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件事我不能做主,得和天一商量完再做決定。你定個時間,我盡力而為!」
這個道理周媛能明白,但她比洪濤更悲觀,對合作的事情一點沒把握,甚至連試都不積極。不過既然洪濤這麼堅決,她也樂意捧個場,如果成功了也是好事。
「事不宜遲,就後天早上10點吧,廣場見面,每方不超過兩人,任何人不準進入半公里之內,違者格殺勿論!我從大使館不光拿到了步槍和手雷,還有更要命的玩意,千萬別不當回事。」
如果說上次和平難軍談判是有點冒險,那麼這次和飛虎隊談判,那個點就很大了。對方的實力太強,如果組織的好,甚至可以同時對付平難軍和救援隊也不算太吃虧。
他們的團隊里還有不止一兩個退伍軍人,純粹的戰斗人員就有四五十人,且人人有槍,要是那些編外人員也有願意參戰的,那這個數字至少還能提高三成。
最主要的自己並不了解他們領導者的性格,僅憑雲中鶴簡單介紹根本無法了解一個人,不了解也就無從下手針對。在雙方都有武器的前提下,沖突的可能性要比赤手空拳大得多,任何一方想賭一把,結局都會非常慘烈。
但不談判的後果更嚴重,以飛虎隊的行事風格,他們在知道有兄弟被別人偷襲並抓走後,報復行動肯定來的又快又狠。打仗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好玩而又不易多得的游戲,就算有老成持重的成員提出不同意見,估計也沒有熱血分子多。
期盼他們找不到地壇公園和官園是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些摩托黨們真要搜索起來,會像過梳子般縝密。一旦被發現肯定還是大兵壓境,且不分白天黑夜,直到有一方扛不住為止。
「我明白,那他怎麼辦?我是說你打算把他關在什麼地方?」面對赤果果的威脅,這次周媛沒反唇相譏。她一直都懷疑救援隊掌握了某種厲害武器,所以洪濤才會有恃無恐,現在終于可以確定了。
「他不該去任何一家的基地,我會在後海的小院里等平難軍的最終答復。幫我轉告高軍長,在談判結束之前最好停止一切外出活動,動員所有的武裝力量備戰。千萬別認為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基地位置,在未來一天里隨時都會出現大群摩托車。你也不能回廣場了,把我們送回小院之後,開這輛車回去吧。」洪濤搖了搖頭,率先起身向車子走去。
時隔兩個月再次回到小院,倒是沒有殘垣斷壁,但也滿眼蕭瑟了。院子里布滿了落葉,天棚塌了一個角,歪歪斜斜的強撐著。各屋的窗戶都被震碎了,屋子里落著厚厚的塵土。
「來,喝點水,吃點東西。別怕,最晚後天就放你回去了,踏踏實實待著,別嘬死!」
踩著一地的亂七八糟,從西屋的儲藏室里找出根鐵鏈子,把雲中鶴鎖在回廊的柱子上,這才割斷了他手腳上的捆扎帶,遞過去一瓶水和一包夾心餅干。
「……」雲中鶴接過水瓶和食物沒往嘴里塞,眯縫著眼不停掃視這個破敗的院落,唯獨不敢抬頭看面前的男人,還有已經爬上房頂的小男孩。
「你再敢學我,就把眼珠子摳出來!」洪濤突然發現這個小伙子還挺有模仿天賦的,兩眼一眯縫像極了自己。
「咕咚……咕咚……」雲中鶴立馬就把眼楮睜大了,哪怕因為光線太強啥也看不清也盡量不眨吧,覺得這樣還不保險,干脆借著喝水用手擋住。
「往那邊挪挪……我抓你只是想了解飛虎隊的情況,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的可憐人,對什麼都不太放心,你能理解吧?」洪濤讓雲中鶴挪開,坐在了人家剛坐過的位置上,那里的塵土已經被擦干淨了。
「理解、理解……」雲中鶴哪兒還顧得上髒不髒啊,趕緊讓出一塊位置,怯生生的點頭回答。
「那你覺得我提出談判,你們那位閆隊長會是什麼態度呢?」靠在廊柱上,看著葉子已經掉的差不多的葡萄藤,心里有種莫名的踏實。
不是安全,環形工事顯然比這里安全的多,但總是不踏實。到底為什麼說不清,可能就是環境的熟悉程度不同吧。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無比熟悉,哪怕破爛了也倍感親切。
「他……」對于這個問題雲中鶴猶豫了,久久沒給出答案。
「不說實話就撅斷手指頭!」房頂上傳來了清脆的童聲。
「他怕是不會同意……」雲中鶴再也不相信童言無忌了,這孩子比成年人還狠毒。
「你們不是多年的老隊友嗎,即便算不上好朋友,多少也得有點情誼吧,真會見死不救?」洪濤沖房頂上搖了搖頭,示意張柯別插嘴,此時再嚇唬人已經沒什麼用了。
「……現在的飛虎隊不是以前的飛虎隊了,加入了太多新人,和閆隊長比較有交情的不到三分之一,其它都是慕名而來的,有些根本就沒見過面。說實話,那些年輕人挺能打的,初期清理喪尸出力不少,還死傷過幾個,話語權也就越來越大。現在的狼隊基本都是他們做主,閆隊長說話也不是很好用。為了女人的事,竇雲偉和馬文博好幾次差點打起來,到現在為止兩隊的人也互相不搭理。」
本來雲中鶴不想說更多飛虎隊的情況,可房頂上總有個小惡魔盯著,身邊還坐著個笑面虎大惡魔,真沒法仗義了。鬼才知道他們倆啥時候高興啥時候不高興,為了手指頭和小命也得態度誠懇點。
「……你等等,咱們把邏輯先捋捋!狼隊和虎隊不和,虎隊是閆隊長的親信,而你也是閆隊長的親信,那反對談判的應該是狼隊,不是閆隊長,這才合乎邏輯對吧?」洪濤是越听臉色越難看,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蒙自己,你個婬賊,真以為我不敢下手是吧!
「可釣魚佬是馬文博的堂哥,馬文博第一輛摩托車就是釣魚佬給買的。你打了釣魚佬,馬文博怕是不會願意談判的……其實就算答應談判,大哥您和他們估計也沒法談,不、不太好溝通……」
見到男人的眼楮又要變成三角形了,雲中鶴忙不迭解釋,生怕手指頭不保。雖然自始至終也沒人去撅他的手指頭,可他堅信這個男人敢撅!
「哦……是這樣啊……對了,我叫洪濤,也是個幸存者團體的小頭頭。來一根,放松點,現在你不是俘虜我也不是綁匪,就是閑聊天。你說這麼多人都變成怪物了,僅剩下咱們這點幸運兒還要互相殺來殺去的,是不是有點傻啊?」
雲中鶴為什麼說不好溝通,洪濤心領神會。確實,那群鬼火少年很不好溝通,他們不像高天一,有利益訴求,可以投其所好。他們活著就是為了爽,因為無知所以無畏,你說破嘴皮子人家根本不听,再有道理也是白搭。
講道理的頭一個要素就是談話對象也願意講道理,洪濤覺得這位雲大俠就挺講道理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來吧,單獨給他開一課,就當試听了。
「洪隊長,您說的我基本同意,可實現起來太不容易了,這中間有很多變量……我也說不太清楚。」半個小時之後,雲中鶴舉著喝干的礦泉水瓶陷入了石化狀態。
這位是他听說過、看到過,所有真實的、虛構的綁匪中,最能說的一個,沒有之一!且理論聯系實際,絲絲入扣,讓你想反駁也很費勁。
另外有很多問題是自己從來沒想過的,突然被問起來腦子里是一片混沌。可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道理,無論從道義上講還是個人立場出發都不該反對,甚至有了幫忙的沖動。幸好都是成年人了,做事還知道慎重,沒立刻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