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有容的提議就跟白日做夢一樣碎得快,因為東陵轅雍側頭瞪著她說道︰
「西門有容,你這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
西門有容抿嘴不說話,但她閃眨的雙眼述說著她的無辜。
她的無辜讓東陵轅雍眼一沉,又道︰
「你還好意思裝無辜?你自己數數,寡人救了你幾次?」
西門有容再眨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一想,數一數,好像和他在一起獨處比較多的時候都是夜里,她也因為他睡得暖呼呼的。
考慮到挨著他的便利,西門有容平躺縮著有點自言自語的說道
「抱著雪兒睡,好像確實不如陛下為我運氣來得暖和……嗯,這麼一說……!」
西門有容說著,她自動往里面移去不挨著她貪心的熱源。
東陵轅雍看著背對他卷縮的人,他都還沒听懂她胡說八道的話是什麼意思,結果她話沒說完又縮到一邊,好像要跟他保持距離一樣。
他本來在生氣,可是她縮頭縮腦的樣子讓他看得礙眼,他手一伸把她扯回讓她的背緊貼著他熱乎的胸口。
西門有容睡迷的眼因為他的動作而睜開,她沒有回頭,只是說道︰
「陛下,這可是你自己要幫我的哦,不是我找你要的幫助。」
確定了,他的體溫果然比她抱著雪兒要暖和得多。
「你這個女人,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東陵轅雍隱隱一笑,原來她剛剛傻乎乎的往里面睡過去是想著不要欠他人情。
可是,他幫她的每一次都不是她求的,而是他自己都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已經幫她解決了痛苦。
西門有容淺淺笑開,卻沒再答話。他的懷抱對她來說應該很怪異才是,可是挨著他的體溫卻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適,使得她開始越來越貪念了。
可是,他的胸口不是她該貪心的地方,否則,等她遠離的時候,她得多懷念這種舒適。
「你的寒毒……一冷就會發作嗎?」
東陵轅雍帶著點好奇的詢問在她耳邊傳來,她又睜開昏昏欲睡的眼楮啞聲說道︰
「平時不會發作!」
「那剛剛怎麼回事?」
雖然剛剛她的痛苦不至于像那天晚上那樣嚴重,但她身體的寒冷明顯也是不對勁的。
「剛剛不是發作,只是因為跪太久,沒能好好保暖才會冷得難受。」
「保暖你就不難受?」
「嗯……!」現在她一點都不難受,只想睡覺。
東陵轅雍有些後悔剛剛罰她跪了那麼久,可他又拉不下臉來說軟話,他不那麼自在的對她說道︰
「下次,難受了別像個死人一樣不說話!」
了解她的事越多,他對她的在意和包容也在漸漸放大。
西門有容平穩起伏的呼吸讓東陵轅雍感知到她好像睡著了。
他的下巴抵著她透著新香氣味的發絲,不多時,他竟也有困意來襲。
就在東陵轅雍下意識收緊懷中的身子時,西門有容扭動身子換了一個方向面朝他微微睜開了眼楮看了看他。
隨後,她又閉上眼楮整個人都往他懷里攏去,直到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輕輕呼吸著……!
莫名舒心的一笑,東陵轅雍也隨她一起漸入夢鄉……!
等他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他低頭看著還睡得香軟的西門有容,有那麼一瞬間,他內心充滿了矛盾。
因為他意識到,他一點都不討厭就這樣抱著她入睡。可是,她本該是他最不可能抱的女人才是!
深深一嘆,他剛想從西門有容的脖頸處抽離他的手臂,卻不想他一動,她就緩緩睜開了雙眼,而且還對上了他的視線。
「是寡人吵醒……。」對她自然的些許寵溺讓東陵轅雍懵了懵,仿佛為了化解這點「不該」,他粗魯的一抽手臂翻身坐起轉而說道︰
「皇後既然醒了就起來伺候寡人穿衣吧。」
西門有容不在乎他的轉變,但她眷戀被窩里的溫暖不想起來。
「還不起來?」
東陵轅雍轉頭不滿的看著還躺著的西門有容,他不爽的眼神讓西門有容不得不爬坐起來,但她依然用被子裹著身子沒下床。
「你……?」
「窗戶沒關,冷!」
西門有容看見外面白雪壓瓦,可見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雪。
東陵轅雍也看了看窗外,再看看她縮頭縮腦的可憐樣,他鬼使神差的走去關起了窗戶阻擋了不少室內的寒冷。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他在干什麼時,他突然沖回床邊看著西門有容惱火的說道︰
「西門有容,你竟敢使喚寡人做事?」
「我哪有使喚陛下?」
「你……。」
「不是陛下說,我難受就說出來嗎?」
昨晚她听到了他最後說的話,是他自己說她要是難受了別像死人一樣不說話的。
她怕冷,所以剛剛她順口就說沒關窗戶她覺得冷,但她又沒有讓他親自去關窗戶的意思,是他自己去關的,怎麼成了是她使喚他呢?
東陵轅雍臉一皺,他差點被她噎死,說到底,又是他自己犯賤去為她「效勞」的。
西門有容見他又黑了臉,她趕緊識趣的利落一翻舍不得的暖被跳下床。
她還沒怎麼著,結果東陵轅雍一吼︰
「穿鞋」。
西門有容看了看自己白女敕女敕的赤腳,又抬頭看著在瞪她的東陵轅雍,他眼中雖然帶火,但她知道,他在關心她!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的惱火里沒有危險,她听話先穿上鞋,然後才走近東陵轅雍一邊幫他系內衫的衣帶,一邊軟聲哄道︰
「陛下別氣了,一大早生氣會傷五髒,不好。」
「還不是你惹的寡人。」東陵轅雍真想拍死她,但好像又下不去手。
「我……好,陛下怎麼說怎麼好,我錯了還不行嗎?」
「敷衍!」某人不領情!
「我不是敷衍陛下,我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已選擇中庸的生存之道而已,我可是很怕萬一陛下一氣之下就要了我的命。」
「西門有容……。」
東陵轅雍氣得咬牙低吼,她還不如閉嘴什麼都不要說,听她說話,他命都要短一些。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不說了,陛下別氣了。」
這個男人就跟氣神附體一樣,怎麼那麼多氣生?
東陵轅雍本來是挺氣的,可是听著她越來越不疏遠的語氣,他其實也沒氣到心上去。
倆人一來一往別有一番暗藏的異樣,只是他們都沒來得及發現其中的變化,曹公公就帶人進來伺候了。
讓西門有容暗自無奈的是,她才剛幫東陵轅雍穿戴好,卻忘了他還要換藥。
于是,她認命的又幫他解開衣服幫他清理傷口,但今天的藥沒有摻進「陰籽」。
看來他打算讓傷口愈合好起來了,就是不知道他這麼折騰到底是要干什麼,還非得要在自己身上劃個口子來受罪。
「嘶……嗯……!」
西門有容不專心的上藥讓東陵轅雍痛呼,結果西門有容卻雲淡風輕的說道︰
「陛下忍忍,馬上就好。」
東陵轅雍皺死了眉頭,昨天他不痛她還小心翼翼的給他吹氣,現在他真痛了她卻眼都不眨一下,還叫他忍??
暗自悶上了,東陵轅雍臭著一張臉,可惜惹他不快的人這會倒是專心致志的幫他整理衣衫,更加看不到他臉上的冷黑。
直到伺候他用膳的時候,西門有容才發現他的臭臉,她納悶的問道︰
「陛下,你又生氣了?」
她話是問了,可人家不理她,她只能再軟了聲︰「是不是我又惹陛下生氣了?」
「你說呢?」
話倒是說了,可他質問的目光讓西門有容下意識說道︰
「我錯了!」
「又是錯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錯哪了。」
錯了、錯了……這兩個字成了她沒誠意的口頭禪了!
「這倒是,陛下就跟氣神附體,怎麼都能生氣,我都不知道……。」
「西門有容……!」
東陵轅雍氣得才拿起的湯勺「 當」一聲丟回碗里,她真是越來越不怕死了!
一旁的曹公公當然不是第一次見他發火,可是這種帶著明顯別扭的火,曹公公真是頭一回見。
再看看沒有因為東陵轅雍發火而有半點害怕的西門有容,曹公公秉著呼吸等著,他就想看看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能踫撞出什麼火花來?
西門有容沒有讓曹公公失望,她不驚不慌的說道︰
「陛下你身上還有傷口,總是生氣,傷口難好。」
「原來你還記得寡人身上有傷?」東陵轅雍不滿的看著西門有容。
「我就是來伺候陛下的傷,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你敢說你醒來後,你真的還記得你是來干什麼的嗎?你根本就沒關心一下寡人的傷是否安好,否則你不會忘了寡人還要換藥……這就算了,你剛剛換藥的時候心不在焉弄疼寡人你也不痛不癢!昨天你還知道又是小心,又是對著寡人的傷口呼氣,可你看看你今天都怎麼表現的?」
東陵轅雍完全沒了「矜持」,他就像一個埋怨妻子不貼心的丈夫一樣火氣一來直接一頓數落。
可他卻沒發現,他幼稚的「數落」蘊含了什麼意義!
但听著的人卻听出了不同尋常。尤其是曹公公,這一次,他真的完全確定,東陵轅雍對西門有容的態度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只是,這變化到底會走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