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許十八郎摳門,他是真沒錢了。
要不怎麼可能不懂得規矩,在別人吃飯的時候找上門來?
一文錢難倒好漢。
他總不能再跟家里要錢吧?
跟家里要錢不合適,不過自己現在要當農民了,或許可以找夏九郎要點錢,就當資助自己嘛。
相信夏九肯定會十分支持自己在河套府發展,日後有朝一日發達打臉他那不要臉面的親爹。
糖葫蘆還是吃上了的,王三郎請客。
本來只是給唐詩買,唐詩記得自己爹爹喜歡吃酸甜口的,便又多要了一串。
許十八郎十分激動,「你可真是我的好姐……」
還沒說完,年方七歲的好姐姐唐詩乖巧的把糖葫蘆遞給自家老父親,「爹爹吃,可好吃了。」
許十八郎︰「……」好個屁,就是個熊孩子。
王三郎見狀失聲一笑,「四姑娘可真是個孝順孩子。」
只不過潤生兄又不是小孩,哪能這麼當街吃糖葫蘆呢。
王三郎正想著,余光瞥見唐安淮吃糖葫蘆。
行吧,潤生兄能屈能伸,當街吃個糖葫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王三哥,你能再買一串嗎?」
王三郎愣了下,「你這是要買給你姐姐?」
「不是,拿回去就化了,不好吃了。」
也是,今天天氣暖和了許多,拿回去的確不方便,「小姑娘吃多了這甜食對牙齒不好。」
唐詩搖頭,「不是我吃。」
不是我吃,那就是送給別人的?
許十八郎心情雀躍!
唐小四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其實還是個好姑娘。
知道自己喜歡這一口,只不過好事一波三折嘛,他明白的。
「……雖說是王三哥你請客,但我也想請你吃糖葫蘆。」
許十八郎︰「……」到底是錯付了。
唐詩這話一說出來,到底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王三郎沒想到這小姑娘倒是玩起了「你掏錢我請客」這一套,不過難得有人惦記他。
他又是拿出兩文錢。
目光不自覺的落在許十八郎身上。
臨遠侯府的小公子不樂意了,咋的不就是一串糖葫蘆嗎?
小爺不喜歡吃。
唐詩扯了扯王三郎的胳膊,「要不也給許哥哥買一串,你看他連糖葫蘆都吃不起,多可憐。」
許十八郎很想說,自己其實一點不可憐。
只要跟他爹認個錯,他回到侯府依舊是那個恣意妄為的許十八郎六公子。
然而他不想低這個頭,也不想認錯。
可不就是連糖葫蘆都吃不起的小可憐嘛。
「咱們都是沒娘的孩子,不過你放心。」唐詩打溫情牌,「往後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會給你喝口湯。」
看著被塞到手里的糖葫蘆,許十八郎咬了一顆,可真他媽甜呀。
「行,將來我給你找個更好的郎君,把夏家人都氣死!」
年方七歲並不想成親嫁人的唐詩︰「……」你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能把糖葫蘆要回來嗎?
看著女兒和許十八郎斗嘴,唐安淮還挺開心的。
七歲的孩子就應該活潑些。
有少卿在,相信詩兒在河套府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
下午的時候,唐安淮帶著許十八郎去那邊監工,說起了曲轅犁的一些設計構造。
看著被耕耘出來的新田,許十八郎十分激動,「一上午就墾荒三畝地嗎?這可真快。」
要知道,墾荒可從來是個辛苦活,便是壯勞力一天下來也不見得能墾荒一畝良田。
唐安淮改良的新式農具曲轅犁,著實是個好東西。
「唐大人,為何不把這農具獻給朝廷?」
有了這般新式農具,只要在大魏朝由各地衙門推廣開來,相信定能夠幫助老百姓多產糧食,到時候對國庫都大有裨益。
唐家自然也會被聖上赦免,就不需要在河套府受這活罪了。
唐安淮笑了下,一共五副曲轅犁,一上午大概工作一個半時辰墾荒三畝地,這個效率來算,完成二星任務倒也不是沒可能。
至于向朝廷獻寶這事,「唐家做錯了事需要付出代價,何況我覺得在京城當國子監司業,倒不如在這養馬場養馬墾荒。少卿你不也是如此嗎?」
許十八郎聞言笑了起來,「倒是我犯蠢了,也是,河套府山高皇帝遠,在這里待著總比京城受各種約束強。」
在這里他是自由自在的許十八郎,然而到了京城卻只能做那循規蹈矩的臨遠侯府六公子。
傻子才會迫不及待的回京城呢。
「再過些年回去也不遲,等到唐小四談婚論嫁時再回去。」
唐詩︰「……」咋就跟我沒完了?
她正想著,只見薛氏匆忙跑了來,臉上帶著幾分灼色。
「元娘他們去了程府,程府的人說她女兒前些天因為追著要娘親被程德安那狗賊給打死了。」
唐詩驚呼出聲,「怎麼可以這樣?」
「是啊,翠娘尋死覓活的,現在你大姐姐在看著她,可是我們也勸說不動。要不四娘你去勸勸她?」
若是自己沒了小寶和小五,薛氏想她肯定也會這般尋死覓活。
所以她勸說不來。
當然她也不覺得唐詩能勸說得動。
但眼下可不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嗎?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死去吧。
唐詩沒再遲疑,「那我先回去。」
唐安淮點頭,「不要著急,慢慢說。」
唐詩點頭,路上又細細跟薛氏詢問了幾句,大概知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她想到那被將軍府的人拖走的程監副的尸體。
真恨不得能把這人挫骨揚灰啊。
翠娘的情況比唐詩想象中還要糟糕。
「我知道姑娘你是為我好,可我如今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或許當初被那狗賊糟蹋了之後我就該帶著窈娘一起死,早晚都是死,倒是不用遭那麼多罪。」
翠娘僵硬的起身,跪倒在地,「姑娘您和老爺都是好心人,若是有下輩子,翠娘再找你們報恩。」
她如今這般骯髒,哪還有臉繼續活下去?
唐詩听到這話愣了下,下一瞬卻是一巴掌甩出去,直直落在翠娘的臉上。
這巴掌聲嚇傻了坐在那里的元娘——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四妹妹這般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