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咳咳……小水,你這有點太難為洪領導了。人人平等、消滅剝削、不戰不亂、無賊無匪,這不就是世界大同了嘛,那可是人類發展的極限目標。」
水南琴的發言立刻引來了一陣笑聲,正蹲在花壇上吃罐頭的胡然差點把一嘴午餐肉噴出來。在他看來這就是無病申吟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理想可以有,但太不切實際就成幻想了。
「不一定吧,以前是因為有各種限制,再加上人口數量制約,無法達到物質極大豐富的條件。可現在不一樣了,人口數量急劇減少,資源還是原來那麼多,完全有條件做到按需分配嘛!」
水南琴發言的時候張濤就在一邊頻頻點頭,這個建議雖然和他的主張不完全相同,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當人人平等、消滅剝削和階級之後,自己也就不用整天听別人號令了,簡直說到了心坎上。這麼好的建議居然有人敢諷刺挖苦,不成,必須趕緊搖旗吶喊,把敵人的囂張氣焰打下去!
「按需分配之前還有兩個必要條件你給漏了,科技高度發達和生產力水平極高。現在連電力都恢復不了,科技高度發達顯然做不到。就憑你我的生產力水平,連自己都救不了,顯然也算不上極高。前提條件不具備,後面的結論自然也失效了。」
胡然年紀不小了,整整四十歲,醫術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但在抬杠事業上倒是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努力著。平時只要不太累,他就喜歡和別人討論各種話題,越偏向哲學越好,越趨向純理論越佳。
「可是現在我們真有用不完的物資,是洪領導親口說的,為什麼就不能按需非配呢?」眼見張濤被胡然在理論層面駁倒了,潘文祥終于忍不住出來幫腔。他也支持水南琴的建議,不是說不願意干活,只是不願意受太多約束。
另外經過這麼多天的輪訓,地方沒少去喪尸沒少殺,好像也不那麼懼怕了,甚至覺得就算自己獨自求生也沒什麼可難的。不就是佔據個院子,設立陷阱把周圍喪尸一點一點引誘過來挨個敲腦袋嘛,有鋼板弩還會更容易。
至于說吃喝用度,遍地都是,隨便找座居民樓就夠自己吃喝好幾個月的。在這種情況下是否非要跟隨團體行動好像就不那麼必須了,自己養活自己,想干啥干啥多好啊。
當然了,這些想法只停留在腦海里,也只是個想法,真要這麼做還是有難度的,甚至連提都不敢提。可是今天有人提出來了,那就必須支持,如果能喚起大部分隊員支持,以後就不用听那些所謂的領導呼來喚去了嘛。失敗了也無所謂,反正又不是自己先提出來的,有水南琴背鍋呢。
「唰……」正在抽煙的洪濤,立馬察覺到從四面八方都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你是干啥啥不靈,斷章取義第一名!我先聲明,這句話我確實說過,但被他誤解了。原話應該是這樣的,兩年之內物資極大豐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隨著時間推移,比如說包裝食品會過期,米面糧油會變質,燃料會失效。到時候如果我們還不能恢復生產,那苦日子就真來了,談不上茹毛飲血,也得直接回到采集狩獵的年代里去。」
這個大黑鍋洪濤是堅決不會背的,想把鍋扣給自己的人也必須受到懲罰,比如往潘文祥飯盒里彈點煙灰,讓你小子犯壞,下午就餓著吧!
「要我說就沒那麼復雜,保持現在的狀態挺好,有吃有喝有安全保證。馬上我們就有新家了,更大也更安全。你們年輕人就是不知道滿足,我不是說喪氣話,如果各過各的,自由是有了,可是你們幾個誰能比現在過的更好?我知道你們就是嫌規矩嚴了,不舒服對吧?醒醒吧,現在不是家里,沒有父母呵護了,要不是洪隊長本事大,別說你們,就連我也早變成怪物了,要不就得等著餓死。做人要懂得感恩,不能剛吃飽飯就琢磨自己合適。再說了,洪隊長制定的那些規矩,哪一條是為了他自己多吃多佔的,還不是為了大家的安全嘛。別人我管不著,反正我孫建設是跟定洪隊長了,只要大家團結一致、統一思想,以後的日子錯不了!」
隨著這邊爭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參加討論的人數越來越多,本來在花壇另一邊吃午飯的孫建設也湊了過來,越听越不對勁兒。好嘛,這是要分裂團體搞個人單干啊,不成,必須立場分明的阻止。
孫建設的表態威力很足,主要是他的中氣太足,連遠處站崗的人都听見了。另外就是內容太誅心,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從某種程度上都可以說是被洪濤救出來的。忘恩負義的大帽子一扣,原本想發表意見的也只能閉嘴了。
「老孫,我們說的啥你根本就沒听懂,誰說要單干啦?現在說的是未來的制度,明白不?」眼看大好局面要讓孫建設毀掉,張濤趕緊跳出來解釋,拼命要把忘恩負義的帽子摘掉。
「誰本事大誰說了算,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嘛。來來來,你要是有本事帶著大家活下去我就听你的,整天光會耍嘴皮子,一到正經事兒就拉胯,除了攪合之外還會啥?」
平日里孫建設不怎麼參與這類討論,一個是他年歲大了,和年輕人有天然的代溝,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另外他也不善于表達,更不太會抬杠,脾氣大爭論幾句就容易急眼。
但這次他沒有選擇退讓,不管內容听得懂听不懂,反正道理就是一個,誰有能力就服誰,不是誰能說就服誰。實際上真耍起嘴皮子來他同樣也服氣,洪濤那張嘴的厲害不是沒見過。
「哎,怎麼又沖我來了,我攪合啥啦?來來來,你說清楚,我攪合啥啦!」此話一出,討論和爭論立馬就升級成了全面對抗。張濤也不示弱,音調提高了八度。孫建設當然也不能慫,擼胳膊挽袖子湊了上去,很有說不通就動手的意思。
「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注意份啊?一個交通組的組長,一個外勤組的分組長,當著你們的組員不說起點好作用,怎麼著,還要上演全武行啊!有理講理,講不通就交給大家討論,總有弄明白的時候。孫組長,您是長輩,但我得先批評您。不要搞人身攻擊,張濤雖然年輕,能力沒有您強,但誰也不是天生就會,他每天都在進步嘛。張濤啊,你也不能因為有進步就驕傲,當初要不是孫組長和焦組長每天手把手的教,你能進步這麼快嗎?來來來,倆人互相道個歉,下不為例!怎麼著,我當裁判還不服氣啊,那成,我數三下之後,就按救援隊的規矩處理了!」
有洪濤在場動手肯定是不可以的,繼續互噴也是不可以的,繼續對峙依舊是不可以。救援隊的第一條規矩就是不許內訌,如果不听規勸將面臨極其嚴厲的處罰,直至開除。
「……是我先發脾氣的,我給你道歉!」孫建設深吸了一口氣率先伸出手。要論自制能力,老同志還是普遍高過年輕人,主要是稜角早就被社會磨平了,不再把面子放在第一位。
「沒事沒事,話趕話了……」張濤就算再好面子也不敢當著洪濤繼續斗氣,伸出手,順便還不咸不淡的應付了一句。
「繼續吃飯,半個小時之後發出!」矛盾雖然暫時平息了,可討論無法再繼續,這讓洪濤不太痛快。實際上他就是想讓大家各抒己見,只要別吵架,越針鋒相對越好,只有在這種狀態下才能更多的了解每個人的真實想法。
實際上已經快看到預期效果了,沒承想孫建設一出面就把辯論給攪合了,真是幫了倒忙。你就讓他們說,說出花來還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