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獻……最好能說清楚一些!」這一笑讓高天一後背直出冷汗,按照一貫的作風,這位肯定又要出歪招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啥可奉獻的。
「談還是要接著談,你繼續以聯盟代表的身份時不時過去轉一圈,必須非常認真,可以透露出我們很期盼的意思。同時繼續收集對方基地的詳情,最好能和他們的管理層多接觸接觸,把那些技術人員和工人的名字搞到。他們不願意給,那我們就去自己拿!」
通過這次面對面的談判,洪濤大概模清了另外幾方領導者的心思。他們和以前的高天一、閆強差不多,對將來的發展持樂觀態度。認為不用太著急恢復生產,更願意把精力放到如何擴充自己實力上去。
沒錯,在對抗喪尸方面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可是只要牽扯到深度聯合就不免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對復興聯盟或多或少抱有戒心,生怕通過聯合生產讓某一方發展的太快,從而對己方造成更大的威脅。
他們倒是更願意保持目前的狀態,就是誰也別把資源和人員佔齊了,誰也不能快速發展,大家各自守著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在這種心態下,再談十年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洪濤向來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只是在有意壓制心底的惡,盡量像個正常人一樣思考。但有底線,就是誰也別礙太大事,如果逼得他通過正常渠道達不到目標,本性立馬就會復活。
復興聯盟具備電力、工廠和設備,最缺的是相關技術和生產人員。既然通過談判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且條件一時半會談不攏,那就只能來陰的了。
「……這麼做會引起紛爭,對我們不利吧!」高天一終于明白洪濤要做什麼了,他倒是不怕去當探子,實際上這個工作已經干了好幾個月,並沒引起各方關注。
但要去抓人的話,一旦失敗就會授人以柄。到時候聯盟洪主席和復興聯盟的招牌可就臭了,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前來投奔的人數。
「我又不是綁架犯,強扭的瓜也不甜。你只需把名單提供給林部長,她有辦法讓名單上的人主動來投奔。」洪濤伸出一根手指示意高天一想錯了,自己不是要綁架,而是想策反。
這種事即便泄露了也不會影響復興聯盟的聲望,從道理上講,每個幸存者都是自由人,並不是任何一個團體的私產,人家樂意去哪兒就去哪兒。有本事你們也可以派人來復興聯盟里策反嘛,咱肯定不介意。
「好吧,我多留意下……」高天一很想說你就是個無賴,什麼壞主意都能想到,而且會毫不猶豫的使用。
「不,你需要做的遠遠不止這些。我問個問題,今天來的三個人里你覺得誰最關鍵?」洪濤並沒結束這次談話,走回臨時搭建的會議桌旁,伸手拿了個茶葉蛋扔給高天一,再拿起一個剝開塞進了嘴里。
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洪濤還是挺下本兒的,每天都有青菜、雞蛋、兔子肉、豬肉和各種小點心供應,甚至早餐還有牛女乃。
這些種植、養殖出來的新鮮食品,在目前是絕對的奢侈品,他平時都不能隨便吃。所以趁機趕緊多吃點吧,還得給初秋偷偷帶回去點,賬自然全算到客人頭上了。
「姓楚的唄,要不是他貪得無厭,王大林和唐國棟說不定就簽字了。我覺得這家伙以前肯定不是啥好鳥,你看他的做派,一身的匪氣。」
高天一剛剛是滿腦子發愁,沒來得急琢磨桌上的食物,看到洪濤帶頭吃,自然也不含糊,茶葉蛋還沒嚼完呢又拿起條醬兔腿張嘴便咬,咽下去一口才開始回答問題。
「他的底氣足啊,有煤還有油庫,我估計軍火也沒少搞。要不是腦子不成,根本就不用聯合,他們自己就能把重化工產業發展起來。不過這次他回去估計就會有點想法了,留不得啊!」
洪濤很認同高天一的分析,沒錯,這次談判里最大的老鼠屎就是西北聯盟的扛把子,楚勇。他這人看上去就挺彪悍的,個頭不高,肌肉稜角分明,走起路來有些外八字,看架勢保不齊還學過武術或者散打。
尤其是手背和腦袋側面的兩道傷疤,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刀傷。這兩個部位也是打斗時最容易受傷的,很顯然,他年輕的時候是個狠角色。
相比較起來,四省聯盟的王大林和西南聯盟的唐國棟就更像公職人員,想的多也願意去想,能部分理解自己所闡述的長遠規劃。
可是有楚勇左一句右一句的攪合,另外兩家也覺得聯合辦廠牽扯的精力太多,最終的收益不太足,是個雞肋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沒動手?事後咬死飛機故障,來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誰還能拿咱們如何!」
一听洪濤要對付楚勇,高天一就從心里支持,他最煩這種社會人。一共就去了西北聯盟兩次,受到的接待也是最次的,不能說愛答不理吧,也差不太多。
「名不正則言不順,你說當時我要是把你和閆強騙到地壇里弄死,能順利接收平難軍和飛虎隊嗎?那樣做非但沒好處,還會讓他們的內部更團結更警惕,得不償失啊。」
洪濤很堅決的搖了搖頭,為了讓高天一明白自己的意思,特意舉了個特別形象還特別容易理解的例子,順勢把另一只醬兔腿用塑料袋裝起來塞進了自己懷里。
「……要不讓林部長的人去他們的基地里下手?」高天一雖然不太樂意听這個例子,卻能很快理解其中的含義。確實,如果當時自己被洪濤用卑鄙手段殺了,牛家兄弟不光不會投降,還會主動進攻救援隊。
可如果能找人把楚勇殺死在西北聯盟的基地里,就很難說是外人所為了,保不齊還能引發西北聯盟內部的權力斗爭,來個坐山觀虎斗呢。
「你覺得誰能殺完人再跑出來,或者來個自裁,死無對證?」洪濤又開始撇嘴了,一個成年人怎麼能說出這麼不過腦子的話呢。死士豈是那麼好培養的,一旦刺殺失敗被俘連狡辯都省了。
「你直接說吧,只要我能做到……問題是我不做你答應嗎?」高天一翻了個白眼,干脆不猜了,專心致志的對付那盤巧克力蛋糕。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去干太冒險的事情,那樣的話你轉頭就會投奔別人,誰都不是傻子啊。我只是想讓你和武文斌再給楚勇表演一次,讓他有膽量率先發難。到時候咱們就有理由自衛反擊了,把他弄死吞掉西北聯盟,有了現成的煤礦和能用的采礦設備以及人員,就能干很多事情了。」
說話間,洪濤已經把一盤小羅卜也裝袋塞進了兜里。實際上他並不是很討厭楚勇,更不像高天一那樣煩社會人。非要讓他選的話,寧願和楚勇交往也不想與唐國棟和王大林走太近。
那兩位本質上和劉全有是一類人,城府太深、滿嘴瞎話。但西北聯盟具備的自然條件太好了,恰好楚勇還礙了自己的大事,這就叫懷璧其罪。
「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說東三省的資源也不少,煤、石油、重工業一樣不缺,他們為什麼沒有自己發展呢,會不會有所隱瞞?」
高天一算是听明白了,這位合算沒啥高明的招數,又想故技重施。對這個工作他並沒說接受不接受,而是忽然問起了四省聯盟的事情。
「天津南邊有個大港油田,機器設備就放在原地,不是一樣開采不出來。除了人之外設備也很重要,經過一年多的風吹雨淋,又沒有任何維護保養,大部分設備都不能用了。」
「咱們很幸運,保存下來一部分機床,又不斷有機械加工方面的人才加入,這才具備了初步機加工能力。可惜的是在喪尸病爆發初期,大家光想著怎麼活了,沒怎麼關注過設備問題。」
「等想起來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還失去了簡單修復的可能。我之所以這麼著急想聯合大家一起辦廠,就是怕再過一兩年想修也修不好嘍……」
說起這件事洪濤只能扼腕嘆息,無法埋怨任何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先求活命一點毛病沒有,沒幾個人會想那麼長遠。
就算想了可能也沒條件實施,比如說團隊里沒有這方面的人才,想了也是白想。等湊齊人了,設備也壞了,還是白搭。
四省聯盟里有二十多名現役士兵,其中多一半都是炮兵,還不是一個部隊的,能湊到一起就是巧合,于是他們在運用大炮方面有獨到之處。
西北聯盟里有煤礦的管理者、技術人員和礦工,也不是一個地方的。同樣巧了,他們也湊到了一起,並在銅川附近的一座露天煤礦保住了部分開采和運輸設備。
西南聯盟里同樣有特殊人才,比如說幾個搞雜交水稻育種的專家,再比如說重型機械技術人員,最終他們選擇了水稻為發展方向,民以食為天嘛。
「是這樣啊……你派人調查過?」高天一點了點頭,這些資料有一部分是經他手調查的,但有些則明顯不是,頭一次听說,不禁有了點聯想。
「我猜的……」
「好吧,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可有個問題我必須提前打好招呼,做這種事很難不露馬腳,萬一我被識破了肯定不會舍命當死士的,你考慮過這種情況嗎?」
听了這個回答高天一心里就是一哆嗦,別問啊,林娜的內務部肯定已經開始四處安插眼線了。現在的局面很明了,如果自己不干也會有別人去干。理事會里那麼多曾經的團隊首領,誰不想再重新進入權力中樞呢。
「你可是平難軍的降將,對我不滿勾結外人意圖顛覆合情合理。你就算把我出賣,除了讓自己陷入被動,啥效果也不會有。」
「復興聯盟和我都不是聖人,當然允許內部出現一小撮心懷不軌的壞分子,想必大家也會理解的,說不定還會非常同情。」
「然後我再用這件事整頓內部,借機把理事會廢掉,連編瞎話走過場都免了。兄弟,你要是肯這樣做,那我就得感謝你八輩祖宗啊,哈哈哈哈……」
乍听起來,高天一的擔憂更像是一種脅迫,但听在洪濤耳朵里簡直是個大笑話。你是啥身份自己不清楚啊,還敢談條件?看起來必須得把話再說明白點,省得某些人總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王八蛋!」看著遠去的背影,听著刺耳的笑聲,高天一的臉都氣紫了,嘴角出現肉眼可見的歪斜,要不是年輕身體素質還湊合,估計已經中風了。
道理是沒錯,可能不能給人留點面子,別說的這麼露骨,更別笑的這麼肆無忌憚。但除了暗暗咒罵之外,他想不出任何辦法。
洪濤玩的是陽謀,一舉一動都是為了復興聯盟發展,往大了講還可以說是為了全人類,可以明明白白的放到桌面上公開宣布。
能把陰謀詭計玩到這個份兒上,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水平。現在除了老老實實去忽悠楚勇,還得爭取忽悠成功,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