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進來時,倒是沒有誰留意到。
主要是莘桓正在看秦娘子的「傷情」。
她早些年走南闖北,倒是遇到過不少的疑難雜癥,也積攢了許多治病救人的經驗。
之所以沒讓這位病人去後堂,倒不是想要羞辱人。
不過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看到這人臉上縱橫的傷痕時,心中的詫異得到了解釋。
倒是善堂里的孩子見狀都嚇得四處跑。
這也太可怕了吧。
那些溝壑縱橫的傷痕,簡直是皮肉翻飛的可怕。
有膽小的,甚至已經哭了起來。
冬梅連連安慰,「別怕別怕。」抱起了孩子將腦袋塞到自己懷里。
「沒什麼的。」莘桓笑著安慰道︰「不要緊。」
不要緊!
春環不知道為什麼姑娘執意要來這里,明明有其他藥堂可以去。
這就是個庸醫。
春環連忙收回眼神,姑娘這張臉現在簡直是血肉模糊一片,她都不敢看第二眼。
因為血肉模糊,所以不敢再看,也就沒留意到這古怪所在。
至于秦娘子本人,依仗那張臉為生的人,怎麼能直面自己被「毀容」這一事實呢。
所以她們都不曾注意到,這所謂的毀容是假象罷了。
莘桓直接把那辣椒皮揭開,原本還皮肉翻飛的臉上,只剩下紅彤彤的一片。
任誰被辣椒面這麼荼毒一番,都會皮膚紅腫。
冬梅震驚了,「這是誰在惡作劇?」
她還挺期待這個秦娘子被人收拾呢。
但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場空歡喜。
還能有誰,夏不渝唄。
唐詩看著臉上紅辣辣的小烏龜,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夏不渝,還能有誰呢。
「這是怎麼回事?」
春環也震驚了,原本還以為姑娘的臉就這麼被毀了,沒想到竟然是虛驚一場。
莘桓丟了一個藥方給她,「早晚煎服,最近吃一些平和的食物,過幾天就好了。」
臉上還有些疼痛,但也比之前好多了。
秦娘子連忙感謝,「謝謝莘大夫。」
「姑娘你臉上……」
「我的臉怎麼了?」秦娘子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若是這張臉出了問題,自己回頭京城後也是廢人一個。
她慌張的接過春環遞來的銅鏡,看到臉上那紅色痕跡構成的線條時,有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這是……」
「她臉上有個小烏龜。」
「不是小烏龜,是大烏龜,跟她臉盤子似的那麼大。」
「我們能炖烏龜湯喝嗎?」
善堂里的幾個小女娃討論起來。
秦娘子氣得想要摔碎這銅鏡。
這是誰弄的?
她壓根不知道那索命的惡鬼到底是誰。
更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是因為她曾經為了出頭,坑了幾個人嗎?
但要是她們不攔路,自己又怎麼會痛下殺手呢。
何況,冤有頭債有主,為什麼不去找許平安算賬,反倒是找她這個女子來算賬呢?
莘桓的聲音讓秦娘子回過神來,她到底沒有敢在這里撒潑,起身離開這邊。
看到站在那里的唐詩,「是你?」
除了唐詩,還能有誰想著這般作踐人。
「這小烏龜畫的不錯,和你相得益彰。」
夏不渝的畫工不錯嘛,回頭可以考慮喊他一起吃烤肉。
「唐詩!」
「遵醫囑,不然小心你這張臉保不住。」唐詩懶的搭理她。
過去的三娘總是愛鑽牛角尖,現在的秦娘子也不例外。
似乎總有刁民要害她。
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根筋不對,會有這麼離譜的念頭。
善堂里的孩子看到唐詩過來,紛紛跑過來。
「姐姐想我們了嗎?」
「我還以為姐姐不要我們了呢。」
「怎麼可能?我只是最近在忙而已,這不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們啦,有沒有乖乖听話?字帖都練了沒,我要檢查你們練的字,要是沒認真寫字,我可是要打你們手掌的。」
小孩子們七嘴八舌的熱鬧。
秦娘子看著和這些孩子打成一片的人,眼底滿是不解。
明明沒有絲毫的關系,唐詩怎麼就能心無芥蒂的和這些人一起說說笑笑呢?
她不懂。
春環跟在身後,小聲的勸說,「姑娘要不咱們還是回京城吧。」
這里實在是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暗地里下毒手。
這次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要是再來一次呢?
下次說不定就是傷了性命呢。
想到這,便是秦娘子神色都不太好。
「嗯,收拾下咱們立刻回京城。」
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回京城也不太好。
回頭再在路上休養幾天好了。
河套府是唐詩的一畝三分地,自己在這里討不到什麼好,倒不如回京城去,哪怕日後不能給端王當側妃,多積攢點銀錢倒也是好的。
她可不想再過苦日子了。
……
秦娘子離開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唐詩耳中,唐詩有些意興闌珊,「這麼玩不起啊。」
雖說比之前聰明了些,但聰明的有限。
如今回京城,但願這個堂姐還能像之前那樣呼風喚雨吧。
也沒多在這件事上花費精力,畢竟唐詩最近有的忙。
老唐同志最近幾乎扎根在在鐵匠鋪子那邊,畢竟有一些鋼管和器械鐵匠們不見得能做得出來,還得唐安淮親自盯著。
唐詩則是喊著守城的將士,去挖坑填磚將這暗渠鋪設起來。
段嘉茗以為這是為了以防萬一,實際上唐詩搞這個純粹是因為河套府的氣候問題。
這里降水本來就少,到了夏日還容易蒸發掉,若是有暗渠就會好很多,能夠極大程度的節約水資源。
種地本來就是靠天吃飯,但有句話說得好,人定勝天。
人民群眾的凝聚力還是相當有用的。
而且河套府的將士這幾年沒怎麼打仗,再加上平日里的操練和本地百姓也算是打成一片。
可能及不上岳家軍、戚家軍,但總算比那些兵匪好一些。
起碼交代他們做這些事情時,沒幾個人反對。
關承之看著在地頭那邊蹲在的唐詩,過去跟人打招呼,「有什麼問題嗎?」
他瞧著唐詩神色並不是很好,好像對這工程不是很滿意。
「沒什麼,就是有點事情沒想明白。」唐詩看著遠處冰雪消融了的農田,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什麼事呢,就卡在那里死活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