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真是納悶,這個口口聲聲跟著自己一起創業的元老級人物究竟是誰?從他的身材上看,冬天穿的挺厚,真沒那麼犀利的眼光能一眼看透。
屋里黑 的又看不清長相,听嗓音吧,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唯一能確定的,這家伙應該是京城本地人, 滿嘴京片子。
「我听過廣播,你們和人類幸存者聯盟不是這麼說的!」
但現在還不是揭開真面目的時候,那樣就不太容易听到內心的獨白了。來吧,讓你再多吐露幾句真言,再向死的道路上狂奔幾步。敢如此禍害自己名聲的人,其心可誅, 其人必誅!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當兵的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太幼稚了, 一點兒不懂政治。人類幸存者聯盟算個屁,他們憑什麼管東亞聯盟的內政?
以前這幫老外就喜歡指手畫腳教別人怎麼活,可惜啊,喪尸病沒有因為他們先進就手下留情,還不是一樣死得七七八八。風水輪流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該輪到中國人當家做主了。
裴團長、周部長、江南部長有沒有和你們說過,聯盟軍隊很快就要向長江一線運動了。別急,等把東南、西南聯盟全吃掉,下一個目標就是東南亞和歐洲。
你自己動腦子好好想想,以目前聯盟的軍事實力和人口數量,還有越來越完備的能源開采和機械加工能力,有哪個團體可以扛住全力一擊?
所以我勸你趁早選邊站隊,理事長又沒說要排斥一切外籍。只要對聯盟有貢獻、真正願意融入聯盟的人,無論種族和國籍都歡迎, 也會給予相應的待遇。」
見到洪濤已經有點理屈詞窮了, 連人類幸存者聯盟那麼虛幻的組織都抬了出來, 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表情絕對稱得上不可一世, 就好像已經踏平了歐羅巴大陸, 正站在海邊的岩石上沖著大海另一邊抒發著勝利者的豪情。
「們連當初許下的諾言都能翻臉不承認,現在說的屁話難道就可以算數!拜托,忽悠人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要是連騙子都當不好,何談一統全球的大帝國啊!」
洪濤是真听不下去了,自己必須看看這個志大才疏、滿嘴鬼話的王八蛋到底是誰,初秋怎麼會和這種人成為政治同盟。
「……你、你……你到底是誰!」突然听到字正腔圓的京城話,語氣還有些熟悉,男人立馬收起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借著窗外透射進來的幾縷月光左左右右的使勁兒打量,試圖看清面前這張蒙著的臉。
「 噠……」洪濤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明顯的電源開關,干脆也不找了,點燃打火機放在旁邊的茶幾上。伸手拿下夜視儀、摘下拉絨頭套,特意搓了搓臉,再往火光附近湊了湊。
「鬼……鬼啊……」可能是被氣糊涂了,洪濤忘了左臉上的大片傷疤,讓忽忽悠悠的火光一照,嚇得男人直接來了個後滾翻。想爬起來,但兩條腿坐麻了, 像個小蛤蟆似的光踢騰不見效果。
如果說剛才還沒動殺心,那現在洪濤百分百不想讓這個家伙活著了。好歹你也是肉票,一點不知道收斂,指著綁匪的臉說鬼,還做出這麼惡心的表情,太傷人自尊心了。
「鬼你娘的鬼……來,再看看,看仔細,我是誰!」不過死也得讓人死個明白,窗台上有盞油燈,洪濤拿過來點亮,提著走過去蹲,再次把臉湊過去。
「洪、洪叔……您別嚇我,我真沒做對不起您和嬸子的事兒……」半躺在地毯上的男人已經不敢起來了,就這麼仰頭看著越來越近的臉,終于認出來了,但好像還是當成鬼了。
「……鳳武?你嗓子怎麼成這樣了!」于此同時洪濤借著油燈的光亮也看清了男人的臉,主要是臉上的痤瘡疤痕。能長這麼多還這麼均勻的真挺少見,印象里只有一個人完美的做到了,張鳳武!
「洪叔,真的是你嗎?你、你還活著!」經過短暫的驚慌失措張鳳武也有點醒悟了,面前這張臉真不是鬼,而是活人,洪濤沒死!
「我還不如死了,那樣也就看不見你們在背後糟蹋我的名聲!你就是孫長忠在交通運輸部的後台對吧?來講講,這里是怎麼回事,樓上那個二刈子又是誰養的!」
故人相見,原本是應該很溫馨很煽情的,可洪濤怎麼也激動不起來。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張鳳武大半夜的跑到這里肯定不是加班檢查工作。這麼惡心的事情他干了,還口口聲聲說是初秋的盟友,這尼瑪就是個禍害啊!
「叔、叔,您听我解釋……孫長忠的運輸公司和這里都是改革派的活動據點,想讓嬸子坐穩位置就得拉攏那些理事,這也是沒辦法。
我敢保證,姑娘們都是自願的,在這里有吃有喝又不用訓練工作,配給還比別人高,很多女孩子都會搶著來。是是是,我知道您看不慣這些東西,馬上、我馬上找人把這里騰空,以後再也不弄了。
您回來了,周媛和呂葉江南就翻不起浪花!我手里掌握著他們秘密建立基地,專門挑選年輕女孩子進行特殊培訓的證據,還有後勤部用高價把采購任務包給流民公司,從中吃回扣的賬目明細……哎呦……」
听到這些問題,張鳳武的臉頓時煞白。他很熟悉洪濤的脾氣秉性,這位看著很邪惡,可卻最看不起一些官場上的潛規則和搞特殊的慣例。
既然孫長忠和張如可都已經暴露了,再多解釋也是白搭,不如把更多人都拉進來,再加上初秋,來個法不責眾。只要扛過眼下,以後找機會私下承認錯誤,態度好一些,還是有希望月兌身的,說不定連公開處理都不會。
畢竟都是老交情了,而且這些年自己對初秋確實很支持,好幾次都把身家性命搭上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位還是比較重情誼的。
但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力量大的差點把頸椎骨踹斷。整個人再次仰面朝天躺在了地毯上,滿眼都是小星星,腦瓜子嗡嗡的。
「他們是誰?除了樓上那個二刈子,這里還有別人?」
如果張鳳武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洪濤還不是特別生氣,人嘛,面對權力大部分都會失措。尤其是當普通人突然拿到很大權力之後,反差是很要命的。古人不是說了,小人得志。
但一听到從上到下幾乎就沒幾個好東西了,這股怒火或者叫失望就再也忍不住。合算自己舍身亡死的拼搏了兩年,最終就換來這麼個結果。
當初自己潛入救贖者總部,還和孫大成把東亞聯盟說的如何如何美好、如何如何有前途,結果全成毫無廉恥的吹牛逼了。
東亞聯盟唯一比救贖者好點的就是干壞事兒更隱蔽,躲在自己制定的規則後面偷偷干,骨子里真不一定比苦修會里那群假和尚強。
「沒、沒有……」張鳳武捂著流血的口鼻,眼珠還轉呢。
「信不信我把你四肢都打斷,讓骨頭茬子一點點在肉里磨!」洪濤才不信,一腳踩住張鳳武的腳腕子,惡狠狠的威脅著。
「地下室……門在旁邊房間的辦公桌下面……洪叔,我保證,她們真都是自願的……」
張鳳武真不敢賭這位是虛張聲勢,反正樓上的張如可已經暴露了,剩下的人也不全是自己養的,拉扯進來的人越多就越保險。
洪濤沒有馬上去找地下室,而是抬腕看了看表。距離踫頭時間已經不足四個小時,眼下必須做出決斷,是走還是留。
如果要留下,此時突然出現在聯盟里,肯定會引發誰也預料不到的後果。有可能力挽狂瀾,也沒準會造成分裂,主要是的是如何去面對初秋和之前一起奮斗過的那些伙伴。
總不能詐死了近十年,回來之後啥也不說,為了穩定局面先把媳婦法辦,然後再抓一批人、殺一批人、撤換一批人、提升一批人。
把當初自己制定的規則全踐踏一遍,坐穩位置之後,再若無其事的和大家說︰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們好,你們要理解,更要感恩!
如果要走,馬上就得行動,再耽誤下去很可能趕不上胡楊的車隊。但走之前必須處理好張鳳武,剛剛如果知道是熟人就不該摘下面罩。現在也就不用為難了,打暈了扔在這里不會破壞計劃。
「……當年我欠你叔一個人情,十年陽壽應該也還清了。」想到這里,洪濤把手槍舉了起來。
「不要,我……噗噗……」張鳳武大驚失色,掙扎要坐起來,但迎接他的是一顆子彈,準確的鑽進了腦門。洪濤還怕他不死,又在胸口補了一槍。
隔壁辦公桌下確實有個密門,洪濤把它打開之後沒有下去查看,而是去門房繼續擺弄延時點火裝置。十分鐘不到,就來到了院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小樓,心里沒有絲毫成功的喜悅,轉身鑽進了黑 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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