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然遠其實並不是很想要唐詩過去。
他怕自己回頭護不住唐詩。
平章郡主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之女,又是嫁給了褚建文。
若是想要收拾唐詩,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屆時,唐然遠壓根沒有能力保護唐詩啊。
但唐詩這人一向固執,她已然做出這般決定,唐然遠根本沒辦法扭轉她的想法,如今能做的就是更加謹慎些,小心保護唐詩。
這種謹小慎微落入其他人眼中,多少帶著幾分可笑。
畢竟,真要是出了事,唐然遠怎麼保護唐詩?
血肉之軀又能抵抗得了幾時?
梁師爺只是搖了搖頭,不過平章郡主這一招用的還真好,請君入甕。
只怕唐家這小姑娘,輕輕松松月兌身可有點難度啊。
唐詩暫時沒有月兌身的打算。
將軍府和之前自己來的時候變化不大,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府里頭的丫環變多了,而且長得還都挺好看的。
有丫環引著唐家兄妹倆來這邊,交代了兩句就離開了。
唐然遠看著桌上的紙條,「郡主吩咐要我給她打造一套梳妝台。」這不算什麼無理要求,只是就這麼三言兩語,也沒交代這梳妝台到底什麼式樣。
這可有些難辦。
誰知道平章郡主喜歡什麼,若是自己打造的不合乎心意,豈不是得由著這位郡主來懲處?
所以,唐詩過來並沒有什麼,危險的其實是自己?
如今這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自己身處險境。
一不小心甚至可能牽連到唐詩。
「要不你先回去?」
唐詩笑了起來,「我想看大哥哥你做木匠活,你忙你的就好,我不打擾你。」
唐然遠︰「……那行吧,等會兒你嫌無聊就先回去。」
他知道唐詩是個坐不住的人,不可能一直在這里待著。
唐詩點了點頭,「我知道。」
這邊的工匠棚十分寬敞,里面有各色木料。
顯然平章郡主對于這套梳妝台還挺上心的。
「郡主是天潢貴冑,大哥哥你是打算回頭刷紅漆呢還是紅漆呢?」
唐然遠︰「……」這倆選擇有什麼區別嗎?
不過既然是新婚燕爾,當然還是紅漆更合適一些,「你覺得呢?」
唐詩想了想,「紅漆雖然鮮艷了些,不過我記得咱們聖上喜歡黑漆,郡主一直都得聖上喜歡,要不咱們試試黑漆?」
這話提醒了唐然遠,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唐詩倒是提醒了他,「但這里好像沒有黑漆。」
「沒事,我去弄點過來,大哥哥你先忙。」
唐然遠也沒多想,「那你注意著點,要是有事就先去忙,這邊我來應付就行。」
「沒事。」
唐詩笑了笑,「我心里有數。」
平章郡主想要小題大做,但也得找到由頭才是。
這梳妝台沒做出來之前,除非唐然遠不規矩調戲了將軍府的丫環,否則斷然沒理由找唐然遠的麻煩。
至于這黑漆嘛……
唐詩打算里面加點料。
迷魂草的藥粉再加上一味藥引子,效果會更好一些。
只是這個藥引子,她還得再打听下才是。
唐然遠並不知道唐詩去了香料鋪子,他在將軍府兢兢業業的忙碌著。
忙活了幾天,等到這邊梳妝台總算弄了出來,唐詩也讓人拎著一桶漆過了來,「辛苦大哥哥了,我這是剛讓人調制好的黑漆,大哥哥看看成色如何。」
不能再好。
唐然遠看著在那里攪拌生漆的人,生怕這漆色染在唐詩玉白的手上,連忙道︰「我來。」
「好。」
漆味濃厚了些,這般刷了之後還需要通風兩三天才行。
「在外面暴曬不太好,最好還是放到屋子里,過個幾日就可以用了。」
劉思淮听到這話冷聲一笑,「還沒有讓郡主過目呢,這般手藝估計郡主都看不上眼。」
他說話時看向唐詩,眼底帶著幾分狠毒,「听說唐探花最為疼愛唐姑娘這個女兒,只是這麼離經叛道,可真不像是探花郎的閨女。」
唐詩笑容燦爛,「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哪知道世界之大呢,是吧這位公公。」
「你說誰公公呢?」
唐詩詫異,「難道你不是太監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是淨了身的公公,所以這才能在平章郡主身邊伺候。」
劉思淮氣得想打人,偏生他又不敢貿然動手,只是讓人把這套桌子抬到了平章郡主住的鳳鳴苑。
「不過是個探花郎的女兒,眼里竟然絲毫沒有郡主您,而且您看看這梳妝台一點都不鮮亮,黑漆漆的不好看,他做的一點都不用心。」
平章郡主正在午歇,听到這話瞥了一眼,「這漆味太重了些,多用點香薰壓一壓。」
當即就有丫環去點燃香料。
香爐里燻香陣陣,劉思淮也不知道這用的是什麼燻香,只覺得自己心跳快了幾分,就這麼跪著向前,跪坐在平章郡主的榻旁,「郡主真不打算教訓那丫頭嗎?」
說話時,手卻是模在平章郡主的衣角。
榻上的美人想要甩開這手,卻又沒什麼力氣,「你們下去,思淮你給我捶捶腿。」
丫鬟們連忙下去,不敢在這位主子的院子里久留。
畢竟這位郡主這幾日已經處理掉了好幾個丫環婆子,連個理由都不給。
大概是因為新婚至今半月有余,褚將軍尚未與之圓房的緣故。
可這跟她們有什麼關系呢?
鳳鳴苑里,內室香爐里燻香陣陣誘人。
劉思淮只覺得口干舌燥,「我伺候郡主。」
他捶著捶著腿手不安分的向上去,瞧著平章郡主默認了自己的舉動,動作更是用力了幾分。
像是在盡情賣弄的雜耍班子一般。
河套府的春日姍姍來遲,這內室里亦是一陣綿綿低呼,縱.情的男女不曾留意到庭院來的人。
「平章,我今日獵了一頭山鹿,過會兒烤鹿……」褚建文看著榻上交疊纏.綿的男女,臉上笑容驟然消失,「混賬!」
他這一聲厲呵讓平章郡主愣了下,仿佛看到了自己思念的人,伸出手去,「聖上忘了,是您先不要平章的。」
褚建文听到這話虎軀一震,下一瞬拔出刀來,一刀砍下那劉思淮的腦袋。
鮮血噴涌而出,這讓平章郡主回過神來,尖叫聲幾乎掀翻了房頂。
褚建文想到剛才听到的話,眼底滿是笑意,「本來想殺了你的,但今日且留你一條賤命。」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