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這點出息了……連自己的女人都忽悠不住,倒霉玩意!」看著高天一輕快的步伐,洪濤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
他明白對方為何如此高興,現在槍並不是緊俏貨,子彈才真的值錢。原因只有一個,在城區附近無論警察部門還是軍隊駐地都不會存貯大量彈藥。除非能找到真正的彈藥庫,否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子彈做為消耗品,會越來越值錢的。
用一個不能干活又不能治傷的老人換上百發子彈,怎麼算怎麼賺了。不過這筆賬在自己這里是另一種算法,如果真能弄清楚喪尸病的病因,比得到幾萬發子彈都寶貴。
目前的醫療研究和制藥設備還都能用,要是再等一兩年,就算知道病因和預防辦法也是白搭,去哪兒找合適的設備和原材料呢,時間就是小命啊!
酒宴結束,下一個環節就該入洞房了,可洪濤這個新郎只能獨守空床。初秋由于精神過度興奮和勞累,自身免疫力有些下降,回來之後有點低燒,在這種情況下肯定是沒法同房的。
「哥啊,咱倆是真有緣,連入洞房都一起免了!」既然這樣,洪濤索性就把劉全有替換了下來,讓他回去睡覺,自己值夜班。可是剛坐到辦公區里想用電台和外界聊聊,一根煙就遞到了臉前。
「這事兒還用我教?換個姿勢不成啊!」焦三也沒少喝,眼珠子通紅,舌頭都大了。洪濤不想和個醉貓聊天,也聊不出啥正經的,于是就出了個壞主意,想讓他去折騰林娜。
「……你個老東西也忒壞了,萬一把孩子弄掉咋辦!」
焦三沒上當,他是真盼望有個孩子,在得知林娜懷孕之後天天幫著端洗腳水,每晚必須泡,還親手幫忙按摩。為了讓孩子營養全面,甚至大半夜的去偷西紅柿給饞嘴的媳婦吃,一點臉都不要了。
「我教你個新姿勢,保證……嘿,看來不光咱倆入不了洞房,今天是三個新郎一起唱夜太黑了!」
不上當沒關系,咱還有後續誘惑呢。洪濤很清楚這個家伙是個啥德性,萬一林娜沒生出個兒子,別說洗腳水,能不天天挨罵就是祖宗積德。
可是壞主意還沒出口,就看到有個人影順著牆根溜了過來。看身材和走路的姿勢肯定是游易,他就不會昂首挺胸,干啥都和偷地雷的一樣。
「洪、洪隊長……焦、組長……你們也沒睡啊……」突然被人攔住去路,游易嚇了一哆嗦,等看清前面站的是誰之後就更害怕了,又開始結巴。
「新郎官,大半夜的不去摟新娘,鬼鬼祟祟的跑到那邊干什麼去了?老實交代,敢說半句瞎話……哼哼哼……」人家越結巴,洪濤的小眼楮就瞪得越三角,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煙卷歪歪斜斜的沖著另一邊,滿臉匪氣。
「她、她喝多了……吐、吐了一地……我去扔垃圾,看到有個老太太挺、挺可憐的,就去廚房給拿了點吃、吃的……」游易一邊說一邊蹭著牆往右邊挪,時刻準備逃跑。
「……我,壞了壞了,怎麼把她給忘了……三兒,你替我值會班,我得去安排安排……」听了這個回答,洪濤的表情立馬就恢復了正常,照著腦門上就是一巴掌,快步走回辦公區,端起茶杯就走。
「誰啊!?舒老太太大半夜的也不睡啦?」焦三真不知道救援隊里還有第二個老太太,更不知道洪濤和人家有什麼事兒,八卦之心立馬就熊熊燃燒了起來,一把抓住想溜的游易就不撒手了。
「我听張柯講是個醫生,平難軍送過來的,當時咱們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就先鎖在隔離區那邊了。我去倒垃圾,看到她沒吃沒喝挺可憐,就拿了點剩飯過去。你猜她是怎麼吃飯的?用手抓,比洪隊長吃的還快,都不帶嚼的,這得餓了多少天啊!」
說來也怪,只要洪濤一走游易立馬就不結巴了,不光語言流暢還講的繪聲繪色,不用焦三廢話,整個故事從頭到尾一氣呵成。
「唉,那幫孫子太不是東西,拿人不當人。我听說在他們那邊每天都有工作量,干不完就沒飯。稍微年輕點的女人還得陪著師長、團長睡……別看咱洪哥人操蛋點,嘴也碎,但在這方面真強了百倍啊。好歹也是吃過見過的人,不像他們那麼眼皮子淺!」
一提起平難軍焦三立刻就明白了,以前還只是听洪濤提過那麼一兩句,今天和平難軍的兩位師長喝酒聊天之後,才知道實際情況比洪濤說的更嚴重。
可林娜說了,這事兒她早就知道,根本不是啥秘密。而且那是人家的私事,只要沒隨便殺人,不做的太過分,誰也管不著。
就算想管,也得有那份實力,總不能為了給老弱病殘爭取平等待遇,救援隊就和平難軍直接開戰,真那樣干的話,她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其實洪隊長人不錯……」游易也就是隨口說說,如果讓他為了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去和平難軍開戰,肯定也是不干的。
「他不錯你干嘛見到就結巴啊!」焦三就煩有人說洪濤好,自己除外。
「我、我該回去看看了,她可能又吐了!」別說看到洪濤,一提起這個名字游易就又開始結巴了。到底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只要被那雙小眼楮盯上,舌頭就不由自主的發硬。
洪濤倒不是把人給忘了,而是疏忽了。以為平難軍把人送過來就該有人安排食宿,可忽略了一件事,他和劉全有都去參加婚禮了,基地里沒人能做這個主。
隔離區距離北門很近,靠牆有兩排上下鋪,是專門為剛救回來的幸存者準備的。可惜自打搬過來之後,這幾張床就從來沒排上過用場,現在已經成了大家工作回來之後,隨手擺放工具和工作服的地方。
這里位于供暖區之外,雖然深入了地下六七米深,氣溫不會降到零度以下,依舊是冷颼颼的。就在鐵架子旁邊蹲著個人影,瘦瘦弱弱,穿的挺單薄,為了抵御寒冷把身體縮成了一團。明明旁邊的床板上就有很多衣服,卻一件也沒拿。
「……大姐,我是這里的隊長,叫洪濤!」洪濤慢慢靠近,對方沒動靜,小聲叫了叫。
「嘩啦……報告師長,我叫範春玲,今年59歲,身體健康,什麼活兒都能干!」聲音不大,但這個人被驚醒了,猛地抬起頭,眼楮都沒完全睜開呢就開始自報家門,口齒清晰,稍微有點口音。
「噓,小聲點,大家都睡覺呢。不要緊張,這里不是平難軍,規矩也不一樣了。我叫洪濤,是這里的負責人,您比我年長,叫洪隊長就成。」
借著門口的應急燈亮光,洪濤大致看清了她的長相,小鼻子小眼的,皮膚還算保養的不錯,沒有太多皺紋,只是被剃了個光頭,顯得有些滑稽。
可是她的雙眼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充滿了恐懼,這種神態讓洪濤想起從孫大成手里救回來的那些人,她們當時也是這種眼神,只不過比這個叫樊春玲的更慘一些。
為了讓她盡快了解這個陌生的環境,洪濤盡量板著面孔,一邊把連在鐵架上的手銬解開,一邊講述著新規矩。很多人說自己不笑的時候還勉強像個人,笑得越開心就越不像好人。
「洪隊長……我沒病,我能干活!這不是我偷吃的,是剛剛有個人送過來的!」
看來群眾的眼楮確實是雪亮的,樊春玲見到面容嚴肅的洪濤居然不那麼害怕了,但也僅僅是相對而言,看到腳邊的盤子之後立刻又慌亂了起來,連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