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對我們不利,對他們也肯定不利,再去搜索兩天說不定會有收獲!」就算安娜說得再好听,瓦克爾也不信主教大人會對自己的失敗無動于衷,還想再爭取爭取。
「我剛剛到了消息,劫走朱瑪和方文麟一家的人叫比熱斯,之前一直在給苦修會送羊肉,另外那兩個孩子也沒和他們在一起。主教大人已經同意了,讓你去負責調查這個比熱斯,同時搜索孩子的藏身地。只要把這兩件事辦好,依舊是大功一件。」
見到瓦克爾如此執著,安娜不得不先假傳聖旨了。她不想跟著裁決者在大雪天里滿山瞎轉,最主要的是心里有點怕,怕那個家伙再弄個詭雷啥的連自己一起炸死。
比熱斯……送羊肉……難道以前我們吃的羊肉和魚都是他送的!」瓦克爾果然上當了,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出現的人名上,然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些肥美的羊肉和新鮮的鮭魚。
「恐怕是的,這家伙隱藏的很深,之前我還給他頒發過特別通行證……」安娜故作為難的攤了攤手。
「放心,我馬上就對聚居區展開調查,一個人一個人問,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的老底找出來!」有了明確目標之後,瓦克爾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
敵暗我明,天天四處亂撞的滋味太難受了,審問盤查那些流民是裁決者的基本功,算不上啥難事。尤其是得知大修女也犯了錯之後,那種同病相憐的喜悅溢于言表。
「看,我們到了!」經過七個小時堅持不懈的出溜,洪濤三人在天剛亮的時候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這里應該叫夏特柯爾克孜族鄉,新尼孫村。村子很大,是鄉政府所在地,還有個客運站。就在村子南邊的土路上立著架木頭牌樓,上書︰夏特古道國家級森林公園。
透過牌樓向前看,漫山遍野都是油綠綠的樹木,間或一片片金黃色的草原和偶爾出來黑灰色的石頭。
抬頭看遠眺,則是巍峨的雪山,東側最高的那個應該就是克里木口中所說的柯爾克孜族聖山,汗騰格里峰,海拔接近7000米。
低頭瞧,一條不算太寬的河流從群山中蜿蜒而出,清澈的河水在石頭上打著滾唱著歌,看著就有一股子冷颼颼的感覺。它就是夏特河,全部由冰川和積雪融化而成。
可別小看這條河,過去來一捧水喝。知道啥叫上古水源不,這就是!冰川上隨隨便便化點,就是幾萬甚至幾十萬年前的水!
洪濤就是這麼干的,一把扔了勞苦功高的自行車,率先跑到河邊捧了兩口。喝完還咂模咂模滋味,好像幾萬年前的水也沒啥特別的,更沒發酵成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仙水。
「哎哎哎,喝兩口就得了,不用裝了帶走,我們不會缺水的,那上面全是!」方文麟和朱瑪巴依更沒出息,光喝還不滿足,又把水壺掏了出來打算連吃帶拿。
「也不是太難嘛……」由于有了自行車代步,受益最大的就是方文麟。連續跋涉了七個小時,除了有點疼之外腿沒有任何不適,由此也對前路產生了輕視。
「這里只是入口,往前再走一天多才會抵達冰川。來吧兩位,有啥想法趕緊說,後悔也來得及,我不強求。但如果到了明天誰再說不想走了,那我只能給他腦袋上來一槍,與其凍死在里面不如來個痛快的。」
洪濤同樣在揉,兩條腿是省事了,但恐怕都被鐵條和彈簧給磨破了,有點得不償失。听到方文麟還在說便宜話,趕緊補上一句,希望能打消他們的盲目樂觀情緒。克里木肯定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吹牛的,他說他都不敢上去,必須特別艱險。
「比熱斯,如果我走不出去,能不能拜托你把卡米拉和于佳想辦法送到南疆交給反抗軍。」
听了洪濤的警告,方文麟低頭看了看右腿,又從盲目樂觀一下子跌到了無比悲觀。不過他托付的人挺有意思,沒找更熟悉的紅袍修女而是選擇了洪濤。
「嘖,不太好辦吶……我沒有特別通行證一樣過不去檢查站,這里能不能通行還是個未知數。方老師,其實讓那兩個孩子跟著反抗軍不一定是好的選擇。」
對于這個要求洪濤有點犯難,他可以帶著成年人冒險翻越高山,但真不敢說有能力帶著孩子再走一遍。另外在梨城和反抗軍的人聊過之後,也不認為進入南疆就能讓生活質量提高多少,那邊的物資好像更匱乏。
與其讓兩個孩子冒著生命危險繼續過苦日子,真不如先跟著克里木過幾年牧民生活。至少能在長身體的時候攝入足夠營養,還能得到充分的鍛煉,極大提高了成年之後的生存能力。
而且他還有個事兒沒和方文麟提,那就是東亞聯盟。既然張柯和希貝克都已經來了,那就說明東亞聯盟對疆省很重視。如果自己走後聯盟沒有太徹底的人事變動,那他們在不久的將來肯定是會對這邊下手的。
這個時間有可能是一兩年,也有可能是幾個月。到時候救贖者和反抗軍都有可能成為東亞聯盟的打擊對象,戰爭一起肯定避免不了死傷,最好的選擇就是遠離這兩股勢力。
「……比熱斯,卡米拉並不是孤兒,她有個叔叔目前是反抗軍首領。請原諒,以前並不是故意隱瞞,是為了她的安全。」
見到洪濤不答應自己的請求,方文麟不得不道出了實情,即便朱瑪巴依一個勁兒的搖頭。在他眼中這個神秘的牧人要比紅袍修女更值得信賴,至少在能力上沒得挑。
「救贖者一直不知道?!」這個消息本身並沒讓洪濤太意外,他也從來沒把什麼反抗軍視為多重要的存在,無非就是一群權力斗爭的失敗者而已。
但反抗軍首領的孩子窩在流民聚居區里好幾年,救贖者愣是一點情況都不了解,這就有點值得懷疑了。那群披著假神外衣的家伙做事確實不太和自己胃口,但不意味著人家不會搞情報工作。
「卡米拉的叔叔也是這半年多才成為首領的,時間過去那麼多年了,知道他身世的人並不多。」
方文麟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當年伊寧基地里雲集了很多民族,持續的時間也不是很長又分化了好幾次,能從頭到尾從事組織工作且活到現在的沒幾個人。
「那她叔叔就沒想辦法派人過來把孩子接走?」對于這個解釋洪濤認可,但他還有另一個疑問。如果自己有孩子在敵人家門口生活,吃不飽穿不暖還隨時面臨被抓走當修女的危險,派人接回來肯定是順理成章的。
而且這也算不上太麻煩,就算反抗軍的人不容易滲透進來,讓方文麟帶著卡米拉去梨城也不是難事,沒有通行證無非就是接受嚴格的盤查登記。
「她叔叔不知道孩子還活著,這件事我誰都沒敢說……在反抗軍里也有救贖者的耳目,一旦走漏了消息後果不堪設想。我本來是想等孩子大一大再親自送他們去南疆,沒想到修女選拔的年齡突然降低,我的身份又暴露了。」說到這里方文麟轉頭看向了朱瑪巴依,眼楮里全是感激。
「好吧,我答應你想辦法把孩子都帶到南疆去,不過現在還無法保證什麼。這條路的情況誰也不清楚,要走過才知道能不能通行。」
「等咱們到了山的那一邊再決定吧……不用擔心你的腿,裝著假腿的人都能登上珠峰,你這點小傷不算啥。走吧,天黑之前我們要找個地方扎營,據說前面有溫泉,去看看!」
洪濤好像沒有問題了,但沒有大包大攬,鼓勵了方文麟兩句,從背包上解下登山杖沖兩個人比劃了比劃,讓他們先走,自己擔負起了斷後和清理痕跡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