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人小鬼大,還想嚇唬我,不過他找你做什麼?」
許薊安到底還是說了這事,畢竟人家好歹是白蘭國的貴族之子嘛。
他其實挺好奇這小鬼頭想要做什麼。
「也沒什麼,這世間熙熙攘攘不過是利來利往。」唐詩笑了下,「所以,大概是想跟我做什麼交易吧。」
「什麼交易?讓你幫他篡位,還是要把白蘭國賣給你?賣國的話,只怕他們那位安塞王並不同意。」
那倒也是個有點本事的人,在京城為質子時倒是忍辱負重。
後來回國後又是深謀遠慮,從質子到國主,算是有點能耐的人。
可惜,踫到了唐詩。
不然之前的河套府還真受不住。
不過現在那位安塞王倒是沉得住氣,怕不是又要蟄伏。
依照許薊安的想法,呼蘭那都兒可能是在想什麼鬼主意,大概就是騙人的吧。
畢竟依照著安塞王對白蘭國的控制,那個小屁孩說的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你怎麼想的?」
唐詩聳了聳肩,「有些事情嘛,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完全沒必要太在意。」
你也是害怕什麼,就會遇到什麼。
倒不如放輕松一些,事情說不定就迎刃而解了呢。
「也是,那到時候我陪著你去看看?」
「還是別了,那小孩你對付不來,我覺得讓大哥去更合適。」
許薊安不滿,「為什麼我不行?」
「你會揍孩子,大哥就不會,他會被那小孩子騙到。」
這話讓許薊安有些奇怪,被騙到難道還是什麼好事不成?
但唐詩這麼說,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見到呼蘭那都兒是第二天下午。
元娘有了身孕,這讓王慎最近一直在思考,他與元娘的孩子會是什麼個模樣。
待看到呼蘭那都兒後,原本還有些模糊的孩子的模樣忽然間都清晰起來。
那可真是一個冰雪雕琢的孩子,尤其是那一雙藍色的瞳眸,雖然與中原人大為不同,但看著卻是讓人喜歡。
很奇怪,乍看到呼蘭的第一眼,王慎就覺得這孩子十分親切。
大概這與他要為人父有幾分關系。
「唐姑娘。」前車之鑒歷歷在目,這次呼蘭那都兒沒敢再亂稱呼什麼城主,生怕惹了這位唐姑娘的不快。
唐詩笑了笑,「呼蘭小公子請我過來說有要事相商,不知道是什麼事?」
「關系到河套府與西域諸國的前程,這應該是一樁大事吧?」
唐詩歪頭看他,「能不能細說?」
呼蘭那都兒倒是十分直接,「西域諸國秉承早些年的匈奴風俗,一貫依水而居不事種植,然而人活在世上總吃肉不吃糧食到底不是那回事,河套府與西域諸國的三年之約已經過去,我想能不能與唐姑娘商量一番,咱們簽訂新的盟約,往後西域與河套府秋毫不犯。甚至必要的時候,我們西域諸國也可以襄助唐姑娘。」
這是個人精。
不管呼蘭那都兒背後有沒有高人指點,年紀輕輕就能夠說出這話來,倒是一個有點東西的小家伙。
「照你這麼說,這倒是我佔了便宜,怎麼現在白蘭國開始做好人,主動讓人佔便宜了?」
呼蘭那都兒來之前已經打听了唐詩的性格,大概知道這是個嘴巴上不肯饒人的主兒,說話的時候也帶著幾分小心。
「我話還沒說完。」
「哦,那就是在賣關子了,小小年紀這麼做事,可不太好喲。」
雖然唐詩最討厭的就是人拿長幼有序、尊卑有序這一套來壓人,不過對付「敵人」的話,這一套其實還挺好使的。
比如說現在,呼蘭那都兒臉上就有些撐不住。
倒是王慎看他委屈巴巴模樣,那憂郁的藍色讓人都覺得心頭難過,「你好好說話不要這麼故意賣弄就好。」
呼蘭听到這話委屈的落下了一顆眼淚,抽泣著說,「我不是故意的。」
瞧瞧,倒真是會啊。
眼看著王慎心疼起來,唐詩笑而不語。
喊王慎來是有原因的,許薊安那人可不會對一個小孩子憐香惜玉。
但大哥不一樣,除了對瑯琊王家人鐵石心腸外,這人從來都是有一顆極為溫柔的心。
不管大人小孩都喜歡與他親近。
呼蘭那都兒在利用王慎的溫柔,唐詩又何嘗不是在冷眼旁觀這個白蘭國貴公子的那點小小心思呢?
一盤點心讓呼蘭的情緒緩和了許多,小孩子嘴角掛著些點心渣繼續與唐詩說道︰「西域諸國沒什麼糧食,若是唐姑娘每年能提供西域糧食,那麼我們可以保證對河套府秋毫無犯。」
唐詩听到這話愣了下,便是一旁王慎都有些驚呆,「這話什麼意思?」
竟是要河套府用糧食換太平,這與向西域諸國繳納歲貢有何區別?
王慎縱然是有柔情萬千,卻也是一個將軍。
他自然不會斬殺呼蘭那都兒這個來使,但把小朋友手里的點心奪回來並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這個舉動讓呼蘭那都兒一下子愣在那里,「你怎麼能搶奪我的點心?」
「這里是河套府。」
一衣一食莫不是河套府百姓辛苦的結果。
怎麼就成了他的點心?
對于一個覬覦著河套府百姓辛勞成果的人,王慎可沒什麼好臉色。
呼蘭那都兒怎麼也沒想到,就一句話的事,竟然讓王慎臉色大變。
就連唐詩神色都變得陰翳幾分,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幾分陰鷙,這讓呼蘭想起了白蘭國的國主。
他當初斬殺那些不同意他的部落族長時,臉上的神色與唐詩一般無二。
「我再給你點時間,說清楚,不要再試探我,否則,我不介意斬殺來使。」
唐詩的話輕描淡寫,但其中的分量卻足以讓呼蘭那都兒整個人都不太好。
斬殺來使。
他還年輕,並不想要讓自己葬身異國他鄉。
「我們自然不會白拿你們的糧食,可以用戰馬來做交換。」
唐詩淡淡掃了一眼,「怎麼個交換法?」
「一匹戰馬換十石糧食,牛羊換八石。」
唐詩聞言笑了起來,「這麼便宜的嗎?」
便宜?
呼蘭那都兒有些不太確定唐詩這話里的意思。
「用這麼個法子一來可以試探河套府的存糧,二來嘛可以讓河套府糧食消耗劇增,到時候聯絡朝廷,京城與西域里外夾擊,到時候偌大的河套府就算是有戰馬幾十萬匹又如何?不過是你們的掌中雀籠中鳥罷了。」
唐詩拍了拍手,「好謀劃,是你想出來的嗎?」
呼蘭那都兒臉色蒼白如雪,似乎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