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修女,大官?」洪濤知道救贖者有個叫苦修會的組織,奎屯里也有幾個總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流民們私下叫他們假和尚。現在居然還有大修女了,難道救贖者信奉了基督教或者東正教?
「嗨……確實是大官……來來來,喝茶,只有這麼點肉?」茶攤老板說起大修女聲音立馬就小了,眼珠子還不時往附近掃視,好像很忌諱,一句帶過。
「兩只羊,兩掛馬腸……牧民不會做買賣,怕被騙!」洪濤還裝上癮了,這嘴結結巴巴的漢語越說越像。
「我怎麼可能騙你呢,這次信了吧?肉有點少……馬腸應該也湊合吧……你先等等,我把肉先送進去,順便問問要不要馬腸……這是什麼?女乃酪!看著你傻乎乎的,倒是個心細的人,我估計女乃酪他們也要,你等著,我一起拿進去!」
這話說的讓茶攤老板有些尷尬,就算你覺得我不太可信也別當面說啊。不過他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狠話不多牧民的說話風格,也沒在意,先去馬背上翻騰開了,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喜出望外,連茶攤都不管了,牽著馱馬就往大橋那邊走。
洪濤也沒阻攔,自打到了這里,他藏在兜帽和雪鏡後面的小眼楮就沒閑著,先把防御設施掃了一個遍。和奎屯比起來,這里確實有點主基地的樣子。
光是在流民聚居區里就有十多座圓木搭建的高塔,這條街的南端一座、中間一座、靠近大橋的地方還有一座,相距三百米左右。每座木塔上都有個崗樓,大概三四個哨兵,好像還有不止一挺機槍。
這玩意雖然對打仗沒啥作用,但用來彈壓流民太好用了。站在上面居高臨下,憑借肉眼就能把周圍幾百米內看清楚,且機槍子彈也夠得上。
幾座木塔之間互相掩護,別說流民沒有多少槍支,就算有,光靠輕武器也不好對抗。自動步槍的子彈,很難穿透厚厚的圓木。
而後就是治安情況,從剛剛走過的街道和這條主街看還算比較有秩序,沒看到三五成群游蕩,遇到人就直勾勾盯著看的幫派份子。
不過洪濤並不覺得幸運,他堅信有人的地方就有這些事,人越多事情也就越多。自己沒看見不證明就是沒有,說不定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也說不定明天就會看到。
半個小時左右茶攤老板就回來了,馱馬上的羊皮袋子都空了。很顯然,羊肉、馬腸和女乃酪都被收下了。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著個穿著紅色大袍子的……女人。
沒錯,洪濤只需要遠遠瞥一眼,哪怕裹得再嚴實,也能從走路的姿態上判斷性別,甚至大概年齡。
這個女人就是從頭蓋到腳,不光有兜帽還有同色的面紗,連雙手都縮在大袍子里,看不到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但洪濤堅信,她是個比較年輕的女人,年紀不會超過30歲,且個頭不算低,腿也挺長,唯一的缺點就是胸前不夠雄偉,如果這里的修女不束胸的話。
「把兜帽和眼鏡都摘下來!」很快洪濤的猜測就被證實了,女人說話了,聲音很細。
另外剛剛的判斷要修改一下,她不光沒有30歲,甚至要往20歲左右靠靠。因為她的手伸了出來,拿著一部手機要給洪濤拍照,皮膚光滑細女敕。這麼算起來的話,不夠雄偉也是可以原諒的,畢竟還可以發育發育嘛。
「雪盲……眼楮會疼!」
兜帽可以摘,洪濤自認這頭長發還算瀟灑。說來也怪,男人如果留全黑的長發就不太好看,全白也一樣,但黑白各一半就好多了。可是他對這雙眼楮不太自信,不是嫌它長得不好看,而是怕太有特點,讓人看見之後難以忘懷。
「是的修女,他是牧民,在高山上到處都是雪,太陽一照會非常刺眼,時間長了就會很疼,不能見光!」茶攤老板也沒見過洪濤的臉,但他沒那麼大好奇心,還幫著一起掩飾。
「……摘了眼鏡,閉上眼!」修女有點不耐煩,但她的心腸好像比較軟,沒有仗勢欺人,倒是有點糊弄。
最終洪濤還是摘了雪鏡,閉著眼,又把長發解開披散在臉兩側,讓修女用手機拍了正面照。同時他還有意皺著眉,這樣就讓長滿了胡子,鼻梁骨還有點歪的面容更加難以辨認了。
「姓名?」照完相,修女還不滿足,又拿出個小本子。
「依勒比熱斯.巴哈提……」洪濤毫不遲疑的報出了假名。
「民族?」修女繼續問。
「柯爾克孜的巴哈提!」這回該輪到洪濤不耐煩了,又不是辦身份證,問這麼清楚有個毛意義啊,我說了你就信啊!
「……通行證有效期十天,過期之前再來找我續辦。我叫古勒努爾.朱瑪巴依……記住了嗎?」修女小聲的介紹著通行證的事情,見洪濤一點表情都沒有,不太放心,生怕耽誤了事兒,又追問了一句。
「你、柯爾克孜?」洪濤不是木訥,是有點害怕。听修女的名字怎麼那麼像柯爾克孜族,如果是的話自己就等于踢到了鐵板,賣羊肉的活兒也就別打算干了。
克里木曾經說過,他的族人大多都在南疆,那里有個柯爾克孜自治州。只有很少人由于祖輩就在北疆放牧才沒有遷徙過去,自打喪尸病爆發之後,他那些數量本來就不多的同族也不見了蹤影,自己的點不會這麼背吧!
「哈薩克……記住,十天有效期,想找我就去基地門口問守衛……」見到洪濤沒啥反應修女也不問了,收起本子低聲交待了兩句,轉身向大橋走去。
「哈,我今天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太長不好記,以後就叫你比熱斯吧!我叫張平貴……來,看看,整整25塊錢的購物券。羊肉他們給了5毛錢一斤,剩下都是馬腸和女乃酪!我就知道這筆買賣錯不了,比在奎屯強多了。不過大修女說了,下次羊肉和女乃酪多帶些,馬腸不要了。」
修女在的時候茶攤老板很拘謹,大氣都不敢喘。修女剛離開他就滿血復活了,拿出一把花花綠綠的塑料片興奮的絮叨著,好像發了多大財似的。
「馬腸冬天做,沒有了!」洪濤真不怎麼在乎那些和食堂飯票一樣的購物券,救贖者弄的價格體系很亂,且極其不穩定,經常起起落落。對流民來講,他們更願意以物易物。
可惜只要是和救贖者做生意大部分都是用購物券支付,只有極少情況下才會以物易物,比如他們急需的藍魔鬼尸體。
「好啦,這20塊是你的,這5塊歸我,咱們說好的對不對?」張平貴才不關心馬腸有沒有,貨物順利賣出去了那就該按照約定分錢了。
「牧民,不騙人!」洪濤覺得這麼說話也挺好的,以前他是話癆,能用三個字說完的沒三百個字別想結束。現在又成惜字如金了,多一個字都不說,效果並不比絮絮叨叨沒完沒了差,該表達的意思全能讓對方明白。
「是,你是老實人……剛剛那位修女和你是同族?哎呀,你這個命是真好。她可是大修女的親信,齊了,這筆買賣咱們算是做定了,誰也搶不走!」
張平貴應該是不太習慣這種說話方式,但他能忍,還有買賣人特有的敏銳嗅覺,立刻就把話題從分錢上轉移開了,為洪濤描繪出一副很光明的前景。
「我柯爾克孜,她,哈薩克……不認識!」洪濤正在發愁這個事兒,哈薩克與柯爾克孜在疆省都有不少牧民,語言會不會相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