楚雲霄知道小媳婦心中想的是啥,但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見皇貴妃母子。
那對母子太狡猾了,若是小媳婦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入他們的圈套。
「嗯,你們陪三舅再說一會話。」宋喜寶知道他們還有事情要問,這些事情又不想讓她知道。
她非常理解,並且支持。
她讓書香準備飯菜送過去,她一個人用膳,然後去睡覺。
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宋喜寶心中不裝事,這份睡覺的本事,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對不起,我起來晚了。」她趕緊對著公爹與三舅道歉。
作為一個晚輩,在家中有客人有長輩的情況下,她還睡過頭,這真的是非常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