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對你挺好奇的……照理說能把救援隊弄得有模有樣,應該是個很有手段、很有眼光、很有能力的人,可是有時候我怎麼感覺你又有點幼稚呢?剛開始我覺得你在裝,有人就喜歡玩扮豬吃老虎的戲碼。可是接觸時間長了吧,又覺得不太像。你能不能說句實話,到底是不是裝的?」周媛沒有馬上解惑,而是先問了一個沒什麼關聯的問題。
「這個問題太誅心了,我沒法回答!」有人想搞清楚自己的思維模式,這是大忌啊,洪濤堅決不會和盤托出的。就算想說也無從說起,總不能告訴人家,我活了好幾輩子,誰信啊!
「……好吧,就拿聯盟主席這件事舉例,你難道沒從中看到巨大的利益嗎?」這個回答雖然讓周媛很不滿意,但也很以為然。實際上如果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同樣是沒法回答的。徹徹底底的掏心窩子,即便是夫妻間也不太多見。
「利益……用這個名號去忽悠人,趁機擴大自己的勢力?」還真別說,如果周媛不提醒,洪濤確實沒往這方面想過,這就叫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難道不應該嗎?」周媛更加迷惑了,如此簡單的思路為啥還要提醒呢?這不是上位者的基本素質嗎!除非是故意裝孫子。
「這麼說就算我什麼都不干,高軍長也不會安睡臥榻嘍!」洪濤完全听明白了,也理解了。
周媛是在質疑自己為什麼不利用亞洲區聯盟主席的名頭去忽悠其他幸存者團體前來投奔,而不是公開的給大家發出警報。
就算要提醒也應該單獨聊,一個不成、兩個不成,總會有被說服的。只要到了這里,從任何一個角度講也無法獨立生存,百分百得加入救援隊。
加入之後,還能向更多幸存者團體證明這麼做的好處,從而引來更多投奔者。就算有來不了的,也能把救援隊的名號打出去,讓地區盟主席的概念更加深入人心。
之後只要有需要換地方或者想抱團取暖的隊伍,必須還是首選救援隊。廢廢嘴皮子子就能讓團體名利雙收的事兒,有百利無一害!
高天一應該也想到這一層了,所以才會發怒。他嘔心瀝血的經營平難軍,肯定不打算將來給救援隊吞掉。別看他心胸狹窄,可志向遠大,不是願意甘于人下的性格。
救援隊和平難軍則天生就無法融合,甚至怎麼看怎麼是對立的。想憑幾句大義,就讓平難軍的管理層放棄已經到手的權利,那就是做夢。
但讓救援隊做大做強再有了絕對話語權,就意味著他們將來的生存空間會被從根本上壓縮,甚至能影響到平難軍底層人員的去留。
誰樂意被人當半個奴隸一樣對待啊,反抗不了跑還不成嗎。有現成的救援隊可以投奔,去哪兒活不是活,混的再次也就是和平難軍里一樣唄。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不用救援隊攻擊平難軍就會自己土崩瓦解的。所以高天一必須恨自己,不是個人恩怨,而是自己擋了他的路。
「看看,你突然又變聰明了,好像知道我要問這些一樣!」洪濤回答對了,但周媛並沒有表揚,反倒很不滿,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嘿嘿嘿,天資聰慧不成啊!別琢磨我了,還是說說平難軍吧,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之前所有的努力全會白費。你和我肯定都不願意兵戎相見,說實話,正常人有幾個願意打仗的啊!」
和前幾輩子一樣,對于無法解釋的問題全歸于腦子好使。這玩意根本就無從證明,愛信不信。但隱藏了自己的秘密並不值得高興,眼下有個問題急需解決,如何讓高天一別疑神疑鬼,哪怕暫時的也成。
「假如你我換個位置,還是此時此刻,你猜我會不會問這個愚蠢的問題?」可是周媛顯然並沒被說服,情緒還是不太友好,說話都是橫著出來的。
「……你為什麼要幫我?」當洪濤看到那雙清澈的眼楮時,後背突然陣陣發涼,同時腦子里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江竹意!
「不是幫你,是在幫我自己……」听到洪濤這麼問周媛好像又不生氣了,也從煙盒里抽出根煙,略微等了下,見到洪濤沒有幫忙點火的意思才拿起了打火機。
「沒有那麼嚴重吧……你不已經是平難軍的二把手了,難不成還想再進一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這句話啥意思洪濤心知肚明,她是想借自己的力量達到控制平難軍的企圖。
可是她為什麼要和高天一翻臉呢?不太和情理了!自己已經有了妻子,還是救援隊的首領,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講也不可能和她再進一步。
失去了這點僅有的信任基礎,她憑什麼覺得自己值得合作呢?這可不是給幾把槍、偷學點種菜技術的小事兒。一旦發動起來就是你死我活,必須有一方倒下去才能結束,百分百沒有回旋余地了。
「我這個二把手恐怕還沒有林主任的權利大……實際上從半個月前,我和我的第五師就被派到官園基地獨立駐守了,一切給養彈藥都自給自足。理由很冠冕堂皇,說是對其他人不信任,這麼重要的工作只有我能分擔。他已經煩厭煩我整天在耳邊絮叨了,更忍受不了第五師采取的管理辦法。如果讓我在新基地里待下去,其他三個師長恐怕就要和第五師兵戎相見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我的理念他不理解,他的想法我不贊成,就這麼簡單。」
這次周媛沒掩飾,措辭非常直白,把她自己的困境一五一十道了出來,然後像等待宣判的犯人,臉上雖然故作鎮靜,好像對任何判決都有了心理準備,實際上還是有期盼的,總希望能僥幸一次。
「這麼嚴重啊……對了,你說三個師長都很不滿,不是應該四個師的嗎?」指望自己做出任何承諾,光靠這點表面功夫是遠遠不夠的。洪濤听的很認真,也一直都在觀察周媛的表情,听完之後模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開始提問了。
「切……你又突然變聰明了!沒錯,有一個師已經和我達成了攻守同盟協議。他不是對目前的處境不滿意,和我一樣,是對未來的前進很擔憂。他現在還能勉強支撐,可是按照平難軍內部的弱肉強食規矩,恐怕撐不了太長時間了他不想有一天也被人當做奴隸驅使。」
周媛笑了,笑得挺燦爛,只是眼角稍稍出現了幾絲紋路,好像幾個月前在德勝門城樓上見面時還沒有。看來這段時間里她過得並不太舒服,過度的焦慮比時間更能摧殘人,尤其是女人。
「我能不能問個題外話……你目前手下有幾個比較得力的幫手,都是什麼來頭?」陰謀啊,不管是不是針對自己,都是陰謀。
洪濤比較討厭這些東西,可從來也沒避開過,甚至要非常努力的去學習。在成為讓人扼腕嘆息的受害者和被人唾棄的加害者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只有兩人,一個是我從預備役里挑的勤務兵,他不屬于任何部門。另一個以前是第一師的小隊長,在你家院子里被炸傷了右手,本來要被放到預備役里去,被我要到了身邊當司機。你是不是懷疑他們兩個會出賣我?不是沒有可能,但我試過幾次都沒發現這方面的疑點,暫時可以排除。」
周媛听出了所謂的題外話是個什麼內容,同樣沒做任何掩飾就把自己隊伍的詳情說了出來。在對手下人的忠誠方面沒有完全打包票,實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