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桓過來時,就看到唐詩趴在床頭昏昏睡著,手里還抓著一塊棉布帕子,另一只手則覆蓋在夏不渝的臉上。
或許原本是覆蓋在他額頭上,想要試他的額溫,只是後來實在把控不住。
莘桓小心的把唐詩的手挪開。
夏不渝沒被她悶死,那可真是命大呢。
饒是放輕了動作,但還是把唐詩給弄醒了。
「莘大夫,您過來了。」唐詩揉了揉眼楮,她昨晚一直用酒水給夏不渝物理降溫,生怕這人發熱被帶走。
如今看到莘桓過來,多少能放下幾分心來。
「辛苦了,你先去休息,我看看他的傷情。」
她是今天早晨才回的城,回來之後就听說了這事。
莘桓也沒多想,只覺得這事有些巧合,但也沒想到這是有人用的調虎離山之計。
她仔細診斷一番,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唐詩人還在。
「沒事,他就是傷到了肺腑這邊,最近需要幾副湯藥溫養,別的倒也沒什麼。」
「肺腑?」
「嗯,有驚無險,等醒來後就好了。」莘桓倒不是在騙人,下午的時候夏不渝就醒了過來。
柳常昀見狀欣喜若狂,「公子你醒了,太好了。」
「吵。」
這沉沉的吐槽讓柳常昀變成了啞巴,但還是迅速去喊來了唐詩。
唐詩倒是不吵不鬧,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
夏不渝歪頭看她,「妹妹在看我做什麼?」
「我就是看,回頭給哥哥做什麼衣服好。」
她可真是個好妹妹,配合著夏不渝在這里裝瘋賣傻。
「不管什麼衣服,只要是妹妹做的就好。」
若是換了別人,唐詩會嗤之以鼻。
但偏生是夏不渝。
許薊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唐詩坐在庭院里發呆。
「他沒事吧?」
「沒死,但是需要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
許薊安登時瞪大了雙眼,「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唐詩︰「……二哥你這幸災樂禍的是不是有點太明顯?」
有些心虛的許某人輕咳了一聲,「他這性格簡直是太能招惹麻煩了,讓他消停一段時間也是對他好。」
重要的是,沒有他搗亂,嘉茗也不用整天嚷嚷著給自己畫烏龜了。
雖說這已經成為夫妻情趣,但他自己模索就行,不需要夏不渝來瞎折騰。
「知道是誰做的嗎?」
許薊安問出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不知道。」但她心中有懷疑的對象。
許薊安去屋里頭探望夏不渝,看著倒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一時間又有些心疼。
他所認識的夏不渝是那個打馬而過恣意風.流的人,什麼時候這麼虛弱了呢?
「哪個王八蛋做的,我找他算賬去!」
這是自己的兄弟,他能嫌棄,但容不得外人動手!
唐詩沒吭聲,只是在那里想著一回事,「我讓你挖的坑,挖好了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你……」被唐詩看了一眼,許薊安有些心虛,「差不多了,怎麼了?」
「嗯,回頭去找個人。」唐詩笑了下,「興許就知道真相了。」
許薊安就知道唐詩肯定有線索,但是當意識到要綁的人竟然是夏成瑾時,他還是有點懵,「你確定要抓他?」
「嗯,把他找到,打暈丟到坑里去就行,你把坑里加上蓋子。」
許薊安听到這話有點懵——
那雖然不是密封的坑,但是砌磚又用水泥糊上之後,和密封沒什麼區別。
要是再把上面加上蓋,那跟活埋夏成瑾有什麼區別?
「他可是太傅府的嫡長孫,要是真的出了事。」
唐詩打斷了許薊安的話,「我擔著。」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許薊安愣了下,旋即笑了起來,「行,這人啊倒是越活越膽小怕事了,我當初可也是混不吝的性子。」
不然能從侯府的公子大老遠的跑到這河套府?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倒是也怕了。
「二哥你成家立業有了牽掛自然不同。」
「有什麼不同,我那岳丈可是早就被你拉下水了。」許薊安笑了起來,「你說有朝一日段家出事,難道我還能幸免于難不成?」
臨遠侯府自然不會有事,他那位父親可是出了名的油滑。
早就把關系撇的一干二淨。
段家,和唐家牽扯太重,若是朝廷真要找事,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呢。
許薊安輕笑了一聲,「行了,他既然敢動夏九,那就是找我的麻煩,我若是不管不顧,還算什麼兄弟。」
他的父母兄弟早就舍棄了他,便是血緣親情也都涼薄如水。
唯一在乎的也不過是河套府的這些兄妹家人而已。
夏成瑾便是太傅府的嫡長孫又如何。
動了夏不渝,那就得付出代價。
「不一定是他動的手,不過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許薊安听到這話有了分寸,「我知道了。」
殺雞給猴看罷了。
這事他知道該如何做。
夏成瑾沒想到自己竟是被人擄了去,等到再醒來似乎在一個黑漆漆的地窖里,唯獨剩下一點點光。
他想要爬出去,自己的手腳卻都是被人捆綁著。
壓根爬不上去,而且這里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光滑,他剛上去一點就滑落了下來。
而且嘴巴又被堵著,壓根發不出聲音來。
不知道為什麼,夏成瑾就覺得這是唐詩做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
那日,他讓衛六去綁唐詩的時候,特意交代別弄出動靜來,衛六似乎點了唐詩的啞穴。
這是要替夏不渝報仇嗎?
夏成瑾慌了。
人在幽閉環境中很容易會陷入恐慌,而且又是一個怎麼都逃不出去的地窖。
自己甚至沒辦法喊破喉嚨來叫人。
這種恐慌被無限放大,讓夏成瑾整個人冷汗淋灕。
原本還有動靜的地窖忽然間就沒了什麼聲響,這倒是讓外面的許薊安有點懵逼——
「該不會嚇死了吧?」
「怎麼會?」
怎麼不會!
夏成瑾又不是夏不渝,這人自小跟著夏太傅學習,學的是筆墨,並沒有拳腳功夫。
說不定,真被嚇死了呢。
唐詩皺了下眉頭,「後天再把他挖出來。」
要是死了,就算在她賬下。
反正她手上也不止一條人命,不怕多這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